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从河边站起身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
她四周看去，除了攒动的人头，并没有人在盯着她这边。
“主子怎么了？”碧桃惊疑的问道。
“没事。”秦欢擦了擦手，“殿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
昨夜约好了，若是他出宫，就到望月楼前寻自己。
今夜望月楼也开着，能俯瞰上京的全景。
元宵节，花灯五颜六色，将上京也点缀的五颜六色，必定十分好看。
“走，去望月楼。”秦欢说道。
等到望月楼前，站在显眼的地方，等着慕景行来。
进去的人从她身边路过，三五成群，她站了一会儿就开始觉得没趣了。
正要自己进去的时候，忽然被人叫住。
“秦夫人。”
秦欢转头，看到睿王。
“你怎么在这？”她奇怪道，“没去参加宴席吗？”
人多口杂，秦欢模糊问道。
“宫宴已经结束了快一个时辰了。”
穆天野说道。
秦欢狐疑，“那慕景行呢？”
“好像被皇祖母叫走了。”穆天野观察秦欢的表情，果然已经不如之前了，“你和兄长约好了？”
秦欢自嘲的笑了下，“可是人家忙着和别人下棋呢。”
慕景行拒绝不了太后，就没办法拒绝徐鸢。
“我说过，皇家安排好的事，不可能被人改变。”
穆天野说道，皇祖母是父皇的亲生母后，必然会答应保住徐家的荣耀，皇祖母不曾让徐家人在朝为官，仅仅是靠后宫来维持徐家的荣耀，父皇不会拒绝的。
“你准备去哪？”秦欢寒暄了句，“我还要上去转一转，就不多陪了。”
穆天野勾唇，“我正好也无事，一起吧。”
秦欢想要拒绝，但对方根本不给她机会。
望月楼有七层，纯景观阁楼，等到上到第三层的时候，人明显就多了起来，摸肩擦肘，碧桃一个人护着秦欢有些吃力。
穆天野见状，走在了前面，腰间佩剑一亮，周围人自觉地往边上靠了靠，让他们畅通无阻的上去。
秦欢佩服。
等到了顶层，确实能见全上京的美景，烟花四处绽放，夜空好不美妙。
可是秦欢心里未动半分涟漪，之前与慕景行来时的那种感觉，全然没有。
穆天野看着秦欢，他是见过她前世落魄的样子的，为何一个人重新活一次会变化这样大？他也是重活一次，但依旧在按部就班的生活，并没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秦欢却不同，没嫁给孙家那个傻子，反而成了太子妃。
性格懦弱的山野之女，现在高贵的让人不敢亵渎，甚至有一种清凛的感觉，让人谨慎小心，那是藏在柔弱之后的凌厉。
“看够了没？”
秦欢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穆天野。
穆天野尴尬的摸摸鼻尖，“我在想，一个人是如何做到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的。”
秦欢笑了，她在系统里吃了多少的苦，遭受过多少人间炼狱的锤炼，他当然不会知道。
如今的变化，都是她曾经一点点堆砌起来的。
“大概是，奇迹？”秦欢不正面回答，打哈哈道，“无趣，咱们下去吧。”
说着，率先下了望月楼。
今日慕景行不在，听了他被留在宫中之后，她怎么都难再提起兴致。
穆天野在后面跟着，他原本对秦欢只是感兴趣和怀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落寞的样子，忽然想让她开心一点。
“我知道京中在元宵节这日有一个好地方！”
他说着拽起秦欢的胳膊，拉着她准备走。
秦欢甩开了他，“你今日怎么闲，我都说无趣了，要回去了。”
她自觉和睿王并不熟。
穆天野愣了下，没想到她这么大的反应。
周围人驻足，有人道，“女孩都生气了，你还不哄哄，小姑娘很好哄的。”
有人在边上给支招，随后就有人起哄出主意的。
秦欢受不了这些人的瞎热情，叹了口气，“走吧，要去哪里？”
她说着，走出了人群。
刚刚睿王的那个样子，的确让她有些后悔，是她情绪过激了。
穆天野叹了口气，刚刚，是真吓人啊。
等到了护城河边，道，“这里漂亮吧。”
护城河是流动水，许多人从上游放灯，便会流到这里。
而这里知道的人少，非常安静，河面上是各种河灯，悠悠的飘着，寄托着人最真实最美好的愿望。
秦欢心里平静了一些，“的确很美，睿王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睿王想了想，“大概是本王十岁的时候，母妃刚离开的那两年，习惯了在这里放灯。”
秦欢没刻意查过睿王的事，不知道他竟然这么早就没了母亲。
“后来本王随军，十二岁的时候就跟随大将军进入了军营。”
这些话说出来的语气很平淡。
秦欢却知道，这背后的艰辛，只有那个十二岁的男孩知道。
如今，提及睿王，敌军便会闻风丧胆，气势就先弱了一半。
“若不是莫名其妙的重新活了一次，本王或许一生都会驰骋在沙场上。”
听到这，秦欢有些好奇，问道，“我在宣武年的时候就死了，不知道后面都发生了什么，殿下有是为何重生的？”
宣武年，就是在此后的八年，那时候，睿王应该还活着，如他所言，还在沙场上。
睿王眸子忽然凛冽了起来，眼中河灯的影子恰巧是红色，让他看起来整个人变得肃杀。
“陷害，孤立无援……”
他沉声道，“瀚王，比所有人想的都要有城府。”
最后是瀚王登基，这是秦欢知道的。
那时候睿王还没死。
“毕竟是以前的事了，殿下若是放下，便能重活，若是放不下，便如我一般，让曾经的仇人，都付出该有的代价。”
秦欢淡淡道，若是睿王的敌人也是瀚王，那就等于慕景行多了一个盟友。
穆天野低头看秦欢，那笑容明显知道她在打的什么主意。
但是他也没有戳穿，笑道，“你们若是将本王视作盟友，本王也将你们视作盟友，但是瀚王之后的路怎么走，还是各凭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