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姜总是老的辣,在这般事态骤变的情况下,泊阳老僧竟忽然朝大轮密宗诸人急冲而来,一手拨开大轮法王,一手在那三名育丹境的大喇嘛身上飞快急,片刻之后稳住身形,才沉沉道:“去吧……想活命就去杀了那个子!”
“泊阳师叔……你!你怎敢在我教弟子身上种下落日咒!”大轮法王脸庞狰狞已极,但语气却满是惊恐与悲凉:“先师一去,我大轮密宗竟然如此遭人欺凌……这落日咒一旦种下,三位师弟进也是死,退也是死……本座身负宗门传承重责,实在不能舍命相陪……但此事不论成败,你们的功劳都将被大轮密宗永世铭记!”
三名大喇嘛皆是面如死灰,但却别无选择,那落日咒与落霞咒同出于苦行一脉,一旦发作都要遭受痛不欲生的凄惨折磨。与其那样死去,还不如被一剑杀死来的痛快。
“那老和尚吃相差成这样,你这大轮法王还能忍得下去!真是想不叫人佩服都难!”杨玄嚣冷哼了一声,脚下飞剑骤然加速,迎敌而上。
这三名大喇嘛都已见识过杨玄嚣的厉害,即便三人联手互为成犄角之势结阵死守,却也不敢丝毫大意。金光灿灿的卍字佛印护在正前方,四周还有六件法器纷飞缭绕。
反观提剑前冲的杨二少动作却与先前并无区别。但见飞剑急冲时,他双腿微曲蓄力,方一进入攻击范围,便立刻如奔雷一般猛窜而出,身子跳离了飞剑,但速度却远胜飞剑百倍不止!只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猩红色的细长残影。
想躲?做梦!
三名大喇嘛本就意在死守,期望身后的三大巨头能够摸清敌情后早些出手搭救,所以并没有做好撤离的准备,更可况即便是想要避其锋芒,以他们的速度也绝躲不开杨玄嚣肉身蛮力在一瞬间爆发出的恐怖势头!
猩红血魔转瞬即至,剑尖不偏不倚正正刺在那卍字佛印的中央位置,只听见“嘣!”的一声,好似顽石崩裂,三大喇嘛联手凝聚的法阵一击告破。
杨玄嚣得手后,停在远处的飞剑便立刻拍马赶到。只见他左脚一飞剑,稳住身形,右脚再猛然一踏,整个人便再次如奔雷一般冲向了那三名已经阵脚大乱的对手。单臂抡圆,他毫无保留的朝前方扫出一记横斩。
就这一瞬之间,血魔剑身上凝聚的猩红气焰,毫无保留地全部爆射而出!在杨二少身前弯成了一轮猩红的玄月,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而出。三大喇嘛尽管齐齐祭出法器迎击,可到头来却也只是那以卵击石的悲壮结果,猩红玄月一往无前,所过之处没有半分迟滞,直接将他们祭出的法器齐齐斩断,而且余威犹在,直冲到百丈开外方才渐渐淡去。
法器一毁,三大喇嘛即刻重伤呕血。尽管血魔剑已经变回银色,但是凭借强大的肉身力量,杨玄嚣一样可以轻易斩杀目标。
不再需要像方才那样倾尽全力,他的身形如蜻蜓水。
一踏剑,一出剑,便是一颗人头滚滚坠落。
三次水,三次出剑,三条人命,没有丝毫含糊!
不过片刻,杨玄嚣重新回到飞剑之上,漫天红丝挑着三名大喇嘛被斩去头颅的尸体,精血再次源源不断地灌入那已经变回银色的血魔剑身之中,不出片刻那一抹叫人胆寒的猩红气焰便再次喷薄而出,比之刚才,更胜三分!
远处,泊阳老僧终于开口,部署道:“此子确是填海境修为……我等一起出手……先毁其飞剑……届时此子不能飞行,我等便等同立于不败…...再围而攻之,设法骗他耗去大梵自在佛王剑上积蓄的能量,如此便可将他手到擒来!”
“先除掉此子,在分高低也不迟。”净瓶尊者了头,手持白玉佛灯率先冲飞而出。
大轮法王与另一位金丹境的大喇嘛交换了一个眼神,紧跟净瓶尊者便冲了过去。
一阵无形飓风率先杀来,杨玄嚣自然不会浪费血魔之中的力量去硬挡,抽离红丝,抛下了已经被血魔抽空了精血的三俱干尸。他猛然朝后一跃,竟然直接跳离了飞剑。谁料那股飓风却并不追击杨玄嚣,而是直接攻向了那柄飞剑!金丹高手要粉碎一柄宝器飞剑,简直易如反掌。
剑毁之时,杨玄嚣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如同断线风筝一般朝地面直坠了下去。
“人宝相连,飞剑一毁,那子已然重伤!再从这百丈高空坠下,只怕已是命在旦夕,本座再此纠缠片刻,你速速下去抢回大梵自在佛王剑!”大轮法王一看眼前情形,急忙嘱托另一位金丹境界的大喇嘛前去枪剑。自己则取出伏魔筒,将矛头转向了净瓶尊者,试图拖延片刻。
事态迫在眉睫,那大喇嘛别无选择,俯身便朝杨玄嚣坠落的方向急冲而去。
黄沙之上被砸出了一个大坑,杨玄嚣趴在坑中一动不动,生死不明。那一柄猩红气焰已然熊熊翻腾的长剑正插在他的身旁不远的地方!剑柄上盘踞着一头红色魔鬼,似是在咧着嘴狞笑,还不时朝那大喇嘛轻轻招手,景象诡异无比。
天空之上,大轮法王已经与净瓶尊者战到了一处,可仅仅也只能起到稍稍拖延的作用而已。这悍匪法王虽然不像与轩辕子仙交手时那样兵败如山倒,但与净瓶尊者实力上的差距却也是无法忽略的。伏魔筒中的万千佛影在白玉佛灯的狂风冲击下,还是节节败退,不过片刻,便已经落入了苟延残喘的窘境。
“师兄稍等,我这就来助你!”那大喇嘛自然清楚局势走向,虽然有些顾虑,但眼下情形根本容不得他有丝毫犹豫。反手握起血魔剑,他立刻便已感觉到周身气血精元的急速流逝,但此时想要弃剑,已经无法做到。面上泛起一丝悲凉,他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场,咧开嘴笑了笑,很是自嘲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便提剑飞起,直指空中占尽上风的白纱女尊者而去:“都是一死,杀一个保本,能带走两个便是到赚了!”
“啸!”
那一剑挥出,蕴含着三名育丹境大喇嘛和这一名金丹境喇嘛的所有气血精元转化成的力量。剑风呼啸如厉鬼哀号,再次斩出一弯十倍于先前的猩红玄月。
“啊!”净瓶尊者即便是纵横西域千余年的尖人物,但终究也只是个女人,在这样的夺命斩击面前,还是大惊失色地尖叫了起来。
当然,这起不到任何作用。被杨二少叫做“血魔”的家伙根本没有丁怜香惜玉的情趣,直接将那女尊者拦腰斩成了两段。而出剑之人也没有落得什么好下场,身体急速枯萎的同时,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师弟!”大轮法王见那大喇嘛已无生还的可能,索性不再去管他,反而急冲向了净瓶尊者的尸体,竟是第一时间将那白玉佛灯握在了手中,朝着一直没有出手的泊阳老僧,沉声道:“泊阳师叔,今日之事如此惨烈,足可谓是我西域佛国数千年不遇的一场大劫,高手凋零只剩你我二人,若再斗下去,于公于私都绝无半好处!大梵自在佛王剑若您执意要拿,僧愿意奉上,只盼你我两派从此相安无事,再不要横生事端!”
“你若早些有此觉悟,何以酿成眼下这等悲剧!”泊阳老僧一皱眉,摇着头呢喃道:“现在……能不能拿走此剑已不是你能的算了……”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两人正自交谈时,趴在黄沙之中的杨二少忽然站起身来,一个箭步便冲到了刚刚坠落下来的血魔长剑旁边。他握起剑柄,随手拍了拍身上的沙尘,朝大轮法王冷笑道:“你当那老和尚真是出了一条锦囊妙计?岂不知‘事欲其秘,何必歃血会饮?迹恐其露,何必立券书名?’的道理?他开口而言,却不传音入密,摆明了就是要本少爷想好应对之策,再与你们斗个鱼死网破,他才好坐收渔翁之利!他的野心是要一口吞下整个西域佛国,连骨头都想不吐一根。你可倒好,还想与他分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大轮法王眉头紧锁,盯着杨玄嚣许久又转向泊阳老僧,狰狞的脸庞已经憋成了酱紫,却愣是一句话也不出来。
泊阳老僧眯着眼,淡淡道:“你只不过是提前抹去了飞剑上的元灵印记,躺在地上装死,便消灭了两个劲敌,难道不该谢谢老和尚我么?”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即便是要谢,本少爷也只会谢他们那贪婪无比的私心!”杨玄嚣冷冷一笑,将血魔剑轻轻举起,剑尖一指大轮法王又缓缓转向泊阳老僧,似笑非笑地问道:“是逃是战?”
“大轮师侄!”泊阳老僧挑起眼皮瞥了一眼大轮法王,淡淡道:“把你手中的白琉璃拿来……我堂堂西域佛国总不能叫一个填海境界的黄口儿给看扁了!”
大轮法王眉头一皱,正在犹豫之际,脚下黄沙之中忽然爆起一股剧烈的灵力波动,一头巨大的黄沙狂龙冲天而起,一口便将他吞入了腹中!黄沙狂龙扭曲飞腾之余,只听得一阵骨骼崩裂的“咔咔”声,那悍匪法王便再也没了动静。
“现在大轮师侄也以踏入西方极乐。这下,你总该该谢谢贫僧了吧?”那黄沙巨龙飞转回泊阳老僧脚边,白玉佛灯从黄沙包裹之中缓缓浮出,被他握在了手中。
下一瞬间,一股与那黄沙巨龙体态相当的暴烈飓风拔地而起,与黄沙纠缠一处,拧起了一股风沙交融的雄壮龙卷,气势骤然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