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巧,刚刚在奇货居见过,这会儿又遇上了,楼下进来的正是杨小姐林公子,除此之外又有几个看打扮也是世家公子样子的,一并的走了进来。
“小二,要个靠窗的雅座。”林公子的声音依然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从楼梯那传来。
“今日难的之源兄和杨小姐肯赏光去我家铺子,这是蓬荜生辉。杨小姐刚刚可有看重什么可心的?”
“有一个木佩倒是精巧,难的寓意也好,只不过……有另一人也看中了,我也不好与人相争。”杨小姐笑着说道。洪公子见她对那个被人抢走的木佩还很有些遗憾的样子,为讨佳人欢心,马上承诺道;“杨小姐不必介怀,我回去就问问掌柜的,若是货还没送出,就让他找个借口推了就是了,倒时陪个更精巧贵重的,想来那位客人也是不会见怪的。”
“哪好这样的,我一点小心思,倒叫洪公子见笑了。”羞怯的笑笑,杨小姐嘴里虽推脱着,眼里却是欢喜的。
被这么欢喜还带了些崇拜的眼神一看,洪公子当下就决定,即使是货已经送出了,也要追回才不枉杨小姐的信任啊。又想着当时和杨小姐一起的林公子,竟然如此无用,一个小东西都买不到手,顿时更觉神清气爽。
“小姐?”要不要先去把买的东西拿过来,绿浓可是看自家小姐挺中意那木佩的。要真中途被人截走了,总是不美。
“不必担心,奇货居必会按时送来的。”菜已经上了一些,示意绿浓红淡也一起坐下。在流云庵的这几年,她们之间虽说是主仆,却也带了些姐妹情,再说两人一贯懂分寸忠心懂分寸,沈璇也就待她们不同一般丫鬟。
那边刚说完人家闲话,有打算把人家买了的东西吞掉的杨小姐,一转过楼梯口就捡到了当事人,即使脸皮再厚,也觉的有些燥热。不过还是维持住了若无其事的样子,挑了个离沈璇她们最远的位置坐下。随行的护花使者们虽然对杨小姐刚才还在说要靠窗看看下面的表演,这会儿又选了个靠墙的位置有些奇怪,不过,美人嘛!就是喜好不定也是很可爱的。
倒是林公子因为知道沈璇一行是京城沈家的人,几次欲过去巴结,只是没有好借口而作罢。
不过无论他们是什么心情,对沈璇来说总是没什么影响的。此时她正往窗外看的有些入了神。
因近年关,街上熙熙攘攘,扬州是个富饶的城市,街上行人的脸上大都带着平和的满足。忙碌了一年,存下了些钱,给家里的女人扯块布作件新衣服,上次家里的小子丫头看着街角的芝麻糖挪不开脚,这次就包几块回去甜甜他们的嘴。看着那质朴的中年男人抱了块花布,又买了几块芝麻糖,沈璇愉快的脑部着。
看有对面馄饨铺子里的母子,七八岁的小孩子,不好好吃饭,却盯着拿在母亲手里的糖葫芦流口水,惹得母亲狠瞪了他好几眼,却又抵不住他那可怜巴巴的馋样,还是褪下了一个红彤彤的果子送到了儿子嘴里。
还有那街边挑着绒花的少女,从书寮里出来迫不及待翻看手里那本好书而撞到人的书生,买了几斤肉还要顺手拿几块姜的精明妇人。世情百态,如此生动,重生以来,虽然是不自觉的,但是沈璇总是仿佛和这个世界隔着什么,她以一种老人历经沧桑的淡漠心态过着平淡的日子,可是在这个午后,看着这繁华的扬州街头,她却像是忽然的进入了一种空灵的顿悟,一种莫名而来的汹涌蜕变。不知道有多久了,从来没有的热情,面上维持这平静,内里却翻滚着火焰。
“我们回去。”连刚上来的菜都没有吃一口,沈璇第一次打破她世家贵女的淡定从容,匆匆的往回赶。她急切的想要把这样的感觉留下,那种身体里好像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的感觉。
“绿浓姐姐,小姐还是没有开门吗?都快一天一夜了!”看着绿浓手里托盘上的饭食,又是没有动过,从昨日匆匆的回到沈家,小姐就把她们全都赶了出来,只说了,不要进去打扰。昨夜小姐房里的灯就亮了一夜,今日早午两顿饭也都没有吃。
“没有,陈嬷嬷和洛嬷嬷也都忧心的不行,刚才还在说,再等一个时辰,若是小姐再不出来就要硬闯进去了,现在都在小姐房门口守着呢?”
“那我去备水,等会儿小姐定是要先洗漱的。”别说是嬷嬷们,连她红淡都想闯进去了,这么折腾,小姐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以前在流云庵的时候,沈璇也有忽然把自己关进房作画,谁都不让进去的时候,几个伺候的丫鬟嬷嬷虽是知道,但是这次时间实在是才就了,又不眠不吃的,还是把她们担心的不行。
“嗯,那你去吧,小姐久未进食,这些饭菜怕是不好克化,我去小厨房给小姐熬碗银耳莲子百合粥去。”绿浓看了看小厨房准备的饭菜,游戏诶不满的皱了皱眉,决定还是自己亲手熬碗粥更好。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红淡都备好了水,绿浓的银耳莲子百合粥也在偏房里拿小火炉温着,闭了一日一夜的房门总算死被打开了。
出来的沈璇平日里的一双美目此时有些水肿,还带了些血丝,脸色憔悴,但却眼里却亮着光有一种飞扬的神采,一贯平淡恬静的她仿佛被点亮了般的鲜活起来,嘴角的笑也极真切。
“小姐,你可算是出来了,担心死我们了。小姐可有不适,要不要去请个大夫来瞧瞧。”等在门外的几人见沈璇虽然疲累憔悴,但是却诡异的精神很好的样子,但是有些吓到了。
“别担心,我很好,从来没有这样好过呢!”灿然一笑,沈璇朝着板着脸的陈嬷嬷;“嬷嬷,我好饿,可有吃的?还有,昨日没洗漱,身上都要长虫子了。”说完还带了些讨好的笑笑,毕竟让她们担心了那么就,而且平日里也就陈嬷嬷对她管教的比较严格。
“女孩子家的身体,最是要好好保养的,小姐这样,老奴可要没脸面回去见三爷和夫人了。”沉这脸说了这么一句,又见自家小姐难得的一副小孩子做错了事卖乖的样子,陈嬷嬷也不忍心再责备,只好转头对绿浓红淡吩咐:“红淡,去准备东西,给小姐沐浴,绿浓,把粥拿上来吧。”
“还是嬷嬷最疼我。”勉强咽下了一个哈欠,沈璇也就回房等着洗个澡,吃点东西再好好的睡上一觉。此时,她也是真的累了,从昨日在看到世情百态,忽然顿悟,到匆匆赶回然后就是一直在作画。这么劳心劳力的下来,还真有些吃不消了。
不过再累也是值得的,虽然还没有完全画完,但是沈璇也能知道,这次怕是一个很大的突破。而且不知是画艺上的,也有自己的心境上的。怎么说呢,应该是一种真正活过来了,想要享受新生的一切。那种对生命的激情,似乎又回来了。
既然前世的爱恨都已抛弃,那么也要不再端着虚妄的高高在上,像是先知般的看待这周围的人,好像他们都是照着既定的轨迹行走的程序。要知道环境不变,历史不变,人心会变,这一世,不是已经有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吗?沈璇很庆幸,这个道理是她自己悟通而不是由伤害的疼痛教导她的。
时间匆匆,自由的日子也快要过完,京里已经传来消息,大姐沈琪的婚礼在即,她也好回去了,此次来扬州,不仅能的名动天下的东野居士的指点,还能自我突破,也算是不虚此行。但是在离开了将近四年后,又要重新回归大家族繁杂的交际圈,沈璇不禁觉得有些厌烦。特别是听到大皇子夫妇向皇上请了恩旨,准备明年再去封地的消息。
要是可能,还真想在扬州再待上些日子,可她这个做妹妹的,总不能连沈琪的婚礼都不参加吧!要真这样,那估计是更离谱的流言都能传出来了。
就现在这样,上次陈文渊还来信说起,因大皇子的婚礼,他们曾今的那段又被翻出来讲,现在京里对沈家二小姐的猜测,更是莫测,有出家说,重病说,幽禁说,暗杀说,私奔说等十几种版本,极大的丰富了无聊女眷们的精神生活。
而沈璇就怀疑,其中怕是有很多是有心人特意放出来败坏她和沈家名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