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有本要奏。”
“三日前顺南将军府,程将军遇刺而亡。”兵部尚书站了出来:“与此同时,佑国将军,平壤将军,皆遇刺而亡,如今各大将军府,无不人心惶惶。”
兵部尚书话音未落,大殿之外已经传来——
“报——”
大殿的们突然被打开,便有身着战袍的斥候,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西楚突然犯我国边境,五十万西楚士兵压境,镇南将军遇刺身亡,我方不敌,南城失守,现如今以退守津门。”
满朝顿时哗然一片,兵部尚书刚说有三位将军在三日前遇刺身亡,现如今又多了一个镇南将军,要知道镇南将军童守若统领的镇南军常年镇守南城,乃是他们宁昭对西楚的第一道防线。
不仅如此,西楚大军压境,南城失守,退守津门。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报——”
“虎跃关于三日前,突然遭受大梁突袭,韩衍遇刺,重伤,至今尚未苏醒,现如今大梁士兵已多达三十万,虎跃关兵力不足,韩钥副将军虽苦苦支撑,虎跃关并未攻破,但却已是强弩之末,请求支援。”
固然虎跃关同戎城距离较近,而且同为韩家军,但调集部队也要三日的功夫才能抵达。
但最关键的是,对宁昭威胁最大的始终是国力与宁昭相当的宁越,一旦调走部分戎城韩家军的事情被宁越察觉,谁也不知道,宁越会不会趁着戎城守备空虚,进攻宁昭。
到时候可就是两面受敌,得不偿失。
此军报传来之后,满朝更是一片哗然,准确的说,是陷入了一片慌乱。
南城,虎跃关两处几乎同时遇袭,两处主帅更是同时遇刺,一死一重伤未醒。
而之前兵部尚书提到的那三名将军,都并非镇守地方的将军,而是本可以派往边境镇守的将领。
已经有大臣吵嚷道:“阴谋!西楚同大梁肯定早已暗中勾结!否则怎么可能这般巧合!”
先是刺杀他们宁昭的可用之将,和镇守两地边关的将领,再是同时进攻他们宁昭边境。
这是一场早有勾结谋划的阴谋,毫无疑问!
皇位上的钟离临炘神色也是沉了下去,神色凝重:“够了!都给朕闭嘴。”
“现在的问题不在于西楚与大梁是否早已暗中勾结,而是如何解决眼前问题,诸位爱卿可有提议?”
闻言整个朝堂顿时肃穆下来。
半响之后才是有人站了出来,缓缓开口道:“安王用兵如神,屡立战功,不失为一个可以遣排津门或虎跃关的上好人选。”
“不可。”这是又有一名大臣站了出来:“安王多日前便以身体抱恙请假多日,若安王真的重病,又或是也……”那大臣微微一顿,还是接着道:“遭受到了刺杀而致使安王受伤。”
其他大臣都是面面相窥,想起其他几位遭受了刺杀的将军,忽然觉得这并没不肯能,甚至,十分合理。否则安王怎么会突然身体抱恙,没准就是受了伤,又担忧敌国知晓,才假装是生病抱恙。
“而奔赴边疆,路程遥远又多由奔波,如此无论安王是重病还是受伤未愈,恐怕都……并不适合。”后面的话,那位大臣并没有说出来,到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
这要是安王死在了路上,或者根本无法指挥,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师弟,我这一生,注定总是要输给你的。”
寒宵抱着剑,看着那道原来越远的巧影,眼眸微微垂下,风起,扬起他的发,他的衣,可他却恍若未觉。
是什么模糊了眼,又是什么迷了自己的心。
——“宵儿,那个女孩——要么娶她,要么杀了她。记住爷爷的话。”
可是,爷爷。宵儿最后还是不能听你的话了。
他知道,爷爷当年给他这两个选项的时候,爷爷就知道,自己会喜欢上这个女孩,所以,他给了自己两个选择,娶她,或杀了她。
因为爷爷清楚,日后,这个女子会成为自己最大的致命伤。
可是,自己娶不了她了,更狠不下心来杀她。
他还记得,那一日她大婚,十里红绸,如此盛大。
可自己却觉得,天空是那么的灰暗,风是那么的凉……自己是那么的想杀了那个人。
自己还记得,那一日,自己整整舞了三天三夜的剑,直到自己累到昏迷。
自己还记得,得知她怀有身孕的时候,那颗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的难受。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信鹰,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信鹰盘旋飞上天空,飞向远方。
——“可人生在世,总要在乎点什么,背负点什么。”
信鹰的脚上绑着竹筒,竹筒里面装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同意接管华亲王府,十日后,归家。
他一剑断天涯,自此便是永生不再相见。
他画地而为牢,自此便是为自己加上一副枷锁。
当年自己错斩下的她的发丝,却被自己收了起来,是自己作茧自缚,自作自受。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爱上一个人,那真的是一件说不清楚的事,只剩下满脸无奈的苦笑,是该放下了!
可是,自己真的放下了吗?
但那又如何……不是自己的,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
自此,不再会有玉萧公子云寒宵,只会有一个华亲王——水宵寒。
就像她说的,自己总是要背负些什么的……有些东西,有些事,不是你想如何便可如何,人生,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尤其是生在他们这样的世家之中的人。
恍若间有看到,当年雪山之巅。谁素衣花下,两只执棋,与黑白纵横之间落下一子,扭转局势定乾坤!他不仅输了棋,也输了一颗心。
可是,水宵寒想,如果,如果没有遇到你……
他想,若果没有遇到过韩沐清的自己会是怎样的自己?是水宵寒,还是云寒宵?他不知。
可是,如果没有遇到过她,他依旧会是当年那个享受着爷爷的宠爱,无忧无虑的孩子。
如果没有遇到过她,自己只会是水宵寒,华亲王府的最出众的世子。
如果没有遇到过她,自己依旧会是无心无情的玉箫公子,心里没有任何波澜的云寒宵。
但如果没有遇到过她,自己的人生中,会不会多了另一份遗憾?又或者,连遗憾是滋味都不知晓,像父王那样,为华亲王府献出了一切,婚姻,幸福,自由,梦想,最后也包括生命。又或是一生浪迹游走与江湖之中,看尽人间百事,世间万物,可那万事万物,都和自己无关。
恍惚之间,似是想起当年游走江湖时耳边传来的阵阵歌谣。
——“一曲玉箫万家传,两处争教销魂。冷别颜陌最无情,公子心念无人。”
如果,如果,韩沐清,如果我从来没有遇到你……该多好。
天启七百三十二年,华亲王府世子归府,次月继承王位,辅宁越新君景文帝于朝。
天启七百四十八年,欲辞王位告隐,帝不允,后又允其辞三年,之后归。
天启七百五十一年,归京。
天启七百六十一年,逝。
记,共辅宁越两代君主,为华亲王二十九年,在朝二十六年,享年五十五。一生之中立功无数,且致力于宁昭交好,开拓两国贸易往来,宁越百姓皆赞之。
然,一生未娶,后传王位与其幺弟,据说他的书房之中总有一副女子巧笑嫣然的画像。
那一年,宁越的百姓都知他们的最敬重的华亲王一生未娶是因为一个女子。
远处,小儿轻轻的歌唱声音远远传来:“白衣素华染霜莫,笔下丹青暗描谁?轻手折花问花语,只道流年非似昨。”
玉箫公子仍在,只是此音已不响。
——“我去了忘忧谷,那里的无情果,很难吃。”
【十五年前】
“宵儿,这是爷爷为你卜的最后一卦,你命中有一劫,可你这劫来的着实蹊跷。”水季奇摸着水宵寒的头,微微叹了一口气,满眼的无奈:“这劫若是度不过去,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的,若是度过去了也只怕是……哎!”
“爷爷。”男孩不解的抬头看着面前的老人:“爷爷说的劫是什么劫啊?”
水季奇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爷爷这么厉害,一定能帮宵儿解开这个劫是不是。”男孩偏着头问道,蔓延闪着希奕和好奇。
水季奇脸上只剩下无奈的苦笑,宵儿,你怎么会知,此劫无解。
钟离临炘看着柔太后缓缓说道:“你可知,父皇临终前对我说的是,他从来不后悔用那种手段得到你,唯一后悔的是,给不了你宠冠六宫,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闻言,柔太后忍不住身子一颤,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苍凉的一笑,她如何不知那个人对自己的真心实意?可那又如何,始终是那个人毁了自己的一生,毁了他们所有人的幸福。
恨也好,爱也罢,如今再说,还有什么意义?
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的放弃了不该放弃的的,固执的坚持了不该坚持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