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几发榴弹划破空气,从声音的远近可以听出弹着点是我们这里。“隐蔽——!”我大叫一声,俯身躲在石墙后面,这里的石墙厚达1.5米,如果不是专门的破甲弹,单兵武器很少能穿过它。
几颗榴弹撞在石墙上,隔着厚厚的石墙也感觉到明显的震动,如果没有这面墙,我们连第一波攻势都很难守住。
一颗榴弹从我的头顶划过,冒出的白烟带出一条抛物线落在了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
“轰——!”我只来得及闭上眼睛,强烈的冲击波把我紧紧贴在了石墙上,接着一股令人眩晕的震感袭来,心头一阵恶心,喉咙发甜,我吐出了一口酸水,眼前金光四射。
“妈的,是眩晕榴弹。”我抹了一把嘴,把主视角切换到厄波特上面,视野顿时清晰了,机器对于眩晕榴弹的作用不起反应。
敌人对于阵地战非常熟悉,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先用破片杀伤榴弹攻击,迫使我们隐身于石墙后,再发射眩晕榴弹,使我们失去战斗力。这个时候,应该是他们冲锋的时候了,我摘下一颗破片杀伤雷,稳了一下神,厄波特的机械身躯又一次拔高了,对面的敌人已经黑压压地压了上来。
“星期日快乐!”我拉开了手雷的保险销,今天是星期日,美国的国旗日,而我一个美国公民,却呆在这个第三世界小国里,不知道为了在拼命,生活真是讽刺。
“突突突——”厄波特的AUG开火了,本来是我的枪,放在它手里却更显杀伤力,连发的射击几乎没有停顿,我蹲在石墙后,视野里的敌人被一个个撂倒,短短十秒钟的时间,它就射出了将近100发的子弹,至少有十几个敌人被击中,我真爱这个家伙。
“砰——”一声短促的枪响,厄波特的脸部——如果它有脸的话,被一颗子弹击中了,即使隔着坚硬的合成防弹树脂,它也被冲击力打得一个后仰,手里的AUG也停了火。
我的眼前一花,屏幕上突然出现了花花绿绿的线条和杂纹,厄波特的视野被屏蔽了,信号紊乱,如同对着一台搜索不到信号的旧彩电。
我取下控制仪,抬头观察敌人,最近的两个已经离我这里只有二三十米了,我用力一掷,那个拉开保险的手雷打着转落向了他们。
“轰——”两条人影被冲击波重重的掀向天空,手和脚还在空中乱舞,威胁解除。
我们这里已经与敌人全面接火,荷马的HK-GA几乎没有停止,打完了手里的子弹,马上换上“大喇叭”继续扫射。他那里有十余个敌人,如果不是石墙的掩护,就是有三个荷马也会被打成碎片的。
马龙这里的压力倒不是很大,因为靠着海岸,敌人的防御重点都在东南方向,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如何防止我们突围逃跑,所以马龙这里只有三五个敌人在佯攻,再加上洛基的空中支援,问题不大。
“威尔,去荷马那里。”我回身对医生大叫到,他的HK-G41应该能帮上忙,现在他的枪法已经不逊于艾瑞了。
虽然我们占据了地形之利,但是敌人太多了,不间断的射击使我们不能在一个地方多待一下,必须持续地转移,刚一离身,接踵而来的子弹就会打在刚才的地方,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弯着腰,跑出一段距离后再抬头开枪,即使是这样,敌人和我们的距离也在慢慢接近。
“嘶——轰——!”洛基的火箭枪,没有回头,我就知道。一枚火箭弹在荷马的前沿开了花,炸飞了一个敌人,他手里的手雷也在半空中炸开了。肯定是洛基看到了荷马的压力太大,开始清扫那里的敌人。
突如其来的打击使南侧的敌人进攻为之一滞,荷马趁机更换弹匣,我给他配发了大量的子弹,凭借他的经验和技巧,能牵制大量的敌人。
“嘶——轰——”洛基的火箭枪又一次开火了,划出一道白烟,直接命中一处草丛。一蓬草叶和血雾一起飞了起来,一个埋伏在草丛里的阻击手被洛基消灭了。
“哒哒哒——砰砰——”敌人发现了制高点的洛基,纷纷向半空中开枪,各种弹头打得石像上面碎石乱掉,洛基也被压制住了,趴在上面不能动弹。
我支起了M-14,一百多米的距离,即使不在瞄准镜里搜寻目标,我也可以用肉眼直接命中敌人。
我只来得及开了两枪,击中了一个敌人,但随后就被迎面飞过来的榴弹给炸回了石墙后面,他们的火力太猛了。
我看了看厄波特的中弹部位,最前面的高强度防弹树脂片已经被击裂了,中间镶着一颗弹头,7.6mm华约弹头,应该是M4-7.6NATO阻击步枪的杰作,这个狡猾的敌人,利用纷乱的战场掩护自己,直到现在我都没看到他在哪里射出的子弹。
“洛基,火力压制!”我回身对躲在高处的洛基大喊道,敌人放了一阵枪,停止了射击,我需要他的火箭枪的威慑力。
“准备撤退!”我对着后面的艾瑞和威尔叫道,洛基的枪一响,就是我们撤退的好时机。
“嘶——嘶——嘶——”洛基一气把剩下的三发火箭弹都射了出去,每发间隔几十米。“轰轰轰——”连续的爆炸惊退了敌人,我和荷马也趁机投出了手雷,一时间,在离我们几十米的一条线上,爆炸声响成一片,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敌人惊恐的脸。
敌人一时不知道我们有多大的战斗潜力,都匍匐在地,暂时停止了推进。
“就是现在,快快——”我左右挥手,一众人悄悄地向后面移动起来。
敌人的进攻太猛烈了,如果我们再坚守石墙,被敌人冲到近程,我们的阵型就会没有发挥的空间,陷入乱战,到那时,敌人就可以利用人数上的优势,把我们分割包围,逐个消灭。
厄波特的脸部防弹树脂被我取下了,重新启动后,还可以继续作战,只是不能再次头部中弹了,否则就有损毁的危险。
这个撤离是我们一开始就定下的,我知道只凭着我们几个,根本就无法全线守住石墙,所以,开战前就定下了后撤计划。利用整个遗迹的石像群,在这两平方公里的范围内,我们要和他们玩一场抓迷藏的游戏。
石像之间是石头铺垫的小径,废弃多年的遗迹内长满了高达胸口的苦艾草和各种灌木,丰沛的水汽和比较温暖的气候,都使得植物长势喜人,隐身在灌木丛里,如果敌人不走到跟前,就不会发现你。
我控制着厄波特向前飞奔,我和马龙在最后面,用手里的草捆在地上滑来滑去,为的是抿掉厄波特的履带痕迹。
身后的敌人已经有一会儿没动静了,看来他们已经到达了石墙,正在按部就班的巩固阵地,防止我们反扑。
“轰——”一声巨响从东边的石墙那里响起,我和马龙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那是我临走时,给他们留下的一个礼物。把一颗拔掉保险的手雷压在一个女皇卫队成员的尸体下,仍谁看到脸部朝下的队员都会去翻过来看一看的,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下午三点半,我们都各自找到了合适的位置,还有四个多小时才会天黑,我觉得今天的天气分外好,雨后的太阳也分外明亮,蔚蓝的天空上一丝云彩也没有,这会儿我是多么希望下一场雨啊。
洛基仍旧找到了一块比较突出的石块,既能攻击,也能很好地隐蔽身形,他的火箭弹还有不到十发,我希望他能坚持到天黑。
艾瑞就趴在我的不远处,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石头成了她的掩体。在敌人发动第二次进攻前,我们还有休息的时间。
我蜷缩在一块石像的后面,虽然不是很好的地形,但是四周都是灌木丛,可以很方便的撤退。
“悉悉索索——”我警觉地握起了枪,声音只有一个,不会是敌人。
是艾瑞,她也看到了我,从自己的石头掩体后慢慢爬了过来。
“再给你一块。”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递了过来。
“你的呢?”我没有接,我也没有看到她吃。
“最后一块。”她笑了笑,被子弹的发射药熏黑的脸上露出了一嘴白花花的牙。
“我不吃了,你吃吧。”我收回目光,看着前面,但是肚子却不争气的抽搐了一下,喉头紧跟着蠕动起来。
“一人一半。”她不再坚持,把手里的巧克力掰成了两半。
“谢谢。”我也不再坚持,接过了那半块巧克力,润滑的手感、芬芳的气味,我咽了一口唾沫,对艾瑞说:“还有之前的那一块巧克力,谢谢你。”
“我喜欢吃巧克力,它能带给人幸福的感觉。”艾瑞把半块巧克力放进嘴里,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之前在这里做人道救援者的时候,每当碰到遭受巨大不幸的人,我在安慰他们的同时,都会给他们吃巧克力,效果很好。”她认真的说。
我嘴里的巧克力慢慢融化着,一种温暖幸福的感觉包容着我,听着艾瑞说着话,我觉得现在的处境也不算太坏。
7月4日就是海伦的生日了,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答应带巧克力去看她的。我眯着眼睛,想着海伦的模样,她又长高了么?我现在困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算了,就算我在美国,儿童福利收养中心也不见得会让我见海伦的,在号称最民主的美国,爸爸却不能自由地见自己的女儿,万恶的资本主义。
“砰——”一声枪响,我翻身伏倒在地,听枪声是从东边射过来的,在寂静的遗迹上空分外刺耳。子弹初速在每秒900米左右,弹头最少是7.6mm口径,弹道偏上,目标会是——我猛地回头,正好看到洛基从那个石像上栽了下来。
“洛基——!”我猛地叫道,艾瑞和我赶忙跑了过去。阻击手,那个该死的阻击手,就是他击碎了厄波特的护目镜,现在又击中了洛基,洛基的火箭枪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我们跑到那里,荷马已经扶起了洛基,万幸的是,子弹没有击中要害,在洛基的大腿上钻了一个洞,如果不是凯芙拉装甲短裤挡了一下,这条腿就算废了。
荷马压着向外嘶嘶冒血的位置,洛基的脸色一片苍白,嘴唇抖动着,7.6mm的合金弹头还镶在里面,得把它取出来。
“医生来了!”马龙带着威尔从另一侧赶了过来,医生随身带着急救箱。过去我经常觉得这个乳白色的,上面有着一个红十字标志,醒目而巨大的医疗箱是那么的碍眼,现在看到它,我觉得异常亲切。
“按住他!”在病人的面前,威尔总是权威而严肃的,我们不敢打岔,纷纷上前按住了洛基。我抽出BT虎-战斗刀,调转过来,把橡胶刀把递到洛基的嘴边,“咬住它。”
我能想象的到在取出子弹的时候会有多疼,在伊拉克的时候,一个战友被AK-47的子弹击中了大腿,子弹卡在骨头上了,压迫着大动脉,如果不及时取出子弹,就算不被疼死,也会形成血栓,造成大腿血脉坏死,他的腿也保不住。我们几个按住他,队医在没有什么设备的情况下给他动了手术,用火炙烤了战斗刀,割开伤口,再用修车的老虎钳子硬生生地把子弹拔出来了。那个惊天动地的惨叫啊,即使他嘴里还咬着一只战斗靴。完事后,那个靴子被咬出了一个口子,后来我们还给那个家伙起了个外号“猎犬”。
医生的医疗箱里,各种器械都很齐备,让我稍稍得松了一口气,最起码不会用战斗刀来手术了。医生拿出了一根药剂,准备麻醉,我看到英文名:Cocaine。这是古柯碱,一种外用麻醉品。这些物质进入机体后会作用于大脑,引起意识、感觉和行为的改变。
“医生”我抓住了威尔的手腕,“能不能别用这个,我需要洛基保持清醒。”
“你疯了吗?他会疼死的。”威尔顶撞了我,这种事情他是专业的,我知道他说的对,过度的疼痛会引起心脏骤停,突然死亡。
“洛基,能忍住么?”我扶着洛基的肩膀,他虚弱地睁开眼睛,看着威尔手里的药剂,那是救命的天使,也是夺命的魔鬼。
“医生——拜托——别用那个。”洛基虽然虚弱,但是脑袋还是清醒的,他也很熟悉这个药物,不但容易上瘾,而且会让人失去敏捷和判断力,这在战场上,和自杀没什么分别。
“你们都是疯子!”医生嘴上说着,把手里的古柯碱放了回去,捏出了一柄雪亮的手术刀。
“嗯——”我感到手下洛基的肩膀剧烈的抖动起来,这是过度疼痛的表现,豆大的汗滴从他的脸上滑落下来,滴在战斗刀的刀刃上,晶莹透亮。
医生的手术刀精准而流畅,他的手没有一丝抖动,教科书般的手法自如娴熟。如果不是洛基的闷哼,我们简直认为是在观摩一场手术表演。
借着头顶上的阳光,从一团血沫中看到了弹头,还好镶得不深,直到从洛基的大腿中把它夹出来,我和艾瑞才发出了一声低声欢呼。
接下来,医生麻利地给洛基包扎起来,洛基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些,他张开了嘴,把战斗刀取了下来,结实的刀把上,印着一个清晰的牙印。想到有的电影里面被人咬住了胳膊只留下一个牙印,我不禁有些发笑,要知道人所有的牙齿合起来,咬合力足有700磅那么多,再结实的肌肉也承受不了,电影都是乱演的。
让其他人注意警戒,我带上厄波特向东边摸去,那个阻击手,得干掉他,否则太被动了。
有人咬我,我必还之,以牙还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