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始历十六年三月十二日,锦州终于迎来近几年规模最大的盛事。
这场围绕州令千金和宗师功法的比武赛事,吸引了来自半国之地的各路青年才俊。
因锦州地处西境,离得较远的州郡也来不及赶上,而且白衣州令王澜招婿这件事也没到天下皆知的地步。
“师弟,来了这么多天可有什么发现?”观潮湖周围,两个玉树临风的中年人正交头接耳着。
身形稍微矮上一份的男子揶揄道:“我是没什么发现,不过我看你跟我也差不了多少嘛。”
师兄讪讪挠了挠头道:“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拆台,搞得我好没面子,幸好没熟人在。”
“唉,你说前些日子那股气息到底怎么怎么回事儿,连你我二人都觉得有些惊惧,真是好多年没有过了。”师弟语气中颇为凝重,二人来到锦州差不离五六日,可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找着。
师兄点了点头道:“或许师傅他老人家能有所发现,不过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都二十年没见过他了。”
被称呼师弟的黑衣男子苦笑道:“还不是我们两个给他老人家丢脸了,肯定是生我们的气了,我们师兄弟四人,老三常年闭关,老四失踪多年,只能算半个小师弟。”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寂寞!”
“也不知道那个整天乐呵呵的家伙来了没有,要是能碰到他兴许咱们还能热乎热乎。”身着白衫的师兄轻飘飘说了一句。
“我说你这嘴巴就和开了光一样,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去拜佛了?”黑衫师弟拍了拍师兄的肩膀,手指着湖对面,只见那里有人正笑呵呵的和路人聊着天。
师兄一拍脑门道:“去去去,我可没有背叛师门的想法,不过这老陆也真是啊,跟谁都能聊几句,真不知道他这副性子怎么来的,搞得跟谁都很熟一样。”
黑衫师弟轻声道:“碰都碰上了,不去会会他岂不是可惜,快走,一会儿让他看到我们又要跑路了。”
二人脸上带着狞笑,摩拳擦掌的向对岸悄悄走去。
对面那位和路人搭讪的虬髯大汉忽然眉头一皱,四处扫了扫,发现没什么异样后暗道自己多心了,应该没这么巧碰到那两个狗皮膏药吧。
过了一会儿,继续乐呵呵聊着天的大汉忽然心里一动,将手掌竖立在胸前,一抹金光浮现,顿时手掌就像镜子一般往身后四周不动声色的扫视着。
“我里个卧槽!!”男子看着手掌里的倒影,只见两人躬着身子驼着背悄悄借着人群的遮掩向他靠近,“怎么这么倒霉……”
虬髯大汉猛的收起手掌,脚下一踏直接冲天而起,化为一道金芒一闪而逝。
“师弟,他好像发现我们了……”二人站起身来,白衫男子喃喃道。
黑衫师弟猛地一拍在他眼里有些中二的师兄脑袋,“发现就发现了呗!追啊!”说罢也化为一道黑芒而去。
“啧啧,一个憨货,一个武痴,我才不去凑热闹,看看
年轻人打架多带劲,活力四射啊。”白衫男子看着匆匆离去师弟,不知从哪掏出来个苹果一边啃一边嘿嘿奸笑。
二人直接化虹离去,造成的惊动却是不少,成堆的百姓都仰起头看着消失的两道仙虹,都惊叹羡慕不已。
“天啊,我生平第一次看到仙人啊,好帅!”
“早知道离那么近就要个签名了!”
一群人对着天空指指点点,唯独刚才与虬髯大汉聊天的男子愣在那里,随后状若疯魔一般大吼道:“刚才仙人和我唠家常呢!”
不过很快就被人流淹没下去,也没人去关注这人,原因就是正主到了。
只见锦州令王澜依旧身着一袭白衣胜雪,后方则浩浩荡荡跟着一众黑甲军士,到了观潮湖周遭后根据之前的分配迅速展开阵型,将方圆之地围的水泄不通。
除了参赛人员所在的部分,其余人等全部被圈在了人墙之外,避免干扰赛场。
王澜沉着脸走向观潮台中央,看着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朗声道:“此前我相信诸位已经看过比赛的规矩以及奖励,在此本官再申明几点,其一每位登场者必须签订生死状,输的条件便是先落入湖中那一方或认输或不幸战死,对于战死者会由本官出资补偿家人抚恤金。”
随后王澜从腰间取出一册书籍道:“这,便是宗师功法!至于本官之女,在淘出决胜者之后自会露面!夺魁者才有资格成为本官的乘龙快婿!注意这一点只是前提。”
白衣州令收回册子,又着一旁士兵拿出一道官方诏令,大声宣读道:“今玄莽蛮人带甲百万进犯我西境长城!大军压境,边关告急!特令于此次大赛中选出敢为担当者,敢为国先行者任新军自校尉以下官职!”
一旨诏令完毕后王澜看了看雅雀无声的众人,“此次大比夺魁者!任新军校尉一职!其后名次着以校尉以下职务类推!待此次征战归后,本州令在此宣布,为女儿以及女婿亲自举办婚礼!现在想退出的各路豪杰可以自行离场!绝无任何人会追究与你!”
与此同时,台下早已窃窃私语,对于玄莽举兵来犯的消息在之前就已经高令全州,几乎人人皆知,可对于此次大比夺得名词的人要领兵参战一事,可是什么风声都没透露过啊。
这让他们打擂台的拿功法要女人可以,可让他们平白无故为国送命流血牺牲,对于一部分人来说还是很困难的。
果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参赛之人离席者居然占了四分之一,其余人都四平八稳的坐在观赛台上。
“好!比本官预想的要多出很多,看来我玄治大好儿郎还是占据多数的,同时你们的品性也让值得本官敬佩!”王澜正说着,忽然锦州将军石奔雷走到台上,附耳对其说了几句,王澜轻轻点了点头,而后道“我宣布!大比开始!诸位!且尽兴!”
安排完之后王澜离开观潮台,前往主办台处欠身坐下,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些个桀骜不驯的青年。
台上主赛人是从州府中大调来的师爷,依次念了各个参赛者的牌号后,九座观潮台同时开始争斗。
“金枪门大弟子,金不破,请赐教!”
“江湖人称不留手,领教阁下高招!”
这些江湖人士、名师门徒、世家公子各个都是心比天高,最起码的江湖规矩还守的挺实在,上台之后都先自报家门名号。毕竟擂台比武和纯粹的厮杀还不一样。
“江湖人称天地人杰!屈人杰就是本公子了!”屈人杰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容易中奖,居然是第一轮中第一个上场的,他都想着自己待会儿打完得赶紧去赌坊探探手气,说不定就发了呢。
不过那一副贼眉鼠眼还略带猥琐的样子实在是太丢他老子屈白的脸,这会儿屈白可一点都不白,整张脸都快黑成炭了,和儿子想的截然不同,他正想着待会儿这不成器的东西下来之后要好好教育教育他,屈氏棍棒教育法还是很有用的。
原本在州令府中一切都说开了,屈人杰也以为该过去的都过去了,应该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谁知道他老爹硬是喊着要磨炼他的口号,非让他签什么生死状去打擂台,当然别驾大人要让王妙嫣做儿媳妇儿的念头早就没了,仅仅就是磨砺一下自家孩子。
下面顿时一阵唏嘘,这什么破名号,还天地人杰,怎么不上天呢,牛哔都吹爆了。
除了少部分剑州人士听过这位二世祖的名头,其他人都是两眼一抹黑,只当这是个小丑,瘦如干柴的身体,瞅着白白嫩嫩的,一看就不是能吃苦能修行的人。
王澜面带微笑的看着众多朝气蓬勃,谁都不服谁的青年俊杰,眼底居然露出几分艳羡,若是有人知道这位风头正劲手握实权的州令大人曾经的经历,恐怕就不会讶异他为何会羡慕这些年轻人了。
哪怕是参赛者被王澜吓走四分之一,九个石台同时开战,没有一两天这个擂台也打不完。
不过想到刚才石奔雷的耳语,王澜的眉头又蹙了起来,因为主角居然失踪了!
要知道这场所谓的比试,在州令大人的心里其实完全就是给自己内定的女婿准备的过河提。
可惜最如此重要的关头,这人居然没了,根据通报才知道这人昨天夜里光明正大的出城去了,手持的还是州令大人的腰牌。
“你小子要是敢误了大事儿!哼!”王澜暗自冷哼,但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威胁他的。这人具体出城干什么去,其实王澜也能猜到一二,无非就是四个字,斩尽杀绝。
他也没有想着要去阻拦还是怎么着,再说自己这会儿再去,估计人家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如果易宸真有本事在野外宰了王家父子那就是他自己的本事。不知道为什么,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对这神秘的青年有着莫大的信心,从没想过易宸会不会被别人杀死在外面。
至于这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没人知道,只知道一大早咱们的王姑娘就去找易宸,发现他没有向往常一样晨练就有些纳闷。
然后敲了几次门都没反应,后来王妙嫣实在忍不住直接破门而入,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连被褥都丝毫未动。
这明显就是前夜根本都没回过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