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来临，压抑了一天的东岳城恢复了不少往日的喧嚣。只要天塌不下来，日子还得过下去。平凡的人们，在面对无法理解的，抵抗的东西时，往往选择的只有逃避或者去遗忘，活着，是他们的权力，也成为他们的负担。

临江无名小楼上，王梦几人围坐在一起，看着碧波江水面偶尔出现是涟漪，听着大街上渐渐热闹起来的人群，默默沉思。修道之人，时时顿悟，修道修身亦修心。现在围坐在一起的也是很有意思的一群人而这一群人，佛道儒俗，三教并立，凡俗同堂。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今日得听两位高论，贫僧明心见性。心中感触颇多”普济双手合十，对着孙老道和小不点微微一拜，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

“哼，小和尚还算虚心。你们这一教本就是追求虚无，求心反误己。与人与己都无益，你等若求长生，此生难矣”

“孙老。你老的天赋绝学改名得了，嗯，我看叫做‘装道’得了。”王梦听这老道像教训自己一样教训普济，不由的狠狠鄙视了老道一把。

“骷髅小子，你懂什么。此等天道，若非老夫在上古沉寂，轮回无定时看破略许苍茫。你等穷一生修行也无法探究一点真相。今日之因，你等有何疑问？当说无妨。老夫马上就要远游，今日为尔等解惑，也算一场缘分造化”老道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回头打量了一眼面前众人，脸色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正经肃穆。

“你老要远行？不回仙霞山了啊？”王梦惊讶的看着老道。

“仙霞不过是老夫的万年监牢，嗯，还是有点想那鬼林子的。别说你这么多废话，老夫时间不多了”老道再次看了看夜空，神情愈发肃穆。

“孙前辈，你说真有长生吗？”陆云对老道的崇拜还是未减，听到老道要走，立即问出了大家心中的问题。

“你等认为何为长生？”老道看了一眼众人，语言平淡，好像是一个很好笑的问题。

众人微微一愣，皆沉默少许。杨文昌突然站起身对孙老道一拜“孙前辈。杨某虽非修仙之人。但也渴求长生。然我辈不求力量，只养浩然正气。正气长存，则我辈长存。杨某之长生为一股天地之气。天地有正气，身死道长存。这就是我等儒家之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好一个天地有正气，身死道长存。杨施主悲天怜地之心令贫僧汗颜”

“大师折煞杨某了。大师为得到高人，杨某一点浅见大师谬赞了”

孙老道看了一眼二人，冷哼一声“哼，迂腐。你们不用互相吹捧了。这是你的道，你自认为儒家之道。今日三家共坐，虽非大贤让也差不了多少。就此三家论道，让几个小辈长点见识”

“孙老，说半天有用吗？”王梦有点奇怪的看着几人，在他的意识中说都会说，说完该做什么还是去做什么。

“王梦兄弟。所谓论道。无非是感悟人心。能感则听，能悟则明。如若不喜，权当一乐。不必缘木求鱼，反落下乘”小不点看了一眼王梦，难得正经一次。

“我辈修道，只为成仙。请问诸位前辈，世间真有仙吗？仙可得长生？”陆云看着孙老道几人道出了他们心中的共同疑问。

孙老道沉默片刻，看了看天空明月缓缓答道“有仙，有长生。无永恒。”

“长生和永恒好像没有区别嘛”刘萍小声嘀咕了一句。

老道看了一眼刘萍摇摇头没有答话，转头看向普济“你们佛家苦禅百年，以心问道。对此有何高见？”

普济抬起头看看窗外，明月中空，漫天星耀，目光中微微有点迷惘“贫僧百年前于天心石静坐处。隐隐感悟到一片祥和的佛界。却因心中执念，被阻入内，不能一观，心中甚为遗憾。醒时，思付三天，遍访前贤，最终明了，贫僧所见即为传说中的天国。然冥冥中却被一股意志左右，世间之人，真身根本无法进入。贫僧辈修佛即修心，问鼎凝元，脱去魔壳，升脱天国。此为贫僧执念。心在道存，仙即永恒”

孙老道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转头看了看老的掉牙的和杨文昌在一起的老道士“老牛鼻子，你贵为东岳国师，应该也有点见识。如何看长生？”

众人思索中听到孙老道称呼别人为牛鼻子，不由得暗自好笑。

“贫道张道临见过几位神仙。贫道年轻时也曾去遍访名山大川，求访仙道。最终因为没有灵根而作罢。在机缘巧合下得与一仙人，传授先天八卦，以窥天机之道。天道茫茫不可测，但亦可测。在小可眼中诸位就是神仙。而贫道悠悠岁月，不过百年而已。”年纪到老道这个岁数，半只脚入土的人，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心了。

“张道临？孙老，你以前假扮的就是这位老先生啊”王梦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老的快要入土的张道临。

“小子别瞎说”孙老道微显尴尬的瞪了王梦一眼，随即悠悠一叹，“观星拜斗，以期天道。八卦为引，玄武神殇。想不到这一门还有传人。”

“孙老道。你们说了半天，故弄玄虚。其实都是废话。这些小辈快被你们几人忽悠傻了。”小不点贼兮兮的双眼满是鄙视之色。

“是啊，几位前辈，晚辈等现在只想知道有没有仙？”曾浩然听到小不点的话连连点头，感觉真如小不点所说，老道几人刚才说了半天，比废话还废的话。

“你们一群小辈有点耐心。错过了今天，此等天道以后到你们身死道消都不会听到，只能自己去感悟。”说着，老道再次看了一眼天空，眼神中出现了伤感“该来的，终究要来了。老夫今日之言，你等可仔细体会”

“儒家之道，自言浩然正气，随无力量，却能在无形之中左右世俗，执掌人间。你等可曾想过为何修仙之人，掌控天地力道，却无法掌控人间百态？反不如没有一点力量，只会耍嘴皮子的这些老夫眼中的废物？”老道毫不留情的乱说一通，听得杨文昌脸色难看：如此被人指着鼻子骂，还是头一遭，你老打人不打脸，就不能含蓄点吗？

孙老道不搭理杨文章转头看向普济“佛家修身修心，身心齐悟，原本是最有可能打破这片天地的。只可惜而等被私心所掩，弃真求假。可悲可叹。”

“这位老先生，你说了半天，究竟什么是仙，我老头子都听糊涂了”送茶水的老头蹭了过来给人斟茶时顺口询问老道。

“老头，你半只脚快入土了听了还能再活一次？”孙老道不屑的看了一眼老头，转头看了一眼王梦几个小辈“修为到元鼎，若能渡过天劫，进入另一片空间，即为仙。仙长存。但在轮回面前，仙亦无法逃避。这片天地，何为真，何为假，你等几个小辈如果能三道共修，体悟一点轮回。到凝元境界，可以找老夫，老夫送你等上古大机缘”

“孙老，说了半天，今天这浓雾里面是怎么回事？”王梦对什么仙不仙的现在还不感兴趣，但是对浓雾之中的一切却很是好奇。至于袭击他的人是谁，更是其心病。

“此乃灵界之事，若非机缘，你等本不可见。哼，天禧有心，排斥灵类。迟早被人打破，看人族还怎么逍遥”

几人听老道发狠，都有点无语，说了半天还是故弄玄虚，等于啥都没说，废话一堆，不明白的人还以为在打哑谜。只有普济点点头，但没说什么。

“哎，说了半天你老先生等于啥都没说，还不如我老头子斟茶倒水清闲。闲时看看碧波江的水，大街上的热闹来的快活。”斟茶老头摇摇头，颤颤巍巍的坐回临江躺椅上，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孙兄，该走了。幻海开启不远，我等时间不多了”甜美的声音在窗外传来，却没有人进来。

“哼，老夫能走，还用你说”

“孙兄勿怪，小妹忘了你元神不在”随即窗外一道美丽的七彩光芒划过，老道在众人眼前消失。

在众人错愕之际，碧波微漾，明月倒影的江面上突然传来甜美婉转的女子歌声：

“清江无波舟自横，月影星疏小楼空。茫茫仙道几人见，真真假假梦中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