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围着院里的小桌坐下，文长老竟是给二人端来茶水。

“文长老，您也太客气了，竟然还亲自给我们两个小辈倒茶。”柳叶梢对文长老的举动惊讶到了，他有想过到文长老这里来，估计会有很好的待遇，可没曾想这一进小院儿就给端茶来了。

这搁外边哪儿敢想让堂堂镇镜山剑门的长老端茶的？

“小柳啊，你可知道，这次长老大比意味着什么吗？你可能觉得就一点点资源？”文长老抛出问题来，让柳叶梢回答。

柳叶梢思考了一下，既然文长老会这么问，就说明这次长老大比还有其他意义在里边，退一步讲，至少对于文长老来说还有更深的意义在里面。“弟子不知，但斗胆猜测一下，文长老是要靠这次长老大比的奖励资源翻身了？”

柳叶梢说的比较委婉，其实他是想问文长老是不是有升迁一类的想法，毕竟他这个闲职位已经呆了三十年了。

“差不多意思吧，我希望你们能夺一夺第一和第二的位置，资源确实是我亟需的东西，名气也是我需要的东西，两者都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你们或许以为我在这个位置上待了三十年，很难受是吧？”文长老话说一半，丢出个问题来，坐着的二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文长老难道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见二人不说话，文长老接着讲：“三十年在这个位置上，其实也没什么，我对职位的大小，权力的高低，没有太多兴趣，只是我的实力，被困在这个境界太久了，其实到了这个岁数，没有什么大机缘，在这山里待上一辈子，有人能服侍照料，还有人能传承衣钵，已经是好事儿了。”

文长老又叹了口气，“但奈何，我能感受到我的实力还能再进一步，或许你们没有太多了解，可到了我这个境界了，要在进阶，是很困难的事情，不单单是源气的积累问题，还有对天地规则的感受，以及大道规则的领悟。”

“这些东西你们或许觉得高深，也没有涉足的机会，这很正常，对于我来说最糟糕的事情就是，我能感受到这个阶段巅峰和下个阶段之间，只有薄薄的一层薄膜了，可就是自身天赋限制了自己，没法再往前一步。”

“长老大比的第一名，除了修炼资源以外，还有额外的奖励，第一名可以任选门内一样叫得出名字的丹药或者材料，亦或者兵器，第二名也可以任选，只是稍稍受限。我想让你们帮我要一颗七星破界丹，甚至最好是八星的，虽然我并不知道门内到底有没有八星的破界丹。我知道，就算第一名也不能有机会拿到那个等阶的破界丹为奖励，而且让你无缘无故的帮我这个忙，多多少少有些自私。”

“文长老，你放心吧，只要拿得到，我自然帮你要，这没啥事儿，不就一个丹药吗？不就一个第一名吗？我只怕手里的剑一不小心把人砍死了，到时候比斗，您可一定要在旁边看着。”柳叶梢觉得文长老罗里吧嗦的，看他那样子甚至恨不得把自己这几十年胸中的不

快一一释放一遍，那谁受得了。

这镇镜山上的长老难道都这样？一个个罗里吧嗦的，而且好像福利都不咋样的样子，都得靠徒弟来增光彩，强自身。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徒弟的能力高低多少能看出来师父的掌教能力的，厉害一点的徒弟多给师父搞点资源用用，也无可厚非。

而且不强求，这又需要徒弟和师父之间的关系处理好，若是一个一天天就知道打压徒弟的人，徒弟一鸣惊人之后，可不愿意把院里给的资源分享给师父，更不会把自己的奖励分享给师父了。

既是能力的考核又是人品的考核，一石二鸟。

“柳兄，你可不能把段浮给砍了，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你可不能和我争。”甘轩宁一听柳叶梢的话，顿时急了眼了，一听到段浮两个字，心里就开始发毛了。

“哈哈，你说的，我可不会把人弄死了，我手里有数，只有那些实力差劲的人才会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柳叶梢话还没说完，就被文长老打断，“你们两个，特别是你，柳叶梢啊，你的实力确实可以，确实够看，但是不知道你有多少和人对战的经验啊。我知道，你们来的路上弄死了一个蛇门中人，又干掉了一群土匪，虽然你们另一个兄弟我实在没在沙漠里找到他。”

“师父不比担心，林河边是有大造化之人，定然不会殒命沙漠之中的。”柳叶梢也想起了那个比自己小一点的男孩，至于文长老质疑他的战斗经验，他差点笑出声来，早在地球上不知道和多少人做过多少次生死搏斗。

“文长老，我说，您真的就得多担心一下我的对手。”柳叶梢说着就站了起来，往空旷的地方走了几步，柳叶梢心知，很多时候，光说自己多厉害，恐怕难以让人信服，但若是稍微露上一两手，就能让人信服了。

柳叶梢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空空具现出虚空之剑。

他心知现在正是让在场二位大开眼界的时候了，所以从摆姿势开始，就要够激动人心。李剑仙跟他说过，以他趋近大成的求山剑法，现在全山上下，是没有哪个白袍弟子能算他的对手，青袍弟子说不定都没法跟他斗一斗，紫袍弟子找找，估计可能能找出人来。

“我李剑仙的弟子都有剑仙范儿。”这是李剑仙第一次看见柳叶梢摆出这个经典影视剧中的持剑姿势时的感慨。

确实，镇镜山剑门虽然是三大剑门之一，可是每次切磋比斗，剑出鞘的姿势和持剑的姿势都可以说很返璞归真了，拎着就上，毫无美感，虽然说这确实是最有实效的。

柳叶梢持剑和唤剑这一手就让二人不明觉厉了，然后接下来，柳叶梢以十倍速度不附加任何属性的源气的出剑，让二人瞪大眼睛，文长老知道这是求山剑法，也知道求山剑法有多难练，但这可不算完，柳叶梢又倒着以相同速度出了一遍剑，他的剑让人眼花缭乱，甘轩宁看得暗自心惊，有些剑招，自己甚至看不清！

文长老嘴张大到能够放个秤砣了，求山剑难练，

但一个稍有天分之人练上一年半载，十倍速也算是不错，可若是能倒着出剑，那就是让天才说出不可能了。

可柳叶梢还没停手，手里的剑招换着顺序，几乎打乱到每一个提、点、刺、撩，都不一样，只有角度和速度能够看得出来那是求山剑的精髓，还有整个人的精气神完全被调动到这一套剑法里边，凌乱之间充满了和谐的味道。

这……这就是柳叶梢的全部实力吗？

文长老不是第一次看柳叶梢出剑了，可平时出剑也看不出什么东西，顶多看得见这个人能否沉住气，顶多觉得柳叶梢练剑的时候人和剑相互协调，两者融为一体，堪称人剑合一的修剑境界，等等这些让人讶然的现象。

可今天柳叶梢展现出来趋近大成的剑法，让文长老只觉得前半辈子都是白活了，自己努力提升境界的想法好像也显得那么没有意义了，天才他见过，鬼才他也见过，可像柳叶梢这种，他实在没有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了，要不是柳叶梢的的确确是个年轻人，不是什么返老还童的老妖怪，而且求山剑法也是他看着从零接触到现在的。

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在啊，这种人，要怎么在历史里边留下名字啊？天才剑仙柳叶梢？他要是天才，那世界上就他一个人是天才了，他之前的天才几乎只能叫做“有些许学剑的天赋”吧？

“李前辈怎么说你的？”柳叶梢停下之后，文长老捋了捋自己的心情，甚至强行动用体内源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说话的语气没有太多起伏，咬了咬牙才说出第一句话来，又联想到自己之前做了那么多打算，什么柳叶梢能不能拿第一？什么拿了第一能不能给破界丹？

自己都在想些什么问题啊？像这种柳叶梢级别的剑人（完全不能简简单单用剑道天才来说了），在乎破界丹吗？第一是问题吗？

文长老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水平，圆滑一点的说法就是问他，李剑仙怎么评价这个水平的，剑学得快，掌握的快的人，我们通常称之为剑道天才，可是柳叶梢……

“师父说我还行，他很看好我。”柳叶梢砸吧砸吧嘴巴，耳边好像响起了师父下山之前说的话。

“还……还行？”文长老实在有些结巴，心里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个等级呆了太久，在这个山里呆了太久，在黄沙禁地门口守了太久，跟不上时代了。

“怎么？文长老难道觉得我这还不算行吗？倒不是弟子骄傲，可我觉得练到这个地步，应该不简单了吧？”柳叶梢想起他那个邪了门儿的师兄，也被誉为天才，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师父，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柳兄这剑法，我实在是望尘莫及啊。”甘轩宁在一旁听见那结巴的“还行”，心中也有些失落，难道自己和别人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吗？

没有人会想到，被后人誉为镇镜山千年一剑的甘轩宁，年少时激励他的竟是这句误打误撞的“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