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罗布斯杀害了既是他恩师又是他继父的人?仅仅是因为那所谓‘神’的口谕?”在莉莎的价值观中这样的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因为再怎么说,她都不愿意相信一个来自于雨中来历不明的声音能操纵一个情感健全的人去杀害自己的家人。
埃罗斯似乎也明白莉莎的这种想法,虽然他早就没有了家人,但毕竟也是肉体凡胎出生,杀害自己家人这种事,不管放在哪个国家哪个种族来看,都不可思议。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罗布斯也是犹豫再三吧。我记得那天,他在袭击他父亲的时候,那暴雨还没下来呢。这至少说明,他从前就已经收到过来自‘戈尔贡家族’的‘神’的‘杀害父亲’的命令。我已经说过罗布斯从学习魔法那时候开始就已经能听到‘神’的声音了。长达六十年时间的洗脑,对罗布斯来说,‘神’的命令已经在他心里有绝对的地位。”
“可为什么罗布斯一个大活人,会对‘戈尔贡家族’所谓‘神’的话惟命是从呢?我方才听你说难以,那罗布斯仿佛一开始就没有对‘神’的声音产生过排斥,他似乎始终都很喜欢‘神’的声音。”莉莎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一点,正常人发现雨中有声音传来的时候,再怎么说都会有怀疑和排斥,是不可能这像罗布斯这样轻易就全盘接受的。
“那是因为罗布斯很孤独。”看来埃罗斯从一开始就知道原因,作为罗布斯好友的杜宾,对罗布斯的一切都很清楚,他像是在看着脑海中杜宾的记忆一般,开口说道,“在杜宾认识罗布斯之前,他没有一个朋友,虽然他本性并不坏,但确实不是一个擅长交际的人。而他所在的情报机构,又恰恰是小圈子小团体盛行的地方,新人来到此处,若不会察言观色,或是立刻加入一个圈子,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孤独么……”
莉莎在嘴边回味了一下,而埃罗斯则继续说道,“所以在一百多年前,也就是我认识罗布斯的六十年前,学习魔法之后听到雨中意志的罗布斯,自然不会对那声音有所排斥。因为那不是什么人都能听到的声音,罗布斯能听到那个声音,这无形之中就告诉他,他是被需要的,被认同的,被选中的特别的人。你说,巫女小姐,这种情况下罗布斯有可能会拒绝那来自‘戈尔贡家族’所谓‘神’的声音吗?”
“确实,如果我是罗布斯的话,的确不会讨厌那声音。”莉莎设身处地思考之后,得出了和埃罗斯相同的结论,她说,“也许我会比罗布斯还要依赖那个声音。”
“呵呵,是这样了,所以在杜宾认识罗布斯之前的六十年里,罗布斯他唯一的朋友便是雨中的声音了。这样一来,也许我们就能体会到罗布斯当时的心境了。”
“我明白了,也许真如你所说的,那声音下达杀害父亲的命令之后,罗布斯确实犹豫纠结了很久。一方面他不想伤害父亲,另一方面由于长达六十年的洗脑过程,罗布斯已经无法拒绝雨声中‘神’的命令了。”莉莎感同身受地说。
“就是这样。”埃罗斯表示赞同,接着他继续说道,“巫女小姐你还记得我说过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吧?一开始罗布斯邀请杜宾,就是为了一起聆听雨声的神谕的。不过当罗布斯的老父亲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罗布斯的表情明显是楞了一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我觉得,看到老父亲的那一刻他才想起‘神’给他下达的袭击老父亲的任务。”埃罗斯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感慨万分地说道,“我清楚的记得自那一眼之后,罗布斯的眼神就再也没有回复正常了……也许他认为即将来临的瓢泼大雨,就是‘神’给他下达的最后通牒。”
“所以他就当着你的面下手了吗?”莉莎心里不由地有些同情罗布斯这个人,现在在她的印象中,那‘戈尔贡家族’也并非如她一开始认为的那么伟大了。
“这倒没有。”埃罗斯回答,“也许是罗布斯最后的一丝理智在抵抗,他和我道歉之后便起身搀扶着腿脚有些不利索的父亲走上了楼。接着没过多久,我便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声……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因为罗布斯的老父亲倒在血泊里,是后来他弟弟发现的。”
“罗布斯还有一个弟弟吗?”莉莎听到这里,立马想到了阿提拉,她认为外头依她所言行动的阿提拉应该已经同步了解到这件事了。
“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块头比他大多了。”埃罗斯只是稍微提了一下便不再说此事,他继续谈论罗布斯的种种,说道,“现在我从第三者的角度重新回忆那件事,也许从那时候开始,罗布斯的精神已经崩溃了。”
“他有什么表现?”莉莎很好奇。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如同好奇的孩子一般。
面对莉莎的表情,埃罗斯也表现的很友好,他不厌其烦地讲解道:“什么表现都没有,杜宾原先还对楼顶传来的闷响有些在意。可随后罗布斯走下楼来,却如同平时的样子,淡定异常的对杜宾解释说他父亲已经休息了。杜宾当时并不知道那么多,所以也就没有过多的在意,两人继续如火如荼的谈论起雨中的神谕来。可是当时杜宾却没有想过,老父亲本来的目的就是来打招呼,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就寝了呢?一般人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睡觉吧。”
“确如你所说。”莉莎表示赞同。
“那之后,他的弟弟也适时回来了,也就是在那时候不久,外头那瓢泼大雨终于是开始下了……那种气势就好像是在盘问罗布斯执行了‘神’的意志没有。”
“罗布斯是什么表现?”莉莎问。
“他在雨的面前祈祷,就好像犯错的孩子那样。”埃罗斯这样告诉莉莎,不过却很巧妙的隐去了杜宾陪着他疯狂的事实,毕竟即便是大长老,也是要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