格瑞姆镇恢复了平静，街道上开始出现行人，店铺也陆续开张了，这里的人已经学会了如何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

即使是在傍晚，这里的街道依旧热闹，起义军接管了这里，也给这里带来了新鲜的感觉。

街角处，几个当地的年轻人正在跳舞，他们欢庆自己获得了新生，对生活重新焕发了希望。荷马和马龙还有库鲁斯他们围着观看，轻松欢快的舞曲从人群中飘出来，镇子里弥漫着一种活力和喜悦的情绪。

一曲结束，荷马打了个响亮的口哨，那帮年轻人吃了一惊，都回头看着他，他悻悻地笑了，有些不好意思。那伙年轻人“哄——”地笑起来，凑在一起说了什么，一个姑娘走了出来，来到他们几个面前，提着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屈膝行了一个交谊舞的邀请礼，然后看着荷马。身后的手风琴拉响了欢快的舞曲，就像一个殷勤的舞者在催促着大家一起起舞。

这次轮到荷马发愣了，大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两只手在胸前拼命地摇晃，身子向后缩去。后面的马龙和库鲁斯还有洛基他们，拼命地起哄，把他向前推去。架不住几个人的推搡，荷马一个踉跄扑到那伙年轻人的中间，那个高个姑娘又行了一个邀请礼，开始做起始动作。

荷马豁出去了，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想跟上对方的舞步，却更显得笨拙不堪，不像是一个跳舞的人，简直就是癫痫发作。

身后的马龙、洛基他们都笑得捂住了肚子，拼命拍打着节拍，为荷马喝着倒彩。

那边的几个姑娘都走了上来，纷纷邀请这边的几个壮汉，他们还没从荷马的喜剧效果里反应过来，就成了这部舞曲的主角。

一人领着一个，这个小镇上的十字路口成了一个宽阔的舞台，围观的人群纷纷加入，压抑多年的欢乐完全喷发出来了。一时间，乐曲声、舞步声、大家嘴里发出的喝彩声，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在翻滚旋转，越来越多的人被感染了，纷纷走出家门，加入到欢乐的队伍中去。

我的队友们也放开了手脚，不再拘泥约束，都把自己的拿手本领呈现出来。荷马的舞步越来越娴熟，不时地还同姑娘们来两个飞眼，引得大家哈哈大笑。马龙跳的是机械舞，*的胸口，一只可爱的卡通牛随着舞步也在扭动，精壮的体格让大家喝彩不已。洛基和库鲁斯的俄罗斯舞蹈令人大开眼界，双手抱臂，身子蹲下，只用两条腿的力量来做蹲下、弹起、踢腿、弓步，嘴里还发出“嗨嗨——”有力的节拍声，周围围上了一群观看的人。

我站在远处，看着中心广场上的狂欢，心情轻松了很多，民众对于我们的解放事业已经理解了，不管是起义军也好，拯救者也好，能把他们从戴蒂娜的暴政中拯救出来，就是民众所欢迎的。这就是雅尼大师所说的“顺应民心”吧。

“你为什么不去？”艾瑞在我身后说。

“跳舞，说实话，我不太擅长。”我赶紧回头，刚才米格瑞最后的话让我还在琢磨，猛一听到艾瑞的声音，反倒紧张起来。

“我教你。”艾瑞笑了起来，嘴角皱起了一个小小的酒窝，过去我怎么没有注意到呢。

没有反抗，我被艾瑞拉着手，挤进了欢乐的人群，音乐已经不重要了，气氛达到了*，所有的人都跳着、叫着，发泄着这么多年的压抑。

艾瑞对着我行了一个邀请礼，我也笨拙地弯腰，右手向下从左到右划了一个弧线，回了一个礼，她开始跳起来。我看出来，她跳的是圆舞，一种集体舞，当年欧洲的移民──英国人、爱尔兰人、法国人、德国人、西班牙人等在涌向北美大陆的同时，带来了各自传统的民间舞蹈、宫廷舞蹈、舞厅舞蹈，他们结合当地新的生活条件把这些舞蹈加以改造，创造出具有美国特点的新舞蹈形式。这时艾瑞跳的显然是在男女成对跳的华尔兹、波尔卡、绍蒂谢等舞蹈的基础上演变出来的沿舞厅周围旋转行进的舞蹈。

手风琴配合着奏响了节奏明快的音乐，我们旋转起来，周围的人都带动了起来，这种舞蹈非常简单、易懂，动作只有几个，就是拍手、拉手、转圈，但是节奏感很强，非常容易学会，人们越聚越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艾瑞的脸上一直带着甜蜜的笑容，我们拉着手旋转着，周围的灯光从眼前闪过、掠过，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只有艾瑞的脸异常清晰，在我的眼前不断放大放大。

我好像回到了美国中央公园的广场，那天也是晚上，我和海丽丝沉浸在恋爱中的甜蜜里，我们拉着手，在圣诞节的假日里，在人流如枳的广场上，我们拉着手，和旁边的旋转木马一起转着圈，灯光闪烁，乐曲欢歌，幸福的感觉令人眩晕，我们直到转的头晕目眩才停下，她扑到我的怀里，紧闭双眼，胸口激烈的起伏着，粉红的嘴唇一开一合。就在那一天，我第一次吻了她。那种滋味，就像到了天堂，让人升华升华，身子没有了重量，不断地向上飞舞，所有的人和事都不记得了。

我回过神来，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成了抒情缓慢的节奏，周围的人都两两成双的抱在一起，激情过后，内心最温情的一面被唤起，他们需要彼此温暖的怀抱。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怀里，怀里抱着的正是艾瑞，她有着和海丽丝一样的棕色头发和栗色眼睛，不知不觉中，海丽丝的脸和她的脸重叠在一起，让我分不清是谁。

音乐拉出了一个长长地尾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一缕尾音消失在夜风中。人们都沉浸在着温暖柔情的气氛里，久久没有作声。

“啪，啪啪，啪啪啪——”有人鼓起了掌，大家都反应过来，松开了自己的舞伴，纷纷鼓起掌来。

“对不起。”我松开了手臂，艾瑞也睁开了眼睛，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慌乱地支吾着。

“我要回去了。”看着人群慢慢散开，我拉开了和艾瑞的距离，说了一句，扭头走开了。

“扬——”艾瑞叫了我一声。

“很晚了，该休息了。”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想说——”她顿了顿，“我们的营地在这边。”她噗地笑出来了。

“还是转圈太多了。”我尴尬地说，同时庆幸她没有放在心上。

回去的路上，艾瑞很贴心的没有再说什么，我也尽量不说话，两个人走在一起，就像陌生人一样，彼此保持着沉默。

走过一个街口，旁边的一间厂房模样的房间发出了“刷刷——”的机器声，我感到有些奇怪，没有参加镇上的舞会，而且这么晚了，还在工作，是什么人？

艾瑞推开了大门，里面两台纺织机正在工作着，发出刺耳的“刷刷——”声。

一个棕色皮肤的年轻女孩正在机器旁边忙碌着，头上戴着一顶帽子，把头发包的严严实实，标准的纺织工人打扮。

艾瑞走上去拉了拉她的胳膊，她扭头看着艾瑞，艾瑞说了什么，她比划着动作，看来是听不清。

艾瑞关掉了电源开关，机器发出“嘶——”一声长鸣，缓慢地停止了。

那个女工眼里透出不满和疑惑，如果不是我们穿着军装，估计她早就对我们发泄不满了。

“Tina天娜，是我，艾瑞啊。”艾瑞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艾瑞——？”那个年轻女工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上下打量着艾瑞。

“我们一起在国际救援组织那里工作过，你忘了吗？”艾瑞提醒着她，她的眼神开始由迷茫转向惊喜。

“艾瑞！我的上帝，是你！”两个人欢快的跳了起来。

“艾瑞，你怎么？”她看着艾瑞一身戎装，不由得疑问起来。

“为了推翻戴蒂娜，我加入了起义军，这是我们的领袖，扬——”艾瑞没有说我是特战小组的头儿，而是说我是领袖。我站直身子，努力摆出严肃的样子，对她们点了点头。

“艾瑞，你总是那么敢于冒险。”天娜被我唬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艾瑞问她。

天娜开始说起过去几年中的事，四年前国际救援组织被戴蒂娜取消了，为的是防止她们救援受伤的起义军士兵，连那里的医生和护士都被关进监狱。天娜就是在那时候脱离了国际救援组织，与艾瑞失散了。几年中，她不停地更换工作，做过保姆、酒吧女，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直到流落到这里，才在镇子上的纺织厂找到了一份工作，安置了下来。

艾瑞陪着天娜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她们曾经是最好的伙伴，后来在这乱局中被迫失散，现在又再次重逢，压抑不住喜悦的心情。

“扬——我们能不能——？”艾瑞看向我，我明白她的意思。

“对不起，不能。”我摇了摇头，有时候，最直接的拒绝是最好的办法。

艾瑞看向天娜，抱歉地笑了笑，显得很无助和悲伤。

“虽然不能和我们在一起，但是天娜可以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会得到一个有尊严的工作。”我清了清嗓子，对她们说，实在受不了女人的悲情表演。

“是哪里？”艾瑞急忙扭过脸来，目光殷切地看着我。

“天娜说过，你们当时都是护士，那么希望你没有忘记自己的专业，坎贝尔镇的中心医院正需要专业的护士，我觉得，威尔医生的推荐信一定会管用的。”我一口气说了出来，艾瑞在威尔医生那里肯定比我说话顶用，其他的我就不用教她了吧。

“谢谢你，扬，我怎么没想到。”艾瑞高兴地蹦起来，拉着天娜的手“来吧，天娜，给你见见老朋友。”两个人飞快地跑了出去，留下我看着屋子里的机器，发了一会儿愣，我关上了门，回营房了。

即使再恶劣的环境，也会生长出欢乐的花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