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屈白此番算是不速之客的话,那么后来还有让王澜更头疼的人。
原本王澜想叫上女儿出席,但当王妙嫣得知屈家来意之后直接以照顾为名,死活都不愿去参加午宴。
爱女心切的州令大人只好作罢。
之所以没有叫上易宸,实在是因为这种场合让他出来不太合适,除了徒增尴尬起不了任何作用,而且现在还不能让外人知道易宸和自家闺女的关系,否则届时真要在场上利用州令的身份作弊,也会落人口实,免不了一场麻烦。
正午时分,午宴就坐之后。
屈白还正疑惑为何不见他亲爱的侄女,被自己内定的儿媳妇儿出面时,就听府邸下人来报,说是剑州王家来客,专程来拜访州令大人。
王澜听到剑州王家之后,心里一阵叹气,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在这个时候来了,没有举办比武,没有说要嫁女儿的时候没一个人跳出来,到了最后关头都开始蹦跶了。
要说这剑州王家,还真算不得阿猫阿狗,作为西境三州硕果仅存的世家门阀,人家也是有实力的,至少不是屈白这种一州别驾能比得上的。
甭说屈白是一州二把手,在老百姓和基层官员眼里已经是顶了天的大官儿,可和这剑州王家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而王澜身为一州州令,也才能入得这位同宗同姓家族的法眼。
“来人!看客摆坐!”
“诺!”
王澜吩咐完之后再次迎出门去,后面屈白带着儿子也跟着一并走出,毕竟同在剑州为官也少不了与土地主般的王家打交道。
虽然离锋上位之后打压了一番世家门阀,如今与七国时代大族林立的盛况比不得,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豪族依旧是豪族,数百年的底蕴在那搁着。
而且王家就属于被点名警告的那种类型,并没有受到特别严重的打压,当今依然有人在朝中为官,就是当代家主的族弟,任吏部侍郎一职,以后能不能坐上一部尚书的位置谁也说不好。
所以屈白哪怕是剑州二把手,依旧不能也不敢怠慢了如今看起来前途还算光明的王家人。
王澜刚走出门去,又回头问道:“来的是何人?”
“禀大人,那人说是王家大公子,王涂别。”
白衣州令点了点头才像府门走去。
“世叔,小侄王涂别这厢有礼,呀,别驾大人也在。”大门处,王涂别一眼就认出了王澜和屈白,同时在心里还暗自感叹一番果然气度不凡。”
他给二人各自施礼,显得彬彬有礼,尽显世家风范,王澜看后也不禁暗自点头,不管他是不是有意做出一番样子,至少让人挑不出来毛病。
王澜看着这位世家子弟,揶揄道:“哦?我何时成了王公子的世叔?”
王涂别淡淡一笑,不卑不亢道:“州令大人与我王家同宗同姓,自然算得上晚辈的世叔,况且世叔手握一州大权,还是涂别高攀了。”
“先入府谈话吧,刚好午宴还未开始,凑巧碰在一起,一起饮上几杯。”王澜身为官场老狐狸,也不会因为王涂别一两句阿谀的话就心生好感,只是觉得这小子进退有度,可比易宸那臭石头强多了。
“那小侄就叨扰了。”王涂别再次一拜,随着二人入府。
屈白在身后暗自深思这王家公子在敏感时期来拜访王澜是打着什么主意,不过他可不认为这小子也是来提亲,最起码长辈得来吧,而且王澜好得手握实权,封疆大吏,估摸着王涂别仅仅是路过拜访一下。
几人入座之后,气氛忽然变得莫名其妙起来,王澜与屈白本就是古交,言语间也没什么顾忌,这平白无故插了一人,而且这人身份还比较敏感,顿时沉闷酒桌上沉闷了起来。
“既然你叫得我一声世叔,那我也就顺水推舟叫你一声世侄,不知侄儿此次来拜访所为何事?”王澜直捣黄龙般问道,和小辈他自然没什么好寒暄的,虽然王家势大,可他也是封疆大吏,对之也没多少尊崇和忧惧。
况且他还有另外一重让人谈之色变的身份,可以说在整个玄治庙堂之上,除了顶了天的那位,就没有可以让他忌惮的。
王涂别思虑了一下说道:“这件事儿小侄还不好开口,还是让家父来与您说吧。”
“哦?”
屈白和王澜都惊讶了,二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王家公子身后那位老仆打扮的下人。
只见那人脱去兜帽,朗声道:“王大人,屈别驾,王家王枝槐拜会二位大人了。”
王枝槐,正是当代剑州王家的家主,也是吏部侍郎王溪的亲兄。
王澜微微惊讶一番,也不问他为何入府之后才自报家门,只是让人添了碗筷和椅子,邀请王枝槐入座。
而屈白心里则是一紧,既然王枝槐亲自来了,那多半是打着和他一样的目的,不过还得静观时变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不知家主此番亲自来此,可是有什么大事?”王澜心中有所猜测,只盼着自己别猜对。
王枝槐说话间可就没了王涂别的顾虑,也更放得开,虽然他没有官身,可身为门阀家主,也没人会小看了他。
“王州令,既然你单刀直入,我也就不客套了,今日携带犬子而来就是为了令千金。”王枝槐坐在位子上面带微笑,虽然身着仆人装扮,但气势丝毫不差,那双眼睛从未离开过王澜的面容。
白衣州令内心除了叹服还是叹服,心想自己女儿怎么突然就成了香饽饽。
“既然二位来意相同,那我们也就敞开了谈,直接把这事儿说明白。”王澜语气平稳,仅仅是点出屈白和王枝槐来意相同。
惹得后两者互相对视一眼,屈白知道自己之前的打算全废了,王家横插一脚让这事儿充满了变数。
他不知道的是,就算王家不插一脚,他也半点儿机会都没有,原本王澜就打算借着酒宴拒绝他。
“想必二位都清楚,这次本
州令办的算是比武招亲,只有取得武赛第一名的男子,才有机会娶妙嫣,并不是非嫁不可。”王澜轻声说道。
屈白只能暗自摇了摇头,事已至此想攀交情让王澜松口肯定是不可能了,不过想到自己儿子虽然是个半吊子,但也是学武的好手,继承了自己的天赋。
若是肯努努力,也许还是有机会的,只要别碰上狠茬子就行。
屈人杰可不这么认为,他正满心欢喜可不敢表现出来,心里还盘算着到时候如果自己老子硬着头皮非得自己上,那就露两手装个逼,趁机可以把个妹子,要是碰到高人,索性直接认输。
毕竟屈大少纵横花花草草十几年,脸皮比城墙还厚,他可不觉得自己认输有什么可耻的,技不如人呗,还能怎么着。
总不能真让自己上去跟别人拼死拼活的比试吧,人间还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这么多好看的良家姑娘,他还想着下半生在床上度过呢,不过这个度不是被人打残着度。
王枝槐倒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笑道:“这是自然,规矩之前就听闻过,我来就是提前与王大人打个招呼知会一声,免得到时候做了亲家太过突兀。”
王澜看着信心百倍的王枝槐,又瞅了瞅默不作声的王涂别,心想难道他就这么笃定自家公子哥能拿第一?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别人不清楚,他作为锦州州令可是一清二楚,这次比武可来了不少扎手的青年,因为玉龙客栈的事儿本就吸引了许多形形色色的江湖人物,又刚好听说州令要嫁女儿,报名的人直接成几何倍增长。
“本官有一事疑惑,还请王家主解惑。”王澜说完之后不等王枝槐回话,紧接着道:“令公子可曾见过小女,王家主可曾见过小女?小女名声不显,样貌欠佳,恐怕难以入王家法眼呐。”
王枝槐并不答话,倒是王涂别敬声道:“虽小侄并未见过妙嫣小姐,但小姐的名声在这锦州城内稍微一打听就能知晓,不仅有倾城之姿而且又有侠女风貌,只身入虎穴击杀大盗虎将军的事迹,可谓是传遍全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王澜淡淡笑道:“看来功课倒是做的挺足,来之前把该打听的都打听好了,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理解,但是只凭这就让答应这门婚事可是有些难,怎么还不打算说点干货?”
在场的几人心里都清楚,虽说能夺得第一名才有娶州令千金的资格,但那也仅仅是资格,说到底还是得这位白衣州令点头才行。
王枝槐皱着眉头看看王澜,又转头看看屈白,良久不肯作声。
“王家主不必挂怀,屈白老弟是我故交,我们之间交情颇深,有话不妨趁着酒宴直说,你也知道明日就开始大比,州内事物还是比较繁重的。”王澜晃悠着杯中酒,抿了一口轻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若是再有顾忌就显得有些小人之为了,我就明说了吧,州令大人当年年纪轻轻,如同彗星一般崛起直接就做了封疆大吏,可谓是前途无限,不过你就不觉得少了些什么?”王枝槐盯着白衣州令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