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贡内心正在做着挣扎，而莉莎也很有耐心地在等待着。她明白戈尔贡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件事。

毕竟戈尔贡他是一个在九千多年的时间中一直都自诩绝对理性的存在，如今叫他接受自己拥有感情这一点，确实有些困难。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想到戈尔贡先生可以在这种可以模仿罗布斯的行为中获得感情呢，这可真是让人意外。”一边喝着茶，莉莎一边想到，“也许是因为戈尔贡先生的心里一开始就已经有感情的种子了也说不定……唉，总之只有等他情绪稳定下来了再问他了……我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点呢？”

莉莎这边也想了许多，她眼见戈尔贡把头越埋越低，除了等待之外，她也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咚、咚、咚。”

也就在这时候，会客室的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巫女大人，首席大人在神庙外求见。”声音是来自上次梅的，经过一年的静养，现在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哦，好，那你赶紧让他进来吧。”莉莎回答道，同时寻思着门外那群守门的侍女是不是又在刁难阿提拉了，神庙和大公社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是那么微妙。

莉莎正在考虑如何处理神庙和大公社之间的关系，忽然就听到了戈尔贡的声音。

“是阿提拉先生到了吗？莉莎女士。”他这样问，并且抬起了头。

莉莎显然没想到戈尔贡会这么快就恢复过来，所以这下子算是下了她一大跳。

“是，是啊，是阿提拉来了。”莉莎赶紧回答，因为在她的面前，戈尔贡正一脸好奇地盯着她。

闻言戈尔贡默默点了点头，看样子他虽然结束了内心挣扎，但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此时在莉莎的眼中，戈尔贡就像一只落汤鸡一样，坦白说戈尔贡在这种没有接触到水的情况下表现出这幅模样着实不容易。只能说，他单凭神态和肢体语言就表现出了落汤鸡的样子。

戈尔贡的眼神空洞，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没有血色，刚才因为内心的挣扎而被抓乱的头发就这样顶在头顶，活脱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其实这会儿见莉莎一直在盯着自己，戈尔贡也渐渐有点忍不住想要笑出来了，他自知自己现在的形象一定很奇怪，所以与其让莉莎顾忌自己的感受，还不如由自己来打破这一僵局。

所以想到这里，戈尔贡便开口道：“怎么样？莉莎女士，我这形象还行吧？”

“啊，是……是挺不错的。”说完莉莎就捂住了嘴，看来为了憋住笑她也是拼尽了全力。

戈尔贡决定无视莉莎的种种表现，他以一种近乎自白的语气对莉莎说道：“趁着阿提拉先生还没有来，我还是先来说说我自己吧……莉莎女士，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对，即便我完全不想接受这样的自己，但我还是认清了自己内心发生的变化。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在模仿罗布斯的过程中产生了情感……不，应该说，这情感萌芽是在占据罗布斯身体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慢慢产生的，今天这种伪装和可以模仿的行为，只是让这种情感发芽了而已。”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说实话。”看来莉莎终于控制清楚了自己的气息。

“现在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感觉到的是迷茫。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了，带着情感的情报工作，究竟会不会产生差错，这是我最担心的问题。”戈尔贡的目光越过莉莎望向她背后的墙壁，那里有一副描绘着巫女创建萨拉丁古国过程的壁画。

莉莎认真听着戈尔贡的陈述，然后出声安慰道：“关于这一点，戈尔贡先生其实你根本无需担心，情感的产生只会让你的情报搜集工作更完美而已，因为这会增加你的判断力。”

“真是这样吗？”戈尔贡表示怀疑，“可是据我所知，历朝历代的决策者，许多都是因为被情感左右，最终功亏一篑的。”

“可是你和他们不同呀，戈尔贡先生。”莉莎似乎早就料到了戈尔贡会这么说，“你拥有这么多的情报，过去的历史都在你的脑海中。这些历史看似无用，却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和帮助你。就以你刚才举的例子来说，你知道决策者会因为情感而引发决策失误，那么到时候轮到你决策的时候，你就会有意去避免这样的结果，不是吗？”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这会儿连戈尔贡自己都没有发现到，他正在不住地点头。

莉莎乘胜追击，继续说道：“还有一点，戈尔贡先生你要清楚，情感的产生，也可以帮助你过滤掉许多不必要的垃圾情报。这些年来虽然情报图书馆的工作是井井有条的，可是也常被人抱怨有许多不必要的情报，关于这一点，我想戈尔贡先生你比我更清楚吧。”

“难道有了情感之后，就可以判断情报到底有没有用吗？”戈尔贡露出好奇的目光。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莉莎回答。

“听莉莎女士你的说法，似乎拥有情感还可以提高工作效率呢。”戈尔贡笑了，放松下来的他开始和刚才一样，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茶，然后他总结道，“莉莎女士你这种说法，就好像拥有情感百利而无一害一样。”

“至少就我来说，是这样的。”莉莎完全不否定，“因为我是个普通的灵族，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拥有情感，我一直这样生活。直到坐上现在这个巫女的位置，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觉得拥有情感是一个累赘……戈尔贡先生你应该试着接受他，在未来的日子里尝试过一段新生活。”

戈尔贡没有立刻回答莉莎，他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五个字：“这样真的可以吗？”

“我保证没问题！”为了增加戈尔贡的信心，莉莎索性站起来，她就这样走到戈尔贡的跟前，俯下身子就像安慰小孩自己一样的对他说道：“要不这样，为了体验情感的威力，我们两个先来改变一下称呼怎么样？”

“换个称呼？”戈尔贡没有明白莉莎的意思。

“是这么回事。”莉莎露出小恶魔似的微笑，“从现在开始，戈尔贡先生你就不要称呼我‘莉莎女士’了，直接叫我‘莉莎’就可以了；而我呢，也从今天开始称呼你为‘戈尔贡’这样如何？”

“不行，不行。这样太没有秩序了。”戈尔贡只觉得不合适，但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反对，所以只好胡乱突出‘秩序’两个字，逗得莉莎又是一阵笑。

“秩序是什么鬼呀？哈哈哈。”莉莎笑得合不拢嘴，“我本来就是你的后辈，所以你称呼我为莉莎也没有什么不妥呀？反倒是我，直接称呼你戈尔贡，这其实才是不太合适的事，不过我相信戈尔贡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对吧？戈尔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