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微明,虽是一天风露,子皿逐渐看清周围景物,应接不暇的繁盛草木,这分明是在不归森林的地界内,难道三个师父要带自己回不归森林吗?眼前的蒙面黑衣人身材魁伟,动作矫健,极似二师父穹天。
“老二,是你吗?”子皿问,可是黑衣人并不回答,依旧向前狂奔。
见对方不应答,子皿顿时反应过来此人决不是三个师父中的任何一个,那么自己就是被人给劫持了!这不禁令他心慌意乱,正要开口再问,脖子上已中一指,便无法再说话。
良久,子皿被剧烈的震荡惊醒,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空旷的平地上,右手指尖传来一阵微微的疼痛,抬手一看,无名指上被划出一道一厘米来长的口子,伤口很深,还在不断流血,那个黑衣人正站在离他不远处的草丛中。子皿挣扎着坐起来,可身上似乎没有一点力道。
黑衣人瞧了瞧瘫在地上的子皿,冷笑了一下,随即从袖子抖出一幅卷轴,他左手按住卷轴,竖直地摁在地上,右手捏诀放在左手上用沙哑的声音喊道:“土术??黑狱。”
霎时,八道黑流从卷轴中倾泻而出,沿着地面分向八方扩散,四周地面不住震动,随即四面石墙拔地而起,在顶部自然封闭,顷刻间,子皿已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狱中。望着这无边的黑暗,子皿的心也沉到了谷底,虽然对被擒早有心理准备,可瞬间离开自己的亲朋,跌落这样无边的黑暗,使他陷入深深的孤独与恐惧。
翌日清晨,流光,浩天还有两个少年聚集在子皿失踪前的病房内,每个人都默默无言。
“有件事情拜托你。”流光打破僵局,盯着浩天。
“但说无妨。”浩天道。
“我离开找子皿的这段时间,请帮我指导阿辽。”流光道。
“这个。”浩天犹豫了一下。“我可能抽不开身,不过有个人比我更何时指导阿辽,我可以说服他。”
“那就有劳了。”流光谢道。
深陷黑狱的子皿感到所处的时空正发生着奇异的变化,这种感觉与‘七日千年’阵的感觉颇为相似,但又有所不同,处在这个空间里,时间似乎加快了许多,重力和周围环境的引力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这使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一罐粘稠的蜂蜜中,动作变得异常迟缓。压抑的气氛,禁锢的郁闷使他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呆一分钟。周身的穴位一经解开,子皿便双手捏诀准备打出一个缺口,忽然一股凌厉的劲风迎面袭来,子皿意识已动,无奈动作跟不上意识,待四肢移动时,脸已经被打了个正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拳头已经像雨点般落在他身上。疼痛中,他又捏了个诀,正要释放术力,双手被两股力道一左一右拉开,胸口的气息向胸腔猛然塌缩,不知又是多少拳落在胸口,这种情形犹如被一群人毒打了一番。
子皿扼住内力运行,周围的进攻嘎然而止,他扶着墙缓缓站起来,双手再次捏诀,不料,诀未完整,拳锋又至,对方像是有意地组织自己释放术力,而粘滞的空间又极大地延长了自己施术的时间,如此矛盾的状态下,子皿不再贸然施术,开始试图找出新的破解方法。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子皿干脆放下施术的念头,静坐着思考:“无处不在的进攻,这是在别人的领域里。”
他边相边摸着墙壁丈量空间大小,墙壁冰冷严密,用手一敲,声音厚重低沉,可见墙体坚实牢固,极难破坏。子皿估摸着形势,突然觉得身体不支,当下卧倒在地上休息。
一懂豪宅内,狄罗望着眼前数十具被吊在窗外的尸体,头痛愈烈,萨托长子一家无一幸免地被全部杀害。更令他震惊的是,不只萨托的长子,所有萨氏子孙都被吊死在各自的家中,每具尸体都像是被人抽干了一样,枯萎、干燥。
狄罗手里握着的卷宗,记录了大量萨托家两代人的商业犯罪证据,而此刻已形同废纸。他翻开其中用饭粒粘着的两页,这两页的纸已经分开,一粒饭粒从中滑落,他接住落下的饭粒长叹一声:“卡布森啊!”
在一幢豪宅中院落正中,摆着一张圆桌,桌边坐着三人,浩天,哥路和阿辽。哥路瞥了一眼端坐不语的阿辽,看来这个少年不擅于和陌生人接触,谨慎的样子更像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阿辽迎着哥路的目光望来,隐约感到对方目光的锐利,不到几秒,他便败下阵来。
哥路的眼神又变得慵懒:“我只负责一个月。”
“就不能带到他考试结束吗?”浩天讨价还价:“这可是个不错的苗子,你不是一直想有个出色的弟子么?”
几句话说到哥路的心坎上,他又看了一眼阿辽:“你,会御剑术?”
“嗯。”阿辽犹如一个初见长辈的小媳妇般拼命点头。
“耍两招我看看。”哥路摆摆手说。
“去吧。”浩天在一旁鼓励阿辽。
阿辽立即起身捏诀,背上木剑弹射而出,在空中有模有样地上下翻腾。
“哼。”哥路冷笑了一声,随手扔出把筷子。
‘咔’的一声,筷子穿透正在飞行的木剑,木剑一分为二,坠落在阿辽面前,阿辽惊诧地看着地上的木剑,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叫御剑术?“哥路拉开椅子,转身欲离开。
“喂。“浩天拦住哥路:“这个孩子虽然不是天才,但你也没必要这样。”
“我刚被解职,你不能让我轻闲一下吗?”哥路有些恼了。
“哥路,凭我们相识一场,教这个孩子,就算我欠你的。”浩天纠缠哥路不放。
说到这步田地,哥路倍感无奈,他回过头,再次看了一眼阿辽,少年的眼神中流露出的不仅是羞涩,还有一丝刚毅。“似乎还有价值。”哥路认同了他的眼神。
“还是那句话,我只负责一个月。”哥路道。
“你……”浩天再也捞不到一点好处,只得见好就收:“好吧。”
迷糊中,子皿从昏迷中醒来,略微动弹了下身体,不料全身上下立刻迸发出剧烈的疼痛,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丝声响,宛若是在另一个时空中。
莫非要在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呆上一辈子,想想都觉得孤独与恐怖,子皿侧过仰卧,阿辽,织雪,还有众位师父的身影逐一浮现在他眼前,织雪停留的时间最久,步步向他走来,惊喜之下子皿伸手想握住织雪的收,谁知,手却穿过织雪一把握空。巨大的空洞感立刻从心底蔓延开来。
“雪!”子皿不情愿连这仅有的一点幻象都一起失去,手在半空漫无目的的狂乱摆动,仿佛要抓住他最珍惜的思念。
他的手忽然停顿在半空,脑中突然间意识到刚才挥手的速度比先前在黑狱中要快了许多,周围的空气似乎也没有那么粘稠,原来子皿身处黑狱已久,已经逐渐适应了其中的环境,速度竟在不知不觉中提升了,但靠这种提升的程度还不足以超越黑狱的进攻速度,而要能超越黑狱的速度没有两三年是做不到的,可是真要等到那个时候,他已经被饿死。
‘咕——??’子皿的饥饿感应声而起,因为太久没有进食的缘故,现在他已是饥渴难当,如果不尽快找到脱离黑狱的办法,定会有性命之忧。想到此,他又躺下思考,以节省体力。
‘铛——’一声清脆的金属器具和子皿脑袋的清脆撞击声在黑狱中不绝于耳,子皿捂着后脑勺,另一支手在地上搜索,指尖敏感地触及到一个冰凉的东西,用手拿起一摸,一摇,居然是个装满水的水壶。意外的收获让他喜上眉梢,得寸进尺的心理又让他在地面上继续寻找食物,这一搜索果然遂了他的心愿,这次摸到的是一碟??豆子。
“有没有搞错,怎么不给点火腿,面包什么的,给盘豆子。”子皿拿起颗豆子放到嘴里嚼了嚼,还没嚼烂就吐出口:“我靠,还是生的。”
一盘生豆子,一壶喝不饱的水,有什么能比这种给人希望后再给人失望更绝望的?子皿放下豆子,继续四处摸索,这次更加绝望,摸遍了黑狱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其它可下肚的东西。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靠在墙边,拿起水壶喝了一口,心里寻思着:“又不能用火术,不然还可以煮豆浆,还是先睡会儿吧。”
刚闭上眼睛不久,子皿又陷入梦境中,这次的梦颇具童话色彩:“三颗魔豆重在自家的窗外,隔日遍长成苍天大树,树冠没入云霄。”
这个不经意的梦境立即让他惊觉:“虽然在这个粘滞的空间里难以使用五行术,但借用种子发芽的力量定然可以破除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