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做，到底为了什么？”莉莉娅总觉得这高个子魔法师亦正亦邪。

“不为了什么。”高个子魔法师一边回答她，一边转身离去，他越走越远，直到莉莉娅看不见为止。许久，莉莉娅方才听到从空旷的废墟上传来的高个子魔法师的声音，“就像你途经此地是为了找人，希尔姑娘来此地是为了找你一样，我们来这里，做这些事，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不是吗？”

莉莉娅确认了高个子魔法师走之后，方才真正放下心中紧绷着的弦，从下午到达砥山隧道里开始，她就没有休息过，更别说此刻她身上还有神降术强烈的副作用了。安顿下来之后，这一天里发生的事就像潮水一般涌上她的心头。

昨天这个时候她才和希尔以及桑德一家在这个地方吃饭，夜里和希尔在床上闲聊，没想到仅仅过了不到一天的时间，这里，砥山村就成了这幅模样。

“桑德……茜茜雅……”莉莉娅在希尔的帮助下，将桑德和茜茜雅并排放在了一起。并且为他们清洁了一下脸部。现在他们两个躺在地上，就像睡着了一样。

莉莉娅看着他们，心中五味杂陈。在过去，她虽然经历过许多生离死别，但这两个无辜的人的死去，还是让她感到悲痛不已。

“桑德，茜茜雅姐姐，你们放心吧，爱丽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一定要找到她。”莉莉娅对着两个已经死去的人发誓。

这时在远处清理海勒遗物的希尔走了过来，她的手上紧紧攥着一块石头，这是海勒的魔杖燃尽之后的残余物，他的整具遗体都已化作灰烬，一丝不留，如今只剩下这一块石头证明海勒这位灵族首席大魔法师曾经存在于世。

“莉莉娅姐姐，我只找到了这个。”希尔将宝石伸手递给了莉莉娅，她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也并不轻松。

“这是海勒先生魔杖前端用于储存魔力的宝石。”她说。

“我知道，这遗物是属于卡玛的，一会儿等到他醒来，你把这宝石交给他就是了。”

“我要怎么和卡玛说才好？”希尔问，“难道直接告诉他海勒先生的死讯吗？”

“当然，这还用说吗？”莉莉娅回答，“我们一定要让卡玛知道，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他的老师是怎样牺牲自己救他的。”

“海勒先生，他是个英雄。”希尔原先还有一些看不起海勒，认为他处事老成，没有冒险精神。但现在看来，他的确是将灵族首席大魔法师的义务履行的很好，并且在最后关头还了牺牲自己。任何敢于从容赴死的人都可以算得上是英雄，至少他用自己的死，保住了灵族未来的希望。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莉莉娅将头埋地低低的，对希尔说道，“希尔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卡玛的事，我想先拜托你，我想他醒来后最想见的人，除了他的老师之外应该就是你。”

“我明白了莉莉娅姐姐。”希尔点点头，莉莉娅心中的悲痛，她懂。希尔默默退了出去，她希望时间最终能抚平莉莉娅心中的伤口。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代表新生与希望的阳光终于是姗姗来迟。砥山村的火势大体上已经得到控制，除了一些余烬还在发光发热之外其他的都归于平静，留下的只有一大片断壁残垣。

昨夜莉莉娅彻夜未眠，眼前看到的是死去的人，耳朵听到的是外面卡玛醒来后悲怆恸哭的哀嚎声。这绝望的夜，何时才是个头？如若黎明到来，能带走这一切吗？莉莉娅祈祷着。

从膝盖中抬起头来，莉莉娅觉得清晨的阳光有点刺眼，她揉了揉眼睛，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看了一眼桑德和茜茜雅，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外面。

庭院外的残垣旁，希尔和卡玛正靠着墙壁，他们倚在一起，看样子是睡着了。昨天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们的身体疲劳积累到了极限，他们并没有莉莉娅那样惊人的修复能力，所以即使再悲伤，再痛苦，最终也敌不过沉重的眼皮。莉莉娅估计他们是下半夜才入睡，因为那时候卡玛的哭声方才停了下来。此刻卡玛正在梦呓着什么，也许在他的梦中，一切都仿佛昨日一般。

莉莉娅不打算叫醒卡玛，毕竟他的伤口才刚刚愈合，虽然不死神肴的确修复了他的伤口，但失去的血液可是补不回来的，除非是像她这样特殊的体质，否则没有人能再大伤初愈之后还活蹦乱跳的。

“希尔，希尔，起床啦。”不过叫醒希尔是没有问题的。

“嗯？莉莉娅姐姐？”清醒之后的希尔还处于迷糊状态，她像一只慵懒的小猫一样伸了伸懒腰，手臂差点就砸到身旁的卡玛。

“轻点，轻点！”莉莉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用眼神示意希尔卡玛还在睡觉。

“啊，抱歉。”希尔已经清醒，为了不打扰卡玛休息，她连忙收回了手，打了个呵欠从原地爬起来，对莉莉娅说道，“终于到早上了。”

“是啊，太阳终于升起来了。”

经历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现在俩人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投入阳光的怀抱中。

“卡玛后来怎么样？你有将海勒先生的遗物交给他吗？”莉莉娅问希尔。

“嗯，卡玛已经收下了，只不过……”希尔回忆起昨晚卡玛的那个样子，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她继续说道，“莉莉娅姐姐你也知道，这海勒先生对卡玛就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我知道，我在里头也听到了哀嚎声。”莉莉娅点点头，她觉得用“哭”这个字，都不足以形容卡玛的悲伤。

“后来他哭累了，好不容易才睡着。我都有些害怕他因为悲伤过度出什么意外呢。”

“我知道你一直在陪着他。”莉莉娅看着希尔，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道，“希尔长大了呢，变成了一个温柔的女孩子。”

“哎呀，莉莉娅姐姐你瞎说啥呢。”明白过来的希尔脸顿时变得红扑扑的，只有这个时候，那个大大咧咧的姑娘才有点公主的样子。

“我可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卡玛太可怜了……”希尔解释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莉莉娅连声应和着，不再欺负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