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莎把这一段故事讲给艾莉丝听的时候，艾莉丝的心里是莫名的打起了寒颤。关于大长老停止行动后的处理方式，关于必要时挟持教皇等人的设想以及最后利用骚乱处理掉长老集团的手段，这些都是艾莉丝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为什么，莉莎可以平淡如流水一般地说出这么多尔虞我诈的手段呢？难道一千年的灵族人就是这样生活的吗？

代表她心绪的气团开始无规律的变色，这种焦虑的反应当然也被莉莎看在了眼里。

“怎么了艾莉丝，你能样子好像不太舒服。”莉莎关心道。

“没事的莉莎大人，我只是，世界观受到了一些冲击。”艾莉丝勉强回答。

“世界观？难道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吗？”莉莎感到奇怪，言罢她还特地再将记忆回想了一遍，在她看来自己所说的话中确实没有什么刺激到艾莉丝的地方，于是她疑惑地说，“不对呀，我刚才没有说什么奇怪的东西呀。”

“真不是你的问题，莉莎大人，我只是、我只是……可能这才是我这辈子第次接触到政治吧，所以我才感到震惊。”

这样一说，莉莎就明白了，敢情艾莉丝是对她的手段感到害怕呀。没想到艾莉丝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想到这里莉莎便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什……什么嘛，这有啥好笑的。”艾莉丝没想到她等到的居然是莉莎的笑声，所以这一下子未免有些恼羞成怒。

“啊抱歉，哈哈哈，抱歉艾莉丝……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单纯……”莉莎笑了好久才停下来，同时不住地向艾莉丝道歉。

“哼，我才不是单纯呢。”

“好好好，你不单纯，不单纯。”莉莎赶紧以哄小孩的语气劝说着。其实由于艾莉丝一直表现的很成熟，莉莎也一直没有拿出自己长辈的派头，毕竟单从外表年龄来看，两个人是相差无几的。

经过这个小插曲，莉莎意识到艾莉丝只不过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以灵族的平均年龄来说，她算是非常少年老成了。

先前莉莎一直将她视为巫女本身，讲述故事的时候也以成年人的视角，丝毫没有掩饰其中的阴暗面，特别是关于政治斗争、阴谋这一块，现在再去想想，以艾莉丝的年龄，没有学习这些知识是在自然不过的。

那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提醒她呢？莉莎犹豫了片刻，想要确认自己的内心是如何定位艾莉丝的。

最终还是将艾莉丝定义为巫女的左右手，也就是将来要在阴暗处替巫女做巫女所不能为之事的人。所以她说道：“不过呀，艾莉丝。如果你的未来，是注定走在巫女阴暗面的话，那么我刚才所说的手段，你还是学一点比较好。这至少可以保护你不受伤害。”

“谢谢你的好意莉莎大人，可是为了达成目的叫我去伤害别人，我做不到……”实际上这也是芙兰一直坚持的原则，从芙兰上任的那一天开始，她俩就做好的约定，不去伤害任何无辜的人。

“有的时候悲天悯人会害了你的，傻孩子。”这是莉莎第一次真正以过来人的语气告诫艾莉丝，巫女并不是天生就会获得无条件支持的，每一任新巫女上任，都面临着权利更迭利益集团洗牌等诸多问题，只有能抗住这些，然后成功把握权利的人，才能继续在未来数百年中呼风唤雨，否则的话，终究也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这一点非常重要，萨拉丁古国历史上许多最后成为傀儡，浑浑噩噩度过一生的巫女，或者应该说，成为傀儡的巫女才是占绝大多数的。这种情况一直到莉莎这一代，才有所改进。

“你和芙兰现在之所以还能获得权力，完全是因为你们的老师艾丝蒂儿尚在人世，长老们不敢轻举妄动罢了。如果你们在艾丝蒂儿大限到来之前，不能迅速成长起来，那么相信我，到那时候没有谁可以帮助你们对抗长老的利益集团。”莉莎的话越来越直白，她觉得现在已经没有必要拐弯抹角地提醒艾莉丝了。

听完莉莎苦口婆心的劝说，艾莉丝回答的十分恳切，她说：“莉莎大人，我和芙兰，一直想创造一个大家都能开口说话畅所欲言的国家，在那里每个人都应该是自由平等的。每个人都应该靠自己的努力去赢得别人的尊重，包括巫女和首席。我们希望有那么一天，灵族的百姓可以不要再依赖魔法师，那歌功颂德的祭典也不需要在举行，因为巫女将永远存活在大家的心里，而不是巫女的行动中；我们希望那一天到来时，灵族萨拉丁古国的百姓们走在街上看到巫女，会很自然地问好，而不是出于制度和规矩、出于内心的对惩罚的惧怕而下跪磕头。长老们，魔法师们，也不因为自己有特殊能力而认为自己高出别人一等。甚至到了最后，护国之阵也不需要了，因为萨拉丁古国的百姓到那时候就已经有能力拿起武器，团结在一起抵抗外来侵略者了。”

“美好的愿景呀，但愿这不是华胥之梦。”听了艾莉丝假设的未来，莉莎的语气变得迷离起来，许久，她方才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和芙兰一定会努力将它实现的。”看来艾莉丝是踌躇满志。

而经过无数世间风雨的莉莎，却在心底将此事视为不可能，不过也许是她内心还存在着一丝企盼此事成功的愿望，所以否定的话到嘴边，莉莎愣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继续叹息，开口唏嘘道：“如果真的有那个时代，我也许会庆幸能长生不老。”

“放心吧莉莎大人，我一定会让你看到的。”

“待我将故事说完，你就回到萨拉丁古国，到时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任务之后，你就放心的去做罢……也许萨拉丁古国真的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发展，说道底我和阿提拉还是老了。”莉莎的语气，仿佛在原先已经被她忘却的千年时光一下子又回来了。也不知道她在和艾莉丝的对话中感受到了什么，总之这一次她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重新打起精神道，“好了艾莉丝，闲话以后有空我们慢慢再聊，现在我们还是说说，我安排好计策请君入瓮的那个某，最终结果怎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