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眼”史考特?桑玛斯,不如优雅之兰斯洛特。这是战后全亚斯坦特疯传的一句话。无论平民还是贵族,在聊完天气后谈到的必然是两位英雄,而且得出的意见也相当一致。得知这事后,国王陛下立刻发布公文,禁止民众谈论此事,并且立刻召见史考特元帅。
在宫廷信使跑了三次后,史考特元帅才没有用“身体不适”做借口,绷着脸来到王宫。陛下一见就笑了:“史考特元帅,你也会听信那种传闻吗?”
“当然不信。”愠怒中的史考特更有威慑力,两眼都要放出光来了。他重重一拍胸口,直视陛下的瞳孔:“在葬礼霉菌面前,就算兰斯洛特也不可能做得比我更好,全亚斯坦特没人能做得更好,一个人都没有!我已经保全了有生力量,您知道,这次失败不是我的错!”
陛下刚要开口,被史考特打断:“但是,那些庸碌之人却只会把罪责推在我头上!只要那个兰斯洛特是完美的,因为他没有败绩……他五十年不曾出门,自然在五十年里未尝一败!”
“我知道,我知道!这都是敌人散布的谣言,妄图离间你我。”陛下好容易找到机会说话,吼了两声后,声调才缓和下来。他真诚地道:“我一直信任着你,元帅。兰斯洛特先生虽然是国家的守护者,箭术也当世无双,但是,他始终不是一个军人,他无法像您一样四处征战。”
“陛下,既然您信任我,请让我率军解决黄昏帝国吧。”史考特略微平静,便掷了这么一句出来。从愠怒到平静,他转变得有些突兀。
陛下有些愕然,然后摆摆手:“不行。黄昏帝国已经是大陆所承认的公国,而且中间隔着萨拉门罗,不行。”
史考特眼睛却越发明亮妖邪,和兵器的反光相差无几:“您的意思是,若果萨拉门罗不在,那我们就可以进攻?”
“咳咳!虽然我没有这个意思,但还是不行!承认黄昏帝国为主权国,是为了让我们争取休整的时间。我们和死灵生物不同,需要时间繁衍、学习以及成长。我们要花十多年培养一个士兵,但黄昏帝国只需要一具尸体。因此,占了相对劣势的我们不能开战。”
史考特毫不退让:“可是在战争后,黄昏帝国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军队顶多是那一百万的霉菌巡游者,我们有克制手段,这军队对我们形如虚设!一旦让黄昏帝国缓过气来,它们一定会再次举起屠刀,所以不得不抢先动手!”
“不行。战争是拼消耗的,五年内我国已经不能再发动第二次战争了。而且毕格鲍沃、塞鲁维加这些邻国,有哪个不是巴望我们与黄昏帝国冲突的?一旦你带兵出征,我亚斯坦特就岌岌可危!”陛下这时反而带点狡黠的笑意:“你不该会是打算让兰斯洛特先生保卫我国吧?很不错啊,守护英雄就应该承担这种职责。”
史考特脸色又不好看了,扭头便走:“是我疏忽了。我会和幕僚商量一下,找出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您等着吧。”这话说的和黑恶势力似的,满满的都是狠辣味儿。
望着对方的背影,陛下摇摇头,苦笑不已:“哪里有这么小气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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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僧侣与黄昏剑士的进阶,就是黄昏禅师和黄昏战鬼。
黄昏禅师面带微笑,不留过长的头发,胸口不再是一颗“灵魂宝石”,而是以两小一大三颗宝石缀成的项链。他们手持古旧的教典或卷轴,目光饱含深意。他们的注意力常常放在周围事物上,似乎一只蚂蚁、一棵小草也能引发他们的无限思考。他们走在珀尔斯的右侧,姿态谦恭、和顺。
黄昏战鬼戴“死灵面具”,披着装饰性多过实用性的橘红大衣,身穿白色束身衣与黑色紧身裤子,一圈又一圈的牛皮带牢牢箍住他们的上半身,一个个就像是受虐狂,又像是被真空包装的食品。他们的眼神呆滞,和迷幻药上瘾者相仿。他们安静地走在珀尔斯的左侧,腰间一长一短两把佩剑啪、啪地拍打着大腿,两秒一下,两秒一下。
清沂披着斗篷,走在队列的末端,看上去像个跟班。一行八人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似乎太过嚣张,但能跳出来管闲事的人一个也没有,因为这座城市曾受葬礼霉菌侵害,居民被全部转移,而本应存在的、首都派来消灭霉菌的敢死队也已被黑暗教会打了闷棍,一个不留。
“我忽然很好奇。”清沂道。
“什么事?”珀尔斯头也没回。以灵魂波长交谈真是非常方便。
清沂微笑道:“和我同期出现的死灵王者,他们的国家又建设成什么样子呢?有时间一定要参观一下。”
很快地,众人来到黑暗教会占据的兵营前。几个穿着军装的死灵法师走上前来,核对了珀尔斯的身份,这才允许他们进入。
不得不说,黑暗教会挺不一般的。魔法师明明是个高贵而又值得尊敬的职业,走到哪里都被人当成神像似的供起来,所以性格一般都高高在上;但在这儿,魔法师全都在守路口或负责瞭望,而且还是以小队形式散开,一个人负责观察,其他几人就抓紧时间冥想。他们不像是贵族家里的宾客,反而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
“难道因为黑暗教会里都是魔法师,所以没人耍大牌?”清沂发来灵魂波长。
“这是原因之一,第二个原因就是,黑暗教会里的成员像过街老鼠,从来都得不到尊重。这种人自然不计较军事化管理和紧密的组织结构,生存才是第一要务,相比之下,尊严或是傲气都在其次。不过这只是对底层人员而言,高层人员就不同了。四大执事以及其亲信倒像是真正的魔法师,比如格里高利。”说到这儿,珀尔斯像回忆起什么似的:“他的装备很好,虽然和他的实力不相衬,但也没人敢抢夺,因为他的后台极硬。”
“我知道,四大执事嘛,没一个出名的。要是有英雄级坐镇,哪里会被教廷打压得逃窜到‘福音’?”
说了几句后清沂就住口了,因为难保没有灵魂法师窃听波长。黄昏教的人员被领到一间比较大的屋子前,这里应该是某些军中高层才能享用的。走进去一看,虽说家具啊装修都一般,但壁炉却显得非常奢侈!这哪里是驻扎,这是旅游来了吧!
一个面容憔悴的法师正从楼梯上下来,一见到列位客人,便微笑着上前。清沂抬眼,仔细观察了这人,发现对方相貌普普通通,真要形容的话,只能用“憔悴”这个词粗略概括。法师身体瘦弱,年纪也不小了,皮肤开始松弛,一副快要过劳死的模样。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混进魔法师队伍里的?混得未免太惨一些了吧!难道黑暗教会拖欠工资?
珀尔斯认得这个人:“你好,狄塞尔先生。”
“你好,珀尔斯先生,以及……”狄塞尔面向队伍末端,对清沂行了个庄重的法师礼节,憔悴的声音里勉强加了一丝活力:“尊敬的六月阳光陛下。”
“哦,你好。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清沂除下兜帽,饶有兴致地问。
狄塞尔低声道:“您虽然故意扮作普通神职人员,但您的灵魂之火是掩饰不了的。在我看来,您就像是一颗灼灼放光的恒星。格里高利少爷正在冥想,您是不是改天再来比较好?”
“我记得,珀尔斯要来的事,今早就已经知会他了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格里高利少爷行事向来有些不知轻重,加上他最近在魔法上又有新突破,所以他就迫不及待地进入冥想了。”狄塞尔赔笑道。
“那好吧,我等一等他。我也开始‘冥想’好了。”清沂心想,反正也没事情可做,不如打坐养气算了。
狄塞尔犹豫一下,问:“您需要壁炉吗?”
“我不冷。”清沂闭上眼睛。“你忘记了?我是死灵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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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沂从内心世界惊醒时,感觉全身发冷。下意识地抬手擦汗,触手之处却是骨头,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早已下意识地变回白骨暴君。那种冷意也不是身体能感受得到的冷,而是从天灵盖灌入的阴沉之冷。
“啧,我怎么就这么没用。”清沂自怨自艾,却不打算再次与心底的声音对话,因为他实际上已接近虚脱。他需要休息,去忘却那个凶残、无情的家伙。
珀尔斯关切地问:“神子,怎么了?您刚才的脸色很不对劲。”
“不用管我,我很好。对方还没结束冥想吗?”
坐在一边的狄塞尔立刻道:“是的,请您见谅。”
“啊,黑暗教会的待客之道,我算是领教到了。我来这儿,是为了询问当天冥土消散一事的,不是特地来找不自在的。也许,是你们干的好事?”
清沂这话说得很随意,但狄塞尔脸上开始冒汗。在这间充满死气和寒意的宅子里,他第一次冒汗,而他还不敢伸手去擦。他只能笑道:“陛下您说什么呢,冥土是被教廷杀死的,和我们无关。”
“原来如此。说来也是呢,黑暗教会是黄昏帝国的盟友,我怎么能怀疑你们呢?”清沂笑着摇头,眼睛里竟然也有淡淡笑意,不似作伪。“请原谅我的多心。”
“没事,您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呀,如果贸贸然地找琼尼寻仇,可能就两败俱伤、正中旁人下怀。我不能冒这个险。所以这件事我还是得好好地查一查。”清沂的目光飘向楼梯,似乎要沿着扶手一直追到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