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提拉同意莉莎的观点，不过他觉得与其去调查，应该有更好的方法。于是他对莉莎说道：“莉莎，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去调查罗布斯所说故事的真伪，毕竟罗布斯现在就在神庙。一个普通的十字级魔法师而已，你把他交给我，我保证两个小时内撬开他的嘴。”

阿提拉的意思很明显，必要的时候他会采取刑讯逼供的手段，以图从罗布斯的口中得到正确的情报。

“算了吧，阿提拉。你是不能对一个没有直接犯罪证据的人用刑的，不然之后东窗事发，你很可能会因为遭到弹劾而被迫辞职的。”莉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有这种心思。

“这可是关乎萨拉丁古国存亡的事情呀，怎么能因为害怕弹劾就不去做呢？”阿提拉反驳道。

“这我知道，可是问题的重点根本不在于此。”莉莎一副“你为什么就不明白”的样子补充道，“阿提拉我和你打赌，就算你所有的刑具都用遍了，你也不可能从罗布斯口中听到新版本的故事。”

“……你的意思是说……”阿提拉渐渐明白过来。

“对，罗布斯根本没有撒谎，而是他觉得三天前傍晚发生的事情就应该是如此。什么叫‘应该’，就是对叙述者本身而言，事情就确定是如他所说的那样进行的，这样说你明白了没有？”身为巫女的莉莎经过专门的社交训练，对于说谎的人，她几乎是可以百分百看出来的。而当时在罗布斯身上，莉莎看不出半点说谎的端倪——罗布斯的眼神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下意识的看向别处，他手脚的细微动作也都在合理范围内。这就是为何莉莎一开始会对罗布斯的所言深信不疑。

“我刚才仔细回忆了一下和罗布斯对话的整个过程，发现他至始至终都在如实陈述他认为的事实。”莉莎继续补充道，“如果他真的是‘舞男’，那他就很有可能处于一种精神不稳定的状态，所以才会编造事实，或者说他眼中的世界可能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懂了，所以我们也可以说，罗布斯所说的事情，就是他的个人认知在加上部分现实所糅合在一起的故事对吧。

“没错，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甄别出他说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至此莉莎的心态已经渐渐平稳，她又浮现出了平日里干练自信的微笑。

“那你打算怎么甄别？”阿提拉问得很自然，因为他知道莉莎敢这么说，那就一定有办法。

“阿提拉你知道吗？人的脑子是无法想象出自己不知道的东西的，就比如说一个孩子从来没有见过和听过蝴蝶，那么他的梦中就永远不会出现蝴蝶……”莉莎笑嘻嘻地说道，她朝阿提拉招了招手，待到阿提拉来到她身边时，便一把将阿提拉来到自己身边，悄悄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

……

说实话，莉莎所说的计划，阿提拉只听进去了一个大概。他只知道要怎么去做，至于莉莎后来告诉他的关于为何要这么做的原因，阿提拉就完全没有听进去了。因为那时候他和莉莎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莉莎的体温和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让他的脑子是一片混乱。

“好了，阿提拉，这就是我交代给你的第一个任务了，你知道怎么去做了吧？”耳语之后，莉莎轻轻推开了阿提拉。

“知道了，知道了。”阿提拉点头的动作近乎呆滞，他的脸颊现在还是红红的。

莉莎当然也发觉阿提拉的异样，而且她似乎对自己是罪魁祸首这一点没有自觉，还关切的问道：“阿提拉你的脸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红？不要紧吧？是不是发烧了？”

说着莉莎就要再度靠近阿提拉，想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我没事，我没事……”阿提拉吓得是连连摆手，并且后退了好几步。

“这样啊……那好吧。”莉莎觉得有些奇怪，不过阿提拉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深究。

于是莉莎又坐回自己的位置，接着说道：“我接下来要趁着天还没黑，赶到情报图书馆一趟，所以除了甄别罗布斯故事的活儿之外，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做了。”

“是哪一件事？”阿提拉问道。他心想关于“徽章”，“尸体的身份”这些，都已经摊派下去人手开始调查了，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需要他去完成不成？

莉莎仿佛看穿了他眼中的疑惑，笑道：“放心吧，不是叫你去做调查‘徽章’和‘尸体身份’这种的小事。我要你去做的，是一件‘大事’。”

“大事？”阿提拉想不出来。

“你去查一查那个‘西丝娜’女人。”莉莎的脸上带着神秘地微笑，“关于她的一切，还有她和其他两个部门负责人之间的联系。”

“可是她们都死了呀，而且知晓她们日常的人，也都在这一次的灾难中……”

“你傻呀。录入部门不就在你的大公社里吗？你敢保证那群‘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魔法师们，平日里和西丝娜没有接触？我看不然吧，没可能录入部门真的清高到与世隔绝。”莉莎又露出那种看透一切的表情，就好像当时她面对动弹不得的埃罗斯一样。

“所以你才叫我去调查对吧。”阿提拉有些明白了，首席大魔法师这个头衔，也许真的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派的上用场。

“知道就好，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出发吧。”莉莎不知道为什么表现的很轻松，也许是因为一切又回到了正轨，尽在她掌握中的原因。

可莉莎刚准备出发，心里头没有底的阿提拉又将她喊了回来。

——“等一下呀，莉莎，你先别急着走。”

“又怎么了？”莉莎停下脚步回头问。

“还有其他部门的两个负责人呢，你叫我怎么调查？”阿提拉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那种抓住罗布斯小辫子时的感觉，又开始对她的伙伴产生了依赖。

“唉……”莉莎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垂头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笑问道：“阿提拉，你知道那三个部门负责人的名字吗？”

“嗯……这还真没有注意过。”阿提拉只记得她们三人的感情很好，每次开会的时候面对长老们总是同仇敌忾，至于名字，阿提拉还真就没有用心去记。

“她们的名字分别是：西丝娜、杜美莎、瑞尤艾莉，她们有个共同的姓氏——戈尔贡。”

“原来她们是三姐妹吗？”

阿提拉这才发觉，没想到情报机构的负责人居然是三个亲姐妹，说这是巧合，未免也太过荒唐。原来莉莎想要自己调查的，就是这一点呀。

“还有什么问题吗？”阿提拉恍然大悟之后，莉莎依旧面带笑容耐心地问道。不过她的眼睛却盯着阿提拉的右手，迟迟没有移开。

“没有了，没有了。”阿提拉连忙回答，紧接着他顺着莉莎的目光，发现了自己右手中还紧握着的那个莉莎吃剩下的苹果。

于是阿提拉慌乱之下把苹果双手奉上呈到了莉莎面前，说道：“不是，莉莎你听我解释，这苹果……”

“苹果怎么了？”莉莎忽然就笑得像个小恶魔，她甜甜地说道，“这苹果就送给阿提拉你了，算是你接下来行动的报酬，你可以吃掉它哟。”

言罢莉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客厅，留下阿提拉在那里看着有些泛黄的半个苹果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