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炼金术士绘制的所谓小宇宙模型（人体模型）中，外部的圆圈代表宇宙，内部绘有一名男性像，头部、双手和双足各对应五芒星的五个角，生-殖器位于圆心。因此，术士们认为人的“小宇宙”由五芒星支配。

如果把五芒星倒过来（逆五芒星），那便是把人的精神指向下，即地狱，那就会成了邪恶的恶魔符号，而倒挂五芒星亦代表撒旦，是撒旦教标志。

————————————————————————————————————

帕特拉大师的时间宝贵，布瑞恩也不多叨扰。送大师坐船后，技术总监便回联合科研中心，继续看看“罪恶本源”。

来到实验室，斯特润姆便兴奋地扑上来，抓着他双肩：“有反应了，有反应了！”这位同僚虽然生性软弱，但在做实验时却挺有霸道凌厉的感觉，布瑞恩咔咔作响的肩膀完全能证明这一点。

不会吧？

布瑞恩有自知之明。黄昏帝国攻破奥尔奎拉，将成千上万的工匠都变为子民，这才拿到“碎银”的制作工艺，可人家百宝袋光对着几件军备就能将“碎银”破解、还原，双方的科研水准肯定不能一概而论。尽管当初拿到一点势力道具残骸就能造出“可调频对讲机”，但就这点小聪明，还不够冲破敌人的技术封锁。论技术，死灵生物不及那些强国，怎么会忽然在“罪恶本源”上得到进展？那可是撒旦——与光明神作对的人——身上的稀有材料，据说还包含了法则，连这都能破解，难道真有灵魂神庇佑黄昏帝国？

他立刻赶到器皿前，也被那异动的“墨水”震慑了。粘稠得如沥青的黑色液体不住地震动、震动、震动，仿佛“等待之城”正发生地震，可放眼一看，实验室里其他东西都好端端的。

“用了什么添加剂？”布瑞恩快步走到一名研究员身边，将对方手里的材料清单拿来，迅速浏览。他阅读速度极快，三秒内已经看了两遍，却看不出清单里有什么稀罕的东西能让“罪恶本源”异动。

“罪恶本源”作为顶级的稀有材料，可用于炼金、制药、锻造、附魔，但真要用这玩意儿做点什么，英雄级以下的生活职业者想都别想。不说提纯、萃取，“罪恶本源”连分装都不行，你想斟出一滴，它一罐子都会违反物理规则地流出来，要不然一众研究者也不会集体对着一个大罐子傻眼，而是会搞十几个对照样本、分开傻眼啦。另外最诡异的就是，无论把什么材料扔进去，“罪恶本源”都如活物一般，将之吐出，哪怕是死灵生物最最珍视的“卑劣之血”，也只是这东西一口唾沫。澜沧龙王能把“罪恶本源”拿到手，还以自身的血符箓将之封装，在这乾坤位面也算是高明手段了。

忽然之间，“罪恶本源”的一部分升腾而起，在空中变成一个符号：逆五芒星。如果说大陆上有什么符号是最正统的邪恶符号，那非逆五芒星莫属。布瑞恩知道的仅此而已，至于为什么“罪恶本源”会形成这个符号，他也没有头绪。

“材料并不是生命，它们不具备意识，哪怕稀有材料也是一样。”斯特润姆上前，与布瑞恩并肩注视“罪恶本源”，表情扭曲是受了“罪恶本源”的影响。“说不定，就是一场地震正在发生。”

“说说看。”斯特润姆曾用一堆“灵魂宝石”创造了魂火使魔，对于材料学是比较有见地的，所以布瑞恩予以重视。

“地震时，液体在震波的作用下会动荡。‘罪恶本源’的异动也许是同一原理。换句话说，某种能让‘罪恶本源’呼应的东西出现了。”斯特润姆眼里都是狂热，他摩拳擦掌的，似乎忍不住要扑过去抱住容器：“当然，我们也能顺藤摸瓜，研究到底是什么使得‘罪恶本源’会主动呼应！”

布瑞恩摇摇头，明显更为冷静：“这个逆五芒星符号也有可能是一种讯号，‘罪恶本源’就像个发讯装置，会吸引什么东西靠近。总而言之，我会加强联合科研中心的戒备力度，你们也记得做好防护措施。”

斯特润姆懵了，他还真没想到这一层。越珍贵的宝物就容易遭人眼红，对于极道强者来说，为了“罪恶本源”这种顶级珍宝，就算闯进黄昏帝国里大开杀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澜沧龙王能保得住“罪恶本源”，可白骨暴君能吗？更何况，白骨暴君与麾下精锐全数离境、国防空虚？

“哈哈哈，怕什么！要是有人入侵，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这时候费马跳出来，用力拍胸膛，灵魂之火烧得旺旺的。

“矮子，别看你壮，你和我一样也打不了架，能顶什么用？”斯特润姆嗤之以鼻。

费马踮着脚、仰着头，死撑到底：“我有个技能，拿出来还是能和敌人打得你死我活的！”

“哈哈哈！”模仿对方的笑声，斯特润姆乐不可支：“对不起，能不能再说一遍？还‘你死我活’呢，哈哈哈！”

“好了，实验继续进行。”布瑞恩立刻调停。死灵生物在“罪恶本源”旁会持续失去自我意志，实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亏这哥俩还能斗嘴。

就这斗嘴的当儿，那个悬浮空中的逆五芒星符号又变成了666，又一个经典邪恶符号。它旋转着，就像是一只怪眼，冷冰冰地扫视着房间里的一切。

————————————————————————————————————

第二天。

布瑞恩结束了晨读，走出图书馆，又向联合科研中心赶去，然后半路就被截住了。截住他的不是人，也不是事物，而是一条消息：持有大笔国债的人类商人聚在白雪城，要求黄昏帝国还钱。没办法，他又转搭飞艇，直飞白雪城。

白雪城是大陆上的新兴商业都市，有着不错的地理环境、交通和资源，每天都有无数热钱流入，哪怕在贸易战之后也一样。除了贸易昌盛之外，也有不少商人特意来白雪城郊区建厂，聘用的全是低级死灵生物，花的薪水可是雇佣人类的二分之一。在外国人眼里，死灵生物就是廉价劳动力的代名词；而白骨暴君也非常配合，宁愿让子民做牛做马也要得到更多的钱。反正辛苦的不是他。双方一拍即合，因此吸引了更多的商人前来投资。

为什么雇员多是低级死灵生物呢？因为它们不懂金钱的概念，对工资几乎没有需求，太好糊弄了。

人的一生中最宝贵的就是体验。对人和事的体验化为美好回忆，同时也化为处世经验，在回忆与经验中有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钱是个好东西。钱能换取必备品，使得自己生活得更好，因此钱越多就越好，这一点在死亡之后也不会有分毫改变。大部分死灵生物只能浑浑噩噩，无偿听命于中高级的死灵生物；可小部分死灵生物们保留着生前体验，生活方式与习惯也和生前趋同，他们懂得金钱的美妙，他们不愿意为人无偿服务。纵然他们拿着钱没用，也可以向冒险者发布任务，用金钱作为奖励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正是有了中高级子民作为衬托，低级的子民还勉强能得到最低工资，若死灵生物全部都是没脑子的低级货色，一定会连一个银币都拿不到，彻底沦为人类的奴隶——人类的狡猾在各智慧种族中是出了名的。针对这一点，陛下提出“死灵租赁契约”的设想：将劳动力买卖规范化，既然要卖身，就卖得彻底一点，订立标准，来个明码实价。虽然死灵生物还是注定当苦力，但起码有契约保障收入，人身安全也有保障。

商人们特别讨厌“死灵租赁契约”，倒不是觉得这个契约实行起来不方便，而是一时无法接受死灵生物——如此卑劣、低等的邪恶种族——坐地起价，可不签订的话厂子立刻就停止生产，于是只好老老实实地去市政中心排队交钱。

布瑞恩心里清楚，虽然商人对黄昏帝国有抵-制心理，但和现在要求官方赎买国债的事情毫无关系。购买国债的主力军是毕格鲍沃等其他国家，商人只不过是他们操纵的棋子而已，此事肯定也是大陆各国的意思。这些大买家和其他投资者不同，没一个希望黄昏帝国繁荣昌盛，全都希望黄昏帝国倒霉，比如打输贸易战，因为这么一来各国就可以提前交割持有债券，逼黄昏帝国大量兑现，同时带起一个势头，让不知所以的观望者也参与到当中。打输贸易战的黄昏帝国肯定付不出那么大笔现金，如此一来，白骨暴君的信用跌到泥尘里，还有谁敢来白雪城做生意？

之前还没有人来威逼帝国官方，是因为有施劳德?布雷一力担下。但因为“死灵租赁契约”的事情，施劳德怒不可遏，干脆把烂摊子又扔给布瑞恩，甚至可能在背后煽风点火，还与各国主使者达成默契。

布瑞恩一来到白雪城市政中心，立刻对在场的人类做了个“安静”的手势，道：“今晚我会在皇宫的议事大厅恭候各位，彻底解决国债问题。”

他这番话是说给商人背后的指使者听的。他准备以陛下的名义做出退让，和他国签订不平等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