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庆幸,还好反应的及时,挡住了洪猜最后的凌空一击,否则肯就危险了。
敢对我的人下杀手,我盯着他,解开了身上防弹背心的纽扣。
“你是谁?”洪猜没有急着进攻,反而问我。“在你的身上,我感到了熟悉的气息。”
“在你身上,我感到了死亡的气息。”我冷冷的说到,把手里的防弹背心扔到了台下。那里,艾瑞和医生正给肯擦拭嘴角渗出的血迹。
“你是——中国人?!”奇怪的是,洪猜直接就说出了我的身份。在阿诺卡的这些日子里,很多人都问过我是哪里人,但他们一般都猜日本人、韩国人甚至印度人,很少有人直接说出中国人,还这么直接。
“为什么这么说?”我有些好奇,暂时停止了向前*近的脚步。
“中国人和其他地方的人不一样,他们的文化和传统决定了他们不同于其他的亚洲人。”洪猜悠悠的说着。
我一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虽然我没打算放过他,但是还是先听一听再说。
“你是中国哪里人?”他突然用中文问我,我一愣,我父亲离开后,有好多年没听过中文了。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也用蹩脚的中文回答了。我的确不知道,我父亲很少和我说起过去的事情,我知道,作为一个军人,被迫的背井离乡是一种耻辱,所以我很少问他。
看来这个泰国人洪猜比我还要了解中国,在美国,我们只关心我们自己,从来不去试图了解其他的国家,一切都是围绕美国转动的。很多美国人还以为中国人都还留着辫子,都在皇帝的统治下呢。只有父亲喝醉时,我才从他的醉话里听到了一些关于过去的事情,但是很少,远远谈不上了解。
“既然你是中国人,那么,各让一步,算我们打平如何?”洪猜又恢复了正常的英语,他的话让台下的人大吃一惊,显然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克森博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眼的不可置信看着洪猜。
“不”我的回答简短有力,让克森博格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明眼的人都看的出来,刚才和肯对阵,洪猜并没有使出全力,所以,当他主动提出算平局的时候,都认为我们这里占了大大的便宜。
“年轻人,有时候有冲劲不是件好事。”洪猜的声调也带上了一点骄傲,在他看来,对我说出平局的话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没想到我直接拒绝了,他的老脸一红,有些羞怒。
“不要以为只有你会古拳法”我摆了一个起手式,洪猜看在眼里,神色古怪起来。
虽然父亲不对我说过去的事情,但是他戎马一生,练就了一身的武艺。在我小的时候就开始炼魄锻体,给我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再大一点的时候,他开始教授我一些拳法,什么形意拳、武当拳、八卦拳,太极拳——还有很多连名字也叫不上来的,所以,我看出了洪猜的拳法,知道了他的攻击习惯和套路。
“好吧,就让我来领教一下中国功夫吧。”他也郑重起来,双手抱拳,正式的向我施了一个抱拳礼。
我也回礼,左手为掌,右手握拳,双手合一,行了一个父亲教我的正宗中国武术抱拳礼。
台下,肯醒了,和艾瑞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我是一个中国人,还是一个会武术的中国人。
“哐——”第七局。
洪猜主动发起了攻势,两只脚灵活的弹跳着,左手虚晃一招,右拳从肋下出拳,向我的下巴击来。这在泰拳里叫“冲天炮”,如果被打中,防守不好的话会咬断舌头。
我身子一退,用左手拨开他的勾拳,右腿趁势撩起,踢向他的头部。从小父亲的训练还是很有帮助的,我的韧带拉的很开,能轻易的把脚扳到头顶,父亲曾经说过“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所以,我的腿功一直不错。
他的双手一合,挡在我的右腿路线上,同时他的膝盖微微抬起,准备用膝顶还击。
我的腿到了半路却没和他的双手相撞,直接划了一个半圈,身子一扭,借势跃起,在半空中左腿踢出,直奔他的胸口。这叫连环踢,也叫打鹞子。
他也看出了我的后招,左手竖起,用肘部推挡,“啪——”的一声,我们分开了,第一回合,谁也没占到便宜。
台下的人轰的一声,很多人都以为是我占了上风,很多人只是看到我踢了洪猜一脚。谁也不知道,我的脚底隐隐发麻,他的手肘非常坚硬。
“哈哈,再来。”他揉身而上,虽然身高只到我的眉毛部分,但他的跃击非常有力道,震得我的手臂发麻。
他是个非常有经验的拳师,看出了我的腿功不错,所以他着重攻击我的上半身,避开我的腿部攻击。
我有些吃力,放在以前这不算什么,可是昨天玛利亚的那一床腿可是实实在在地砸在我的小臂上了,这一会儿,有些肿痛。
不能硬碰,我瞅准了一个机会,侧身让过他的攻击,身子一转,用肩膀抗在了他的胸部。
“蹬蹬——”他后退了几步,比力气,他还差点。
拉开了距离,我的双腿施展开了,一脚接着一脚,攻向他的全身,封锁着他的躲闪空间,想把他*到擂台的角落去。
他察觉了我的意图,不再一味后退,开始用膝盖和肘部来抵挡我的连环踢。正合我意,我正想让他这样做呢。
在他又一次用肘部压下我的一次扫腿后,我的身子一倾,似乎失去平衡的样子,向前栽去。
他的拳头从我的头顶划过,激起的气流冲的我的头发簌簌作响。我一个熊抱,抱住了他的腰,这是个让他很难受的位置,距离太近,肘击的力量不够。
洪猜不愧为经验丰富的拳师,他右膝猛地向上顶起,想给我来一个暴击。
我在抱住以后,就开始转身,他的一记膝顶落空了。我也到了他的身后,这就意味着,比赛结束了。
“嘿——”我的腰腹同时发力,140多斤的洪猜被我直接抱离了地面,举到了我的胸腹位置。同时我的身子向后弓起,整个人的形状像一个拱桥。把他的脑袋向地面砸去。
这一招是中国武术里的抱摔一种,要求使用者有很好的腰力,能做出“铁板桥”的动作,否则就会后背着地,没有什么威胁了。
“砰——”我们俩结结实实地磕在了擂台上,我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回身一看,洪猜也站了起来,原来他及时用手顶住了地面,护住了头部。在双脚离地的时候也没惊慌,看来他真的不错。
“啪啪——”他鼓了几下掌。“非常不错,你的中国功夫非常正宗。”他褪下了拳套,扔到了地上,这意味着投降。
“不要再打了,我认输了。”这时我才明白过来,这几句话他是用中文说的。
“为什么?”我的中文水平只能说简短的词语。
“我们很有缘,希望今天晚上能和你聊聊。”洪猜神秘的笑笑。
“好吧”看在叁万美金的奖金份上,我同意了,毕竟我没有必胜的把握。
“洪猜大师,你为什么认输了?”台下克森博格大叫起来,他只看到了洪猜扔了拳套,却没听懂我们的对话。
“这个人是我师傅的弟子,我赢不了他。”洪猜跳下擂台,没有感情的说。
“什么?”克森博格扭头看着我,看着我一身的伤疤和迷彩的军服,怎么看怎么是一个落魄的佣兵。
“怎么?不相信我的话么?”洪猜披起了披风,“我先走了,不要让别人看低了我们。”留下一句话,他和几个弟子走向门口,在门口时回身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们这里一眼。
“#%@¥……&”克森博格低声咒骂了一句,回身看着我,脸上突然又推起了笑容。
“真不错,能击败我们的洪猜大师,我要恭喜你。”他的话语里带有很强的功利性。
“你们是哪个佣兵团的,为什么不留在我这里,我会给你最好的装备和待遇。”果然,他的话锋一转,露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不了,谢谢,我想拿我们的奖金。”我没有看他,走向肯的身边,他的精神还有些不好,脸色有些苍白。
“弗兰克,给我们的勇士们拿来奖金。”克森博格吩咐道,“还有最好的小妞儿,告诉他们,今天晚上要陪最勇猛的战士。”
弗兰克跑了出去,他们这里没有准备现金,是因为过去他们从没有输过。
“怎么样了?”我蹲下握着肯的手。
“扬——你可真神秘,你到底是谁?”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倒是问了我一个问题。旁边的人都看着我,这是他们大家的问题。
“先不说这个,你不要说话。”我阻止了肯的追问,抬头看向艾瑞。虽然威尔医生也在旁边,但我还是习惯先询问艾瑞。
“他没事,虽然受了很猛烈的撞击,但是他护住了胸口,休息一夜就好了。”威尔医生知道我的意思,在一旁插话道。
我看了看医生,赞许的点了点头,也许我对他太严厉了,或者说是有什么成见,再或者说是因为某个人。总之我对医生有些冷漠,他其实是一个不错的队员。
“辛苦你了。”我对威尔医生说了一句,他很热心,有他在,我们不用担心受伤或者疾病,甚至连脚气和口腔溃疡他都能很快给你解决,使我们的战斗力一直保持在旺盛的状态。
“啪——”一捆钞票扔到了擂台上,一百美元一张,厚厚的一沓。
我拿起钞票,用手一拨,发出刷刷的响声,一股钞票特有的味道传了出来。令人陶醉的味道,令人舒心的声音。
“嘿——我的男孩,来我这里,有的是这个东西。”克森博格看着他的钞票,现在在我的手里,眼神里有着挣扎不舍的神情。
“如果你加入我们,每个月你都会有这么一份。”他蛊惑着我,这个价钱也不少。“还有其他的分红收入,战斗还有特殊津贴。”他滔滔不绝的介绍着。
他所不知道的是,我不止是要这一份钱,他的金库也会是我的,我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
“钱是好东西,但是,你还是先找到能打败我的人吧。”我收起了美金,对他说“这次谢谢了。”
克森博格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看着我们慢慢走出了这里。
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是该吃午饭的时间了,我搀扶着肯,听到了屋里面传出一声“啪——”清脆的摔酒瓶的声音。我和肯对视一眼,无声地笑了。
晚上,我谢绝了其他人,自己跟着一个拳手走了,洪猜在一个地方等我,我只带了防身手枪,就这么跟着那个领路的来到了镇子北方的一处木屋前。
作为克森博格的首席拳师,我以为洪猜住的一定会很豪华,没想到却是这么一幢小木屋。低矮的门檐,窄小的窗户,风化严重的木板。这里简直就是苦行僧的住处,我打量着木屋,推开了房门。
“进来吧,请脱下鞋子。”洪猜的声音传了过来,门口的拳师施了一礼,走开了。
我脱下鞋子,踩着松软的苇草席走了进去,屋里点着几根蜡烛,一张小木桌放在屋子中间,洪猜就坐在桌子的一侧,见我进来,示意我坐在他的对面。
蜡烛不是普通的蜡烛,灯火很柔和,散发着一种清香,我不禁嗅了嗅。
“这是茶烛,专门喝茶时点燃的,它可不便宜。”洪猜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
桌子上,一套青花瓷的茶具摆放在那里,一个酒精炉子上面,放着一个玻璃烧杯,里面的水已经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蒸汽。洪猜用一个木头夹子夹起烧杯,把里面的开水倒入一个紫砂的茶壶中,水汽袅袅,老头的脸显得模糊又神秘。
茶壶里的水又淋了出去,又重新倒上开水,如此这般来了两次。
“来,尝尝。”终于,他从茶壶里倒出一杯茶水,递到了我的面前。
红褐色的紫砂杯子,杯口只比五美分的硬币大不了多少,淡黄色的茶水在里面游动着,散发出一股诱人的清香。我小心翼翼地用两个指头捏起杯子,生怕一用力,就捏碎了杯子。
“找我来什么事?”一口喝了下去,滚烫的茶水从舌头滑到嗓子眼里,很舒服,好多年没有喝过茶了。但我还是要问一下,我可不是来喝茶的。
“你不奇怪么?两个亚洲人,却在这个小国家里相遇,这不是缘分么。”洪猜又给我斟上了一杯,屋子里的茶香和烛香混合在一起,令人的精神为之一懈,浑身轻松起来。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他捏起茶盅,看着淡黄色的茶水,鼻子里嗅着浓郁的茶香,很自然的就问出这样一句。
“我是佣兵,哪里都去。”我盘坐着,回问到“你是拳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说来话长——”洪猜捏着茶盅,陷入了沉思。
从他的讲述里,我知道了在美国发动越南战争时期,大量的越南难民涌入泰国,整个东南亚都受到了牵连,经济不景气,失业率居高不下。年轻气盛的洪猜当时刚刚开始学习泰拳,显露出很好的天赋,他和几个伙伴受到了一个美国人的蛊惑,搭上了回美国的货轮,想偷渡到美国去淘金,但是货轮在过好望角时,被南极过来的狂暴季风掀翻了。他侥幸活了下来,一个苦行僧救起了他,还把自己的功夫传授给他。后来苦行僧离开了他,说如果想找他,就来阿诺卡。洪猜在非洲南大陆流浪的很长时间,辗转来到了阿诺卡,后来就来到了这里。他的拳术被克森博格所欣赏,就留他下来作了拳术教官,同时也在打听着那位苦行僧师傅的踪迹。
洪猜的讲述停止了,室内陷入了长长地沉寂,只有火焰上的茶炉发出“噗吐噗吐”的声音。
“你说的那位大师,他叫什么名字?”我沉吟了一下,问到。
“他一直都不肯说他的名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别人叫他Ya
i雅尼大师。”洪猜的神色肃穆起来,还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微微低头,看来他对这个大师还是非常尊重的。
“为什么他不肯对你说自己的名字?”我压抑住自己的兴奋,隐隐觉得自己寻找的东西快要出现了。
“大师慈善可亲,待人如沐春风。虽然他救了我,但是后来教授我拳法时,发现我戾气过重,出拳制敌喜欢攻击要害,下手太重,所以不允许我说是他的徒弟,他也从来不认我这个徒弟。”洪猜头垂地更低了,言语中透出深深地愧意。
“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克森博格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么?”我看洪猜不像是个穷凶极恶的人,也不像是个贪财的人,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
“这个国家成了这个样子,我要寻找的大师一直没有音讯,我需要克森博格的关系,找到大师后,我会马上离开他的。”洪猜的脸一红,看来他是羞于与克森博格为伍的。
“说说你吧,你不是普通的佣兵,你来阿诺卡为了什么?”洪猜又给茶盅里斟上了热茶。
“实话说,我们就是起义军。”我一口喝完了茶盅里的茶水,眼睛看着他,根本不用拐弯抹角的。
“怪不得呢。”他一点没有显出特别的惊讶,又给我斟上了一杯“人生就像泡茶,只有经历过水深火热,才能散发出经久的醇香。”他自言自语的说着。
“放心,我不会对克森博格说的。”他又给茶壶里添了些热水,盖上盖子,正视着我的脸说。
“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他的兴趣在这里。
“我的父亲,他原来是中国人。”我没有急着喝茶,看着杯子里的茶水,有些出神。
“哦,原来如此。”他露出了明了的模样“刚和你交手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你的招式和雅尼大师的几乎一模一样,我还以为你是他在这里的徒弟呢。”
“不,我不是他的徒弟,但是——”我端起了茶盅,“我知道雅尼大师在哪里——”一口气喝干了茶水,放下杯子,看着目瞪口呆的洪猜。
不打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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