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溪不知不觉间有些激动,甚至有点小期待。
她也不知道激动什么,好像陆口罩下的这张脸她在哪里见过。可是陆北从未在她面前露过脸,又从哪里见过?
还有那点小小的期待,她总觉得陆北戴着的口罩和她脑海中的一些空白有关联,他摘下口罩就相当于撕破那层空白,从而得以见天日。
陆北给她的感觉一直很熟悉,那种看不见又摸不着的熟悉,尤其是他的脚步声,好像在梦里听到过无数次。
尽管她好几次扬言排斥陆北,只要他一靠近就觉得他的身上有种磁场,正在慢慢地把她吸过去。
时择北被鹿溪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花怒放,谁说他的小朋友把他忘了?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盯着他看。
他将口罩摘了下来。
"...你戴两个口罩?"鹿溪看着他面前的黑色口罩,再看看他嘴上还戴着的一个黑色口罩,嘴角抽了抽,"现在口罩都会生娃了。"
小月疑惑地抬头,"咦?陆北先生,你怎么,你只摘一个口罩,怎么吃饭呀?"
时择北不予理睬。
小月悻悻然地垂下眼眸,抿着唇委屈极了。
陆北先生从来**和她说过一句话,连一个"嗯"都**给过。真的好羡慕鹿溪公主可以和陆北先生说话斗嘴。
"小月,别管他,他爱吃不吃。"鹿溪生气地开始动筷。
小月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余光瞥见时择北拿起了手中的筷子,她眼睛一亮,"陆北先生?"
鹿溪也抬头看过去,伸手端起一杯果汁,静静地看他在那演。
她就不相信陆北还会变魔术,夹了菜往口罩上怼就能怼到嘴巴里去。
时择北夹了一块鱼肉,往口罩上送,小月蹙着眉担心他是不是被鹿溪公主刺激得脑子出了问题。
鹿溪看戏似的抿了一口果汁。
就在她要将果汁咽到喉咙的时候,她看到时择北忽然张了嘴巴,口罩中间的那条折痕变成一条缝,渐渐变大。
偏偏又看不见唇瓣,只能看到两排洁白的牙齿,在黑色口罩的衬托下闪着光。
真像变魔术似的成了青蛙大张口,莫名的喜感。
"噗,咳咳,咳,咳咳咳..."鹿溪只喷出一点果汁,其余的果汁咽在喉咙里呛到了,好似有什么东西钻进肺里,咳得她无法呼吸,一张脸通红如天边的晚霞。
小月作为佣人,就算瞧见天大的事也养成了不能轻易声张的性子,在看到突然张口的口罩,愣生生地瞪大眼睛。
直到剧烈的咳嗽刺进耳膜,小月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过去扶着鹿溪,给她拍着后背。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小月看着公主咳得面色通红,赶紧唤了其他佣人去叫医生。
"我,我,我没,咳咳咳..."鹿溪差点把命都给咳出来了。
时择北心下一慌,急忙起身过去,张嘴道:"我送你去医院。"
只要他一张嘴,鹿溪就想笑又想哭,咳嗽得更厉害了,"咳咳,你,你,你..."
"先别说话。"时择北伸手要去抱她。
鹿溪挥手拍掉他的手,哭笑不得地说:"你,你给我闭嘴!"
时择北愣了一下,微微张了下嘴,口罩中间又起一个缝,鹿溪又只看到他洁白的牙齿。
张嘴的青蛙也不敢像他这么搞笑。
"闭嘴,你不许再说话!"鹿溪立马喝住他,能说出完整的话后,鹿溪就慢慢不咳了,只是脸上还是红彤彤的一片烧云。
"鹿溪公主,你感觉怎么样?"小月见她不咳,松开她去倒了杯清水,"喝口水,润润嗓子。"
鹿溪接过来喝一口,总算是压住自己浑身想笑的细胞。
谁能想到这男人在口罩上剪个口子?
"你的脸太金贵,我们看不起。"鹿溪喘着气说,"小月,让厨房重新做份晚餐送陆北房间里去。"
"是。"小月看了看陆北,转身吩咐其他人去厨房。
时择北自己也没想到就剪条口子吃饭,能把他家小朋友吓成这样,他重新戴上完好的口罩,自责道:"抱歉。"
他自责的语气有些低沉,鹿溪心里蓦然一疼,半笑着说,"没,是我觉得太好玩了,你这个很有创意。"
"你们慢用。"时择北转身离开。
鹿溪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好一会神,"小月,你觉不觉得陆北应该去当个喜剧演员?"
"然后把每个人笑死吗?"
"不是。"鹿溪顿了一下笑了,"差不多吧,我刚刚真的是想笑,那口果汁绊住了我。"
小月微微扶额,"其实我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当真笑作一团。
当天夜里,鹿溪哄完孩子睡觉,又回到书房,拿起铅笔在画设计图。
书房里安静得只听见笔尖落在宣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鹿溪正沉浸其中,没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鹿溪手中的动作顿了不到一秒钟,又继续作画。而她的目光一直斜向地面逐渐靠近的人影。
推测人影距离自己不远时,鹿溪握紧铅笔,转身就挥笔袭去,将人逼靠在最近的书架上。
"陆北,你来干什么?"
时择北见她**半点惊讶,微微诧异,"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你。"鹿溪肃声道。
蓦然间,时择北深邃的眼睛里亮起一丝星光,往日她曾说过的话连着刚说的这句话一块回荡在耳畔。
"你一靠近我就知道是你。"
"我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你。"
这两句话一直萦绕在耳边,时择北的眸光越来越亮,鹿溪在他眼里看到了藏起来的星星。
她忽地觉得脑袋有些疼,连忙垂下脑袋,不去注视他的眼睛,嗅觉变得敏感不少。
鹿溪轻轻嗅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开口:"你身上的味道很独特。"
怦怦跳的心猛地漏跳一拍,时择北的眼底泛起了泪光。
这话她也曾说过,就在她去*生日那天。
"怎么?很惊讶吗?"
"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一靠近我就知道是你。你身上有很独特的味道。"
"汗臭味?"时择北记得当时自己就是这么反问的,于是他也反问了此时的鹿溪,"是汗臭味?"
"不是。"鹿溪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却又分辨不出来具体是什么香味,淡得很,要细闻才知道。
鹿溪情不自禁地嗅了嗅,全然没注意到她们此时挨得有多近。
时择北的身体已然紧绷,喉结滚动一下后,他双手捏上鹿溪的肩膀,转个身两人交换了姿势。
鹿溪背靠书架,面对结实的胸膛,两只宽大的手臂将她圈在一方角落里。
她被壁咚了。
"陆北,你要干嘛?"鹿溪警惕地看着他,根据自己偶尔网上冲浪的经验,壁咚就是轻薄。
鹿溪冷静地说:"陆北,你可要想清楚,轻薄沧溟岛的公主,我能让你坐一辈子的牢。"
"这个牢,你早就让我坐了。"时择北细长的手指滑上她的脸颊,在她不知何时已经红了的脸上捏了一把。
小朋友的脸还是这么好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