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错综复杂

刘曦向庄金海和刘方东详细的介绍了案情，听完之后，刘方东意气用事的说道:“这肯定有问题，或者，是现任容不下前任的孩子，作案之后，贼喊捉贼。”

“方东，我也是这么想。所以，刻不容缓通知了你们。”

庄金海没有接他们的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刘曦和刘方东是警校的同学，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她一直钟意与他，可，刘方东也不知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对她不冷不热，不咸不淡，急得她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

每每见到他，她就会表现出特别开心。傻子都能看出她的心思，唯独他像一根木头，没有丝毫反应，某些时候，她都怀疑，他的脖子上长的，到底是不是木鱼脑袋。

“方东，你啥时候有空？”

“啥事？”

“一起吃个饭呗？”

“吃饭啊？这个可以有。”

庄金海聚精会神的思考案情，全然不受两个小年轻的影响，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里，任由两人打情骂俏也好，谈情说爱也罢，两个人都老大不小的了，也该把个人问题搬到桌面上来列入计划。

一个家庭，一月内失踪三个人，一大两小，这得是个什么样的家庭？

假设是绑架案，那么绑匪目的何在？家中有权，可以设想为恐吓；家中有钱，可以设想为勒索；家中无权无钱，绑匪图个什么？而且，截止目前，并无任何相关联系消息；这三宗案件似乎并无直接关联，第一、第三失踪人员，可以判断为意外走失，唯有第二失踪人员可以依据报案资料判断，拐卖人口的嫌疑极大。

庄金海也觉得不可思议，办案近二十年，他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蹊跷的案件。思前想后，他决定先从了解这个家庭入手。

“方东，走。”庄金海屁股一抬，说走就走。

刘方东急忙跟在身后，刘曦不满的噘着嘴，喊道:“方东，别忘了啊？一起吃饭！”

刘方东侧头，冲她甩了一个响指，消失在门口。

刘曦听着汽车远去的声音，久久的站在那里生闷气，嘴里嘀咕着:“什么样的师父，就带出什么样的徒弟，两根木头！”

“师父，我们去哪儿？”刘方东握着方向盘，侧脸问道。

“去金色流光小区。”

“好嘞。”刘方东转动方向盘，拐一个弯，猛踩油门，汽车飞驰而去。

平时，在单位，刘方东都称呼庄金海头儿，私下里，他会叫他师父，从警校毕业分配到金都，他就一直跟着他，两人的感情很深厚，犹如父子。

……

到了金色流光小区，他们按卷宗上的地址，找到了铁蛋家。

咚——咚——咚——

刘方东叩响房门。

哐当——

门从里面拉开，门里的人和门外的庄金海顿时都愣住了。

“雨涵，怎么是你？”庄金海是认识谢雨涵的，他还参加了她和姜新的婚礼。

“庄叔叔，请屋里坐，你们是为失踪人口的事儿来的吧？”谢雨涵冰雪聪明，一语道破了他们的来意。

走进屋里，庄金海细心的观察屋里的环境，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诚惶诚恐的看着他们。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并不富裕的普通家庭。

落座，庄金海单刀直入的说:“我们今儿来，主要是了解一下家庭情况，人物关系，越详细越好。”

谢雨涵不安的望着里屋关闭的房门，说:“庄叔叔，杨文铁为了找孩子们，几天几宿都没合眼了，好不容易才睡着——”

“让他好好休息，你们先说说。”庄金海示意刘方东准备纸笔，开始记录。

谢雨涵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铁蛋爹说:“叔，婶儿，这是刑警大队的庄大队长，咱跟他们说说情况？”

铁蛋爹清清喉咙，声音暗哑，说道:“庄队长，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说。”

“大叔，您二老也别着急上火，要注意身体啊！”庄金海话一出口，铁蛋爹、娘就被眼泪花迷了眼。

他们哪儿能安生，看着家不成家，心里痛啊！

铁蛋爹呶呶嘴，没有说出一个字，老泪就先滚落下来，他抬手抹了一把泪，痛楚的看着庄金海。

“先说说李娟跟杨文铁是什么关系？”庄金海见多了生死悲欢，但是，此刻，他的心情也非常沉重。

他完全可以理解，一个普通家庭接连遭遇打击，换做任何人，都是难以承受的。

铁蛋爹再次抹了一把泪，说:“李娟是我们村的，他男人被枪毙了，她疯了，撇下孩子无人照看，我家铁蛋人实诚，就把他们娘儿俩一并管上了……”

“李娟的男人叫什么？”庄金海从中抓住了最重要的一条线索，李娟的男人是被枪决的。

“他叫马栓儿，实际上，他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就是走了邪路。铁蛋、李娟、马栓儿、顾远山，他们都是一块儿长大的。”

“马栓儿？顾远山？”庄金海又抓住了重点，他转头看了谢雨涵一眼，捕捉到她的神情极不自然。他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当年顾远山大闹婚礼现场的场景。

“庄叔叔，顾远山就是现任金都市长；马栓儿是严打那年被枪毙的。”谢雨涵补充道。

庄金海点点头，继续问道:“李学柱是李娟和谁的孩子？”

“李学柱是李娟和马栓儿的娃。他们没结成婚，跟李娟结婚的那个男人叫什么来着？”铁蛋爹看看老伴儿，又看看谢雨涵。

“何——一时想不起来了！”铁蛋娘皱着眉头，挖空心思的想。

“何——何远山。对，何远山。”谢雨涵肯定的回答。只因何远山的名字跟顾远山相似，因此，在铁蛋娘的提示下，她才记起来。

“何远山目前在哪儿？”庄金海环环相扣，频频提问。

所有的人都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那我们再说说杨小暖？”

“杨小暖是杨文铁大学毕业那年捡到的孩子，因为派出所和福利院都无法接收，他只好自己抚养她长大，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很疼爱！”谢雨涵对这件事很清楚，于是，作了解答。

“孩子的亲身父母留下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留下。孩子生下来就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后来动了手术。”谢雨涵提到这些，心就隐隐作痛，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夭折了的孩子。

庄金海停顿片刻，看了看低头奋笔疾书的刘方东，然后，目光落在谢雨涵的身上。

谢雨涵被他看得不自在，心中忐忑不安，定了定神，说:“庄叔叔，还有什么，您尽管问？”

“雨涵，说说你和杨文铁的关系？”庄金海深思熟虑，省略了询问她和顾远山的关系，当着老人的面，得给她留下余地。

“我和杨文铁就要结婚了。”谢雨涵很坚定的说。

“好，恭喜你们，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庄金海用余光扫了一眼她的肚子，快速转移了话题。

“一定请庄叔叔。”谢雨涵松了一口气，她胆战心惊，深怕他问的问题过于深入，涉及隐私，搞得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有什么需要，再来打扰你们！小刘，我们走。”刘方东迅速收起纸笔，起身，跟在他身后走到门口。

“庄叔叔，你们慢走！”谢雨涵送他们到门口，朝庄金海投去感激的目光。

他冲她点点头，转身下楼。

一路上，刘方东开车，庄金海陷入沉思。

刘方东偷偷看了他一眼，没敢打扰，这么多年，他早就清楚，师父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是决不允许被打扰的。

庄金海把方才的问题一一串联起来，原本一个简单、普通的家庭，就变得不再简单。杨文铁，个人很是普通，与顾远山、马栓儿、谢雨涵牵扯在一起，他就值得让人去探究。

顾远山和谢雨涵曾经是恋人关系；马栓儿和李娟也是恋人关系；杨文铁偏偏与这两个女人纠缠不清，哪一边，都极有可能是致命的。一来，不排除顾远山因妒忌报复；二来，也不排除马栓儿的仇家寻仇。

三宗看似单一的案件，放在一起，线索立即清晰可见，这绝不是单纯的意外走失，就连昨晚离家出走的李学柱，也有可能已经被人控制。当然，还得找到一个核心人物——何远山，他也是有极大的作案嫌疑的。自己的老婆与其他男人有私情，却一直被瞒着、欺骗着，知晓真相之后，也是容易走极端的。

案情错综复杂，扑朔迷离。

前次，黄广宣伤人案，庄金海就对顾远山有所怀疑，这下疑点更多，是时候该查一查他了。恰巧，借此机会把他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回到局里，庄金海就安排刘方东写了案情分析报告。他拿着报告，第一时间向刘凯明局长作了工作汇报，并申请立案，着手查案。

刘凯明听完他的汇报，猛的拍了一下办公桌，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我说老庄啊，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门挤了？你查谁不好，非得查市长，你还想不想要你的饭碗了？”

“刘局长——”

刘凯明气急败坏的摆摆手，喝道:“你少来，其他人，你爱查谁查谁，雷区绝不准碰！”

“刘局长——”庄金海不甘心，上前两步。

刘凯明把报告砸在他的怀里，怒吼道:“你给我出去！”

庄金海灰头土脸出了局长办公室，自嘲的笑了，明知是这样的结果，却不得不主动去碰一鼻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