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子弹击中了达姆身旁的石阶,我的运气没有再次帮助我,该死的伤口,被渗出的汗水沾在衣服上了,稍一扯动就又疼又痒。
“行动暴露,自由攻击!”我一边在麦克里呼叫,一边用一块药棉向肩胛那里的伤口塞去。
达姆飞快地隐身在一块风景石后面,从子弹入地的角度他已经明白了我的位置。
“哒哒哒——突突突——砰——”树林里,石墙后,花丛里,纷纷冒出了璀璨的火花,肯和米格瑞的两个小组开始强攻了。
对面克森博格的房子里,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玻璃被击得粉碎,几只长短不一的枪械递了出来,向外面的黑夜里吐出一朵朵火光。
我趔趄着身子,挪动到屋子的边缘,下面我要阻击从俱乐部那里赶来的佣兵。远方已经出现了一群人,正在向这里快速赶来。
身后的山脚下,激烈的交火声不绝于耳,我们这里占着人数和时机的优势,而克森博格的房子占着地利的优势,一时间战斗陷入了僵持。
“肯,带人从东侧的房子后面绕过去。”我想起了洪猜提供的有用情报,在频道里呼叫肯,他离得最近。
“收到,屋后进攻。”肯挂了通信,他那边的枪声稀疏了下来。
我重新支好M-4,最近的敌人离这里只有不到1000米了。瞄准镜里,最少有0多个人,呼喝着向这里冲了过来。
“砰——砰——”过于密集的阵型,我几乎不用仔细瞄准,在500米地距离上连开两枪,把冲在前面的两个家伙钉在地上。
人群“哗”一下散开了,就像泼在沙地上的一盆水,瞬间就消失在地面上。果然是在战场上磨练过的战士,没有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蒙,本能的做出了隐蔽的动作。
“砰——”我又开了一枪,并不是所有的家伙都知道该怎样做,一个直起身子举枪瞄准的家伙被我开了瓢,这个时候,最正确的事情是先隐蔽好自己而不是反击。
敌人被压制在树林外00多米的地方,除了两处房子和稀落的几块石头外,没有明显可以利用的隐蔽物,克森博格当时的考虑就是防止有人进攻他的屋子。
“嘭——嘶”一枚照明弹被敌人发射到了半空,向我头上落了下来,穿透力极强的光线闪烁着,我的夜视仪不管用了。
急忙脱下夜视仪,我一个翻滚,向屋子内侧移动了两米。“噗噗噗——”一连串的子弹打在了我刚才的位置,小腿肚子地伤口虽然问题不大,但是影响了我的移动力。
照明弹提供了很好的视野,敌人的火力得到了很好的体现,密集的弹雨把我死死压在屋顶,匍匐在地,不敢抬头,能感觉到子弹从我的头顶嗖嗖飞过的声音,激起的气流掀地我的衣襟哗哗作响。
即使我不看,也知道敌人在向这里前进,如果他们能冲到我的屋檐下,M-4就没有什么大用了,我的阻击任务也就完成了。
趴在那里,从背后扒下AUG,即使做不成阻击手,我还是一名合格的火力手,想要从我这里突破,就得付出血的代价。
照明弹闪了一下,落到了地面,一下子变得黑暗起来,我向前爬行了两步,投出了一颗爆闪眩晕手雷。同时低下头来,把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轰——”即使我闭着双眼,把脸埋了起来,仍然能感觉到从缝隙渗进来的耀眼闪光,如果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直视达到万流明的强光,会被致盲的。
“啊——”几声惨叫,那是脆弱的视网膜在爆闪眩晕雷的强光下,受到了超过其承受能力的照射,产生黑障或者耀斑,总之就是眼睛瞎了。
我左膝支起,单腿跪地,AUG的枪口对着面前的一片空地,空地上,七八个敌人正在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突突突——”AUG有节奏地跳动着,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对于5.56mm的北约标准弹头来说,防弹衣只是自我感觉良好的安慰品而已,在弹头的撕扯下,中弹的敌人像发了疟疾一样抖动着,手脚不受控制的抽搐,有的甚至扣响了扳机,把手里的子弹射向未知的目标。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致盲,大部分人会在短暂的失明后,慢慢恢复视力,我要做的就是防止他们恢复视力,死人是无法达到这个目的的。
打完了一匣子弹,我快速移动着位置,敌人不是笨蛋,虽然我所处的房子是很大的一栋,但是敌人离得这么近,很容易就能从枪声里分辨出我的具体位置,我得不停地移动。
换上一个新弹匣,又从腰带上取下一枚高爆手雷,如果说刚才的爆闪眩晕雷是软杀伤的话,碰上了高爆手雷,你就祷告自己有超人一般的身体吧,它可是出了名的坏脾气。
一枚手雷从下面抛了上来,划着优美的抛物线向我这里落下来。“混蛋!”我向后来了个后滚翻,尽量把身子贴在屋顶上,只能祈祷不是高爆手雷了。
“轰——”手雷在离我只有六七米的地方爆炸了,屋顶被震得猛的一跳,瞬间把我震离了地面,接着就是迅猛的冲击波,从我的头部开始猛烈地刮过,卷起的瓦砾打得我的头盔叮当作响,强大的冲击力恨不得把我的脑袋挤进肚子里。
幸好,幸好,我晃了晃脑袋,这只是一颗普通的战术手雷,威力不算很大,又没有外镶的杀伤破片,真是万幸。
即便如此,我的脑袋仍然晕腾腾的,耳朵里唧唧作响,胸腔里面翻江倒海。我摸了摸鼻子,一股血流了出来,还是被震伤了。
底下的敌人听不到动静,以为消灭了阻击手,开始在下面哇哇乱叫,想和山坡上克森博格他们取得联系。
我按压着脑袋两侧的太阳穴,那里突突直跳,还伴有恶心和眩晕感。这是强烈的震动冲击引起的血脉激荡,虽不致命,但影响判断力和行动力。
用嘴咬住手里的高爆手雷拉环,用力一扯,保险销子被咬掉了,手指一松,“铮”的一声,最后的保险卡簧弹飞了,我默数了两下,把它投向下面动静最大的地方。
我只来的及趴下,就听到了“轰——”。冲天而起的火光和冲击波足有两层楼那么高,接着,漫天的黄沙、破碎的枪械、散落的肢体,从天空中纷纷坠落,我蒙着头,任凭那些东西噼里啪啦的落在身上。
底下的敌人又混乱起来,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手雷,惊慌的举枪乱射。我无暇还击,拖着枪,向房子的另一侧慢慢爬去,刚才的爆炸冲击波撕裂了我的肩胛伤口,这会儿疼的厉害。
还没爬到屋檐那里,却从那里冒出一个人头,顶着一顶钢盔,漆黑的脸上围着一块纱巾。
“是敌人!”我返身抽枪,但是他已经举起了手里的AK-74,这个距离,即使我们同时开火,肯定我会更惨的。我的脑子一紧,难道要结束了吗?
“砰——”那个家伙的后背迸出了一蓬血雨,他晃了晃,一头向下面栽去。
我抬头向下面看去,库鲁斯举着手里的HK-G41向我示意,枪口还冒着袅袅的青烟,好家伙,打了几场拳击,还是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库鲁斯向我做了个放心的手势,拎着枪绕过房子向前面跑去。洛基因为腿伤的原因,被落在后面。
有了他们两个,我就放心多了,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恶心眩晕的感觉消失了,鼻子也不再流血了,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完成呢。
我又返身向东南方爬过来,面对克森博格的房子方向。今天,我把这个宽大的房顶几乎爬遍了。艰难的从屋子上面下到地面,洛基也一瘸一拐地撵了上来,我们互相搀扶着,来到米格瑞他们那里。
米格瑞他们已经突进到离房子只有00米得地方,而且房子后面也冒出了青烟,那里应该是后门的地方,肯在那里。
达姆呢?那个混蛋,我在瞄准镜里仔细搜索着,刚才的那一枪没有击中他,不能便宜了他。
两侧的耳房那里,还有抵抗的佣兵,利用着门窗的地形和米格瑞他们对射着。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快11点钟了,不能再耽搁了,否则整个萨摩纳镇的武装都惊动后,我们是无法达到目的的。
“米格瑞,萨克就在东南角的耳房里,尽快拿下。”我对米格瑞大叫道,只要救出萨克,我们就得撤退,克森博格不值得我们白白牺牲。
米格瑞没有回答,但是明显的攻击方向转移到了耳房那里,那里的抵抗一下没了声息,在密集的打击下,敌人的抵抗显得软弱无力。
突然,耳房那里伸出了一面白旗,在漆黑的夜里非常显眼,它上下摇晃着,克森博格那里也停止了射击,这是要谈判么?
“停火!”我下了命令,先让他们放了萨克再说。密集的枪弹顿时消停了,整个镇子都陷入了沉寂。
“不要开枪!”达姆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从耳房那里走了出来,手里摇晃着白旗。
“我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他手一带,把瘦小的萨克从屋子里扽了出来。“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他把萨克挡在自己面前,在后面露出半个脑袋大喊着。
“放了我们的人,否则一切免谈!”我大声喊道,萨克的嘴里塞着破布,外面用胶带缠着,他在拼命地摇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OK,只要你能保证不再进攻这里,我就放人。”达姆罕见的态度好起来。
“我用我的佣兵团名誉保证,只要你们放人,我们就撤离这里,永远不再回来!”管他呢,先把萨克救回来再说。
“好了,成交,我希望你们珍惜自己的名誉就像爱惜自己的眼睛一样!”克森博格也从窗户那里露出脸来,他们看出了萨克对我们的重要性,面对我们的攻击,他们只能放人。
达姆放开了萨克,萨克却站着不走,我有些急躁,克森博格这个老狐狸,明知道他在拖延时间,我却不能不管萨克。
“萨克!”“萨克!”看着萨克站着不走,几个人都大喊起来,即使萨克的腿部有伤,这一段距离还是能走过来的,他这是怎么了?我很疑惑。
“我去”威尔医生收起了枪,跳出花丛,向萨克走去。萨克救了他们父子两个,威尔一直觉得亏欠他的。
“回来——”我没来得及拉住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向那里走了过去。
“萨克——萨克,快过来。”威尔医生一边向那里走,一边呼唤着萨克。
萨克下意识地迈开了腿,走的很慢,摇摇晃晃的。即使离得这么远,我也能感觉到他眼中散发的希望的光芒。
“威尔!站在那里!”我出声喝止了医生的行动,这个距离已经很危险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威尔站住了,对于我的命令性口气,他还是表示出了服从。
萨克移动的很慢,眼神里的光芒转换着,激动、迷茫、犹豫——
我从瞄准镜里观察对面的动静,克森博格和达姆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对于萨克的离开,按说应该有一种失去屏障,惴惴不安的神色。可是他们却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好像有什么诡计得逞的样子。
时间过得很快,又让我们觉得很长,只有斜斜的山路上,萨克在慢慢挪动着,走几步,就会停一下,我们的心都提到半空,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忍受着这种煎熬。
离我们还有不到几十米的距离时,萨克站住了,我们都着急起来,纷纷想上去帮忙。
“大家都别动!”我出声喝止,情形越发的不对了。
眼泪大滴大滴地从萨克的眼中流下来,他的嘴被堵住了,双手被捆在身后,他想对我们说什么,他的眼神一直想要表达出什么,可我们不知道。
猛的,萨克转身,又向山上走去,我们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赶紧把眼睛贴在瞄准镜上,萨克瘦骨嶙嶙的背后,在两只手臂的中间,鼓起了高高的一块,隔着单薄的衣服,能看到下面一闪一闪的红灯。
“混蛋——!”我一拳打在旁边的土地上,砸出了一个坑。
“他们给萨克安装了炸药!”米格瑞也恍然大悟。
山坡上,达姆举起了枪,他的目标显然就是萨克。达到了拖延时间的目的,看我们发现了秘密,萨克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不——!”我猛地探出身来,举起了手里的枪。
“砰——砰——”一前一后的两声枪响,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萨克的胸口绽开了一朵血花,他晃了晃,掉过头来,对着我们露出了笑意,眼里却流下了泪水。
“咯——咯——”达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的喉咙被我打穿了,气管、脊椎都被击断,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枪,他一头从台阶上栽了下来,顺着山道滚落了好远。
山上的敌人开火了,子弹啸叫着冲向我们,而半山腰上,还站着萨克。
“轰——”萨克背后的炸药被引爆了,在冲天而起的火光中,萨克站立的地方变成了一片火海。
“啊——!”我从荷马的背上取下了LAW反坦克火箭筒,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背后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伤痛,剩下的,只有我心里在阵阵作痛,萨克忍受着痛苦从山上下来,就是为了再看我们一眼,他已经抱定了必死的信念。
“嘶——”火箭弹划着白烟,顺着山道扶摇直上,在克森博格的眼睛里,那铮光瓦亮的弹头越来越大。“狗屎——”他只来的及说出一句话,火箭弹就扑进了房子。
“轰——”整个一大溜房子被击中了中部,就像一条蜿蜒的巨蛇被炸断了脊背,软瘫在地。所有的房门窗棂、玻璃器皿、古董字画,都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被融化了。半山坡上,迅速燃烧起来,整栋的房子火势惊人,照亮了半边天空。克森博格和他的地下王国,都被埋藏在这所房子里了。
旁边的树林也被引燃了,哔哔啵啵地烧的挺旺。雨后的树林潮湿不堪,大股大股的浓烟冒了出来,烟柱中,显现出了萨克那年轻的脸。
“大兵,你是美国人么?”
“扬——我信任你。”
“我想找到我的妈妈。”
“照顾好我奶奶——”
“不要说我是小偷——”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泪水爬满了脸庞——
如果牺牲无法避免,那么就要学会坚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