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阿提拉，把你的恐惧展现在我的面前，把你对我的忌惮，对自己决策失误的懊悔，都通通展现出来吧。”

埃罗斯从看到烟尘对面阿提拉模糊的身影开始，就一直在祈祷。他祈祷着阿提拉在意识到冒牌戈尔贡的死亡之后，会露出自己期盼的表情。

实际上，从他看到阿提拉在烟雾中的身影那时候开始，他就有意无意地驱使自己上前了几步，这几步显然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更早一点看清楚，看仔细阿提拉的表情——这个一直到刚才为止都令自己束手无策的男人，一定要好好羞辱他一番才行。

此时埃罗斯表现出的是一种偏执和疯狂，当然这也是建立在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自信的基础上。

——是的，没有人能够承受这么多种的歼灭魔法，那个冒牌的戈尔贡一定必死无疑。

片刻之后，一切终于都如埃罗斯所愿，那被激起的烟尘总算是消散到了让他足以看清面前阿提拉面容的程度。他凝聚起自己全部的注意力，深吸一口气，打算见识一下自己的成果，也就是自己一直期盼的东西。

可是，那出现在埃罗斯面前的，真的就是他所期盼的吗？或者说，出现在埃罗斯面前的阿提拉，他的表情为什么会和埃罗斯所期盼的大相径庭呢？

——阿提拉在笑，他的表情就好像知道埃罗斯一定会凑上前来关注自己一般。那样子就好像在告诉埃罗斯“很遗憾你的期望落空了”，另外阿提拉的眼神中隐隐还包含着什么，应该说，是一种类似于期待的感觉。

埃罗斯和阿提拉只对视一眼，就在瞬间明白了一切。但此时他除了瞪着眼睛久久不语之外，竟也做不出什么其他的反应。

他知道阿提拉的笑容意味着什么，正常人面对伙伴的死亡是不可能再露出笑容的，而阿提拉此时之所以还可以笑，原因无非就是——那个自称戈尔贡的人还活着。

这倒不是让他目瞪口袋的原因，埃罗斯感到诧异的是自己的魔法全然无效这一点。他很明确自己的魔法全部击中了自己的目标，这种万年来战斗的经验告诉他，自己的魔法是绝对不可能打偏或者打空。那么既然如此，那个自称戈尔贡的人，就显然是在承受了自己的魔法之后还能存活下来的存在，而且阿提拉的笑容还告诉他，这个自称戈尔贡的人，毫发无伤的可能性很大。

他不不愿意相信的就是这一点，因为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个人，就不单单是自称戈尔贡这么简单了。埃罗斯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真的就是所谓的“戈尔贡家族”。

此时此刻，阿提拉的笑容让埃罗斯心里头大乱，他想快速理清思绪以便对接下来的事情做出反应，但此时面前阿提拉的眼神却告诉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阿提拉的眼神已经越过了埃罗斯的肩膀，望向了他的身后。

而与此同时，在埃罗斯反应过来的瞬间，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

可笑的是，堂堂灵族大长老埃罗斯，在这个瞬间居然连回过头的勇气都没有。他只是愣在原地，手脚微微颤抖着。

“怎么了？埃罗斯大长老，有人在叫你哟？”阿提拉“善意”地提醒道，“你不回头去和他说说话吗？”

“我……我……”

埃罗斯正说着，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而这一次还伴随着的，是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声音。

“埃罗斯……”

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埃罗斯终于是受不了回过了头。果然他眼前出现的人就是戈尔贡的，他正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眯着眼睛向他微笑。

此时此刻，即便是埃罗斯在回头之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他也因为面前的戈尔贡而感到几乎疯狂。

“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你会在我身后！！你应该，应该已经死了才对！！没有，没有人能在那么多的歼灭魔法下存活，没有人！！何况你这个假冒的戈尔贡。”埃罗斯一把推开戈尔贡，然后连连后退，一直到阿提拉的旁边为止，接着他带着近乎癫狂地笑容，猛地质问一旁阿提拉道，“阿提拉，你老实说，这是不是你创造出来的假人？你老实说，我不怪你。”

阿提拉没有开口回答埃罗斯的问题，他只是维持原先的表情不变，看了一眼戈尔贡之后再轻轻摇了摇头。

而另一边戈尔贡也一脸无奈地表示：“哎呀，埃罗斯，所以我一直说自己是真的啦，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呢？”

“因为……因为……”

此时埃罗斯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这其中有着多方面的理由，戈尔贡的存在，他的梦魇，还有自己抱有绝对信心的魔法的失败，这些都是造成埃罗斯此时状态的原因。现在的他，早就已经没有身为大长老的淡定，甚至也没有他身为一切主谋的那种压迫感和阴谋家的感觉了。

戈尔贡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他是故意承受埃罗斯的魔法的，为的就是让在心理上全面受自己的压制，现在看来这种做法效果还不错。现在戈尔贡只需要最后一根稻草，就可以达成自己的目的了——让埃罗斯吓的屁滚尿流，让他连滚带爬的惊惧而逃，再也不敢打接近这情报图书馆的范围内。

而这一根稻草，戈尔贡早在和埃罗斯谈话之初就决定好了，现在，是时候执行最后一步了。

只见，戈尔贡在听了埃罗斯语无伦次的辩解之后，便装作很苦恼的样子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他叹了一口，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对埃罗斯说道：“好吧，看来即便我承受住了你全部的攻击，你都不愿意相信我是戈尔贡呢，没办法，我只能让你重复一下一万年前的那个体验了。”

“什……”

埃罗斯连话都没有说完，就如同被施与了定身术一样的固定在了原地。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面前的戈尔贡身后，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

这个影子从是从戈尔贡的身体里涌现重来的，就好像喷发出来的墨水一般，它们以戈尔贡这个点为中心，然后快速而无序的向天空蔓延，仅仅一秒钟的功夫，这些墨水就组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这人形影子笼罩在埃罗斯的面前，遮挡了他面前所有天空。接着如平地惊雷一般，一股巨大的能量流从这影子中喷薄而出，它们汹涌澎湃，如万马奔腾一般地冲进了埃罗斯想心中。

“埃罗斯呀！我说过，我是真的！”

这几个字踩在埃罗斯的心头，成为了垮埃罗斯的最后一根稻草。只听地“噗通”一下，埃罗斯坐在了地上，他面色惨白，甚至连眼神都失去了焦点。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戈尔贡家族，他真的是戈尔贡家族……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此时此刻，埃罗斯只能以仅存的理智，述说着自己都难以听清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