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不死之谜

谢雨涵领着铁蛋爹、娘，小正、小冉走进病房，小冉奔跑过去，眼泪汪汪的捉住铁蛋的手：“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铁蛋吃力的挪了挪身子，抚摸着小冉的脑袋：“小冉不哭，爸爸没事儿！”

“铁蛋——我的儿啊——”铁蛋娘颤巍巍的上前，铁蛋抬头望着满脸沟壑，盛满焦急的爹、娘，无比自责的说：“爹——娘，儿子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这事儿，咋能瞒着我们呢？你知不知道，瞒得俺们好辛苦！究竟是哪个挨千刀的，居然下手这么狠毒！”铁蛋娘抹了一把眼泪，铁蛋含糊其辞的说：“没大碍，就是一帮人喝醉了酒，拉扯中误伤！”

“还有没有王法了，喝醉了酒就可以动手乱打人啊？要我说啊，就得把那些人揪出来，狠狠的惩治，若不然，往后还能太太平平做生意？”铁蛋爹义愤填膺，拳头捏的嘎嘣响。

“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这伤得也不厉害，住几天医院，也就没事儿了！您就甭操心了！”铁蛋的严厉的目光落在谢雨涵充满倦怠的脸上，似乎在责怪她不该顶不住，告诉老人真相。

谢雨涵无奈且委屈的垂下眼皮，拉着小正的衣领，朝前推了一把，沉声道：“还不过去看看爸爸？”

“妈，你推我干啥呀？我自个儿又不是没有长腿！”小正踉踉跄跄朝前跑了几步，冲着谢雨涵发牢骚，铁蛋眼睛一睖，严厉的盯着他：“小正，你咋跟妈妈说话的？越来越不懂礼貌了！”

“爸——你就知道训我，躺在病床上，也不给我好脸色，早晓得，我就不来了！”小正生气的撅起了嘴，一脸不痛快。

铁蛋爹恼怒的喝道：“小正，说啥混账话呢？他是你爹，生病了你都不来看他，你要逆天了？都怪我跟你奶奶，平常太宠着你，都把你宠坏了！”

“爷爷——哼哼，那你们以后宠着小冉好了，她又听话又懂事、又乖巧，学习成绩又好——我才不稀罕呢！”小正丢下大逆不道的话，转身跑出病房，铁蛋娘赶紧追出去，屁颠颠的跟在后面，边跑边喊：“小正——小祖宗，你这是去哪儿啊——别跑，当心摔着——”

遭遇十年如一日疼爱的孙子的顶撞，铁蛋爹心中不是滋味，总觉得脸上挂不住，铁蛋望着父亲铁青的面容，劝慰道：“爹，小正说话没轻没重，他还是个孩子，凡事不经大脑，您可别往心里去，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没——没事儿，自个儿的大孙子嘛，顶撞两句要什么紧！”铁蛋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异常难受。

谢雨涵的心中感觉快意，心想：让老爷子尝尝被迁就、宠溺的孙子顶撞的滋味，兴许，他就会仔细想想，过于宠爱孩子的坏处！

“爸——领着娃儿回去吧，医院里空气不好，娃儿不宜久留，我没啥大碍，过几天就该出院了！”铁蛋话一出口，小冉就着急的喊道：“爸爸——我不回去，我要在这儿陪着你！”

谢雨涵抬手看了看手表，她还得赶着买菜去，她转头望着铁蛋爹：“爸，你们是这会儿回去，还是再呆一会儿？我得去买菜，时间紧得很！”

“不好生照顾你男人，还买啥菜，关门几天不做生意，要什么紧，咱家还缺那几个钱？”铁蛋爹满脸不痛快，话里话外，满是埋怨谢雨涵对铁蛋不用心。

“爸——做生意讲究的是口碑，咱们哪儿能因为一点儿事情就耽误了做生意？杨文铁这不是好好的么，医院里有大夫、护士随时看着，再说了，我一天也跑好几趟——”谢雨涵话还没说完，铁蛋爹就勃然大怒，把从小正那儿受的气，一股脑儿都撒在了她身上：“你是眼里只有钱吧——没有我家铁蛋，哪儿来你的今天？要我说啊——你，你就是地地道道的白眼儿狼——我家铁蛋为了这个家，熬更打夜、任劳任怨，这些年睡过一个囫囵觉吗？如今住院了——你不该好生伺候在病床前？”

“爷爷——你不要骂我妈妈，我在这儿陪着爸爸，我天天在这儿照顾爸爸——”小冉看到妈妈被爷爷辱骂，心中非常难过，在这个家里，唯有小正从不被他骂，即便是偶尔数落几句，也权当是挠痒痒。

“小妮子，一边呆着去，你懂什么！”铁蛋爹冲着小冉瞪眼，小冉害怕的后退了几步，将父亲的手捉得更紧。

铁蛋眉头深锁，直视父亲：“爹，这里是医院，别跟这儿大呼小叫的，雨涵去买菜做生意，有啥错啊？她一个女人，起早贪黑的，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嘛，我躺医院里，有吃有喝，吃了睡睡了吃，照顾啥啊？你若是再这么挤兑雨涵——那我立马出院，不治疗了——”

铁蛋爹气愤的跺脚：“好小子，一家子翅膀长硬了，大的跟我顶撞，小的也跟我顶撞——我看啊，是我老不中用了——”

“爸——好端端的，咋又吵起来了嘛，铁蛋有内伤，需要静养，您总不想让他落下病根吧？”铁蛋爹一听谢雨涵的话，立即变了态度：“不吵了，坚决不吵了，谁不巴望子子孙孙健健康康！”

“这就对了，回去吧？”铁蛋冲着父亲笑，铁蛋爹白了他一眼：“回——我这就回去，臭小子，你可给我快点儿好起来，早点儿回家！”

“爹——您就放心吧，没两日，我就可以回家了！”铁蛋抚摸着小冉的手背，柔声说：“小冉，跟爷爷回去！”

“爸爸——不嘛，我要在这儿陪着你！”小冉执拗的不肯走，铁蛋爹发话道：“那就让你闺女在这儿陪你说说话，一个人，怪冷清的！”

“小冉，你在这儿陪着爸爸，妈妈忙完了再来接你回家！”小冉一听爷爷、妈妈一致同意她留下来，高兴得手舞足蹈：“太好了，太好了——我可以留下来陪爸爸了——”

铁蛋抬手抚摸着小冉的脑袋，微笑的望着她，眼里充满了慈爱。

……

纪闫鑫抵达金都，直奔‘铁蛋串串香’总店，泊车在门口，急匆匆的跳下车冲进门去，嘴里喊着：“铁蛋——铁蛋——”

一个伙计迎上来，上下打量纪闫鑫，问道：“请问你找谁？”

“我找铁蛋——你们老板——”纪闫鑫焦急的四处张望，伙计说：“老板不在，好多天都没来店里了！”

“没来店里？那老板娘呢，她在不在？”纪闫鑫的心咯噔一下，若是铁蛋不在金都，那可就不好办了，也不知道他老婆能否找到柱子的照片。

“老板娘这会儿也不在，不过，她一会儿要送菜过来，你若是有急事的话，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好了！她这会儿应该在市场买菜，打她的手机也不一定能听到。”既来之则安之，纪闫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望着伙计：“那行，你去忙吧，我在这儿等老板娘！”

伙计见纪闫鑫有些派头，不像是寻常人，不敢怠慢，泡了一杯茶端过来放在桌子上：“您请喝茶，我去忙了！”

“谢谢！”纪闫鑫环视四周，店里整洁干净，令人感觉很舒适，他真心替铁蛋感到开心。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纪闫鑫深深的感觉到，铁蛋、他与顾远山，选择了三条完全不同的路，每一条路都通往未来，却唯有铁蛋选择的路是脚踏实地，安安稳稳，不违背自个儿的良心的路。

虽说，铁蛋的财富积累过程缓慢、艰辛，可，他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干净净，不含杂质、没有沾染鲜血的。

纪闫鑫不由得想：倘若时光能够倒流，回到小时候，一切道路从头来过，我一定会洗心革面，脱胎换骨，好好学习，像铁蛋和顾远山那样，考上大学，靠真本事走进城里；我宁可跟铁蛋一样，做一个小商小贩发家致富；也不愿意像顾远山那样，不择手段，踩踏着别人的鲜血，一步一步登上事业的巅峰，将权利掌控在手中！

没钱的时候，渴望拥有财富，当财富累积到一定程度，钱不过成了一个不断变换的数字。人性是贪婪，不易满足的，许多人，对金钱和权利的欲.望是同等的，缺一不可。

可是，在纪闫鑫看来，如若拿柱子和娟儿的生命，来换取他所有的财富，他会毫不吝啬的倾尽财产，只为求得亲人平安的活着；纵有万贯家财，没有亲人一同分享，又有什么用。

纪闫鑫异常后悔，只恨自己明白这些道理，太晚太晚，人死不能复生，铸成了不可逆转的大错，纵然一生忏悔，也于事无补。

……

谢雨涵将小货车停在店门口，风尘仆仆的走进店里，吆喝道：“大伙儿赶紧卸车，把菜都搬进厨房里！”

伙计们闻声从厨房里跑出来，奔向汽车，热火朝天的搬着东西穿梭于厨房于大门之间。

谢雨涵抬手抹了一把汗，眼睛不经意落在纪闫鑫身上，这才发现店里坐了一个人。纪闫鑫起身，目不转睛的盯着谢雨涵：“弟妹，你可还认识我？”

“马栓儿哥——不不不——鑫哥——”谢雨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记得，当年，简冰告诉他们，纪闫鑫已经不在人世，这会儿却好端端的站在她的面前，她真的怀疑大白天撞见了鬼。

“是——是我，我是纪闫鑫！弟妹的记性可真好啊！”纪闫鑫不无感慨，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晃十余年过去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刻满了岁月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