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珊目光呆滞看着医院白的瘆人的天花板，双手平整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整个人如同死去一般安静，全然不理会身边常石韦低低的呢喃一般的叫唤："珊珊，你就吃一口吧，孩子我们以后再要，你先把身子养好，以后还是会有孩子的，来，听话啊。"

她似乎没听到常石韦的话，惨白的手顺着自己扁平的肚子一直打着圈儿摩挲着，一遍又一遍，脸上笑得像是那里还有一个孩子似的温情脉脉。

"他经常踢我，踢得很用力，你知道吗？不，你一定不知道，你听都没听过他的胎动，我觉得他是个男孩儿，他比阳阳可调皮多了。九成是个男孩儿，你信不信？"她转过脸来看常石韦，笑着对常石韦说。

他无语且愧疚地看着她，继而含泪点头："信，我信，他是比阳阳还调皮的男孩儿。"

苏珊珊却激动了起来，大声吼叫，"不！你骗我，你不信！你一直认为是个女孩儿，你喜欢女孩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说一男一女是你奶奶以前交代你生的，你说过你听你奶奶的话！"

"..."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不喜欢男孩儿了？你是不是不想要他？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要他了？"苏珊珊猛然坐了起来，一把扯着常石韦的衣领，拉着他的脖子来回摇晃。

他慌了，推开她的手，也站起来，忙不迭地抱着她："没有的事，只要是我们俩的孩子，我都喜欢，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

"你要真的喜欢，你怎么这么狠心把我放在医院？而你去跟那个曹馨予去独自偷欢呢？你说，是不是她怀了你的孩子，是女孩儿你才不要我的？"她的眼睛流着眼泪，空洞得可怕，压根就没认真看常石韦，眼神似乎飘得很远，似是在看窗户，又似是在看窗外的远方，那语气不像是在跟一个正常人说话，更像是在梦里的梦呓。

常石韦伸手往她的脸上摇了摇，她丝毫没有反应。常石韦的心开始提起来，他害怕得不断呼唤医生。

当医生赶来的时候，苏珊珊突然一声大吼："你们谁呀！别过来！别抢我的孩子！别！别呀——石韦——救命！他们要抢了我的孩子——"

一个年轻的护士迅速给她打了一支镇定剂，她才缓缓地躺下，眼睛慢慢地闭上，但还是半睁半闭的。

众人都松了口气。

医生叹气对常石韦道："这次对她来说是个很严重的打击，你要好好的陪着她，开导她，让她慢慢接受孩子已经失去了这个现实，然后慢慢康复，这是最乐观的结果，一旦她走不出这个阴影，那恐怕..."

"恐怕什么？"常石韦不是没料到医生口中的"恐怕"，只是他还是要多问一句确定一下。

"恐怕真的就形成心理疾病，那时候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我在这里也碰到过很多这种病例，无法接受怀了几个月的孩子说没了就没了这个事实，最后被送到精神病院。"

医生说完后，叹口气，摇摇头出去了。

常石韦白皙的双手紧紧地捏着，似是要把骨头都捏碎了。

他万万想不到事情是这个结果，他这段时间沉溺在自己的研究里，好不容易有了好的结果，本想那天抽空去看看苏珊珊，怎知医院的护士告诉他，苏珊珊早就办了出院手续，离开了一个多星期了，他当时就懵了，恨不能把医院给烧了，把那***骂了一顿后从医院出来。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坐在公园里发愣半天，他脑袋被凌冽的风吹得万分清醒后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苏珊珊大概会去的地方。

苏珊珊跟他回国的时间很短，基本上没出过门，更没有什么朋友，他猜测她肯定会去他们去过的地方的。

他从她回国后带她去的第一个地方找起，一直找到皇后餐厅——他们第一次结婚周年纪念日就在这里过的。

这事儿就跟上天显灵似的，她果真在那儿，而且是已经倒在血泊里，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着跑上去将她抱起来的。

"曹馨予！萧衍晖！你们这对狗男女！逼死我奶奶不说，还来逼死我的孩子！你们罪不可赦！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他发狠地咒骂着，面对着的却是苏珊珊空洞的眼神。

他不知道自己对着苏珊珊发愣了多久，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把他吵醒。

李璐匆匆忙忙进门，看到睁着眼睛的苏珊珊后，伏在常石韦耳畔轻声道："曹馨予已经中毒住院了，萧衍晖已经报警，跟警方说最大的嫌疑人是你，你赶紧的准备准备。"

他吓了一跳，有些手忙脚乱，想不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不至于呀，按照时间来掐算，也应该是下个月，怎的这个曹馨予把药当饭吃了吗？完全不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他语无伦次说着，把本不该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把李璐说得一阵心惊胆颤，她本来对常石韦是**这种说法持怀疑态度，只是想过来提醒一下他，博取他的好感，想不到真的是他做的。

"难道真的是你下的药吗？"李璐惊讶问道。

常石韦淡淡一笑，"你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别人会想出用这种办法将人置于死地而无形吗？"他现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竟然变得一如既往的温和淡定，语气中更多的是为自己的研究和杀人手法而感到骄傲，丝毫不像是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父亲该有的样子，真不知道该说他大度还是该说他冷血。

"你——"李璐已经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不到吧？我已经在她的假的治过敏的药里下了很久了，现在他们才发现，还真的是白痴。"常石韦的笑开始变得不正常。

李璐才知道他不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和淡定，他是因为害怕得过了头才假装出来的轻松，他的身子已经开始慢慢地颤抖。

"现在先别管这么多了，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吧，这里有我照顾呢。"她狠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让他恢复正常。

李璐拼命的催促以及这一巴掌让他站都站不稳。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倒下，为了苏珊珊为了阳阳，他一定要撑住把这件事情处理好，这件事情也只有他能处理好。

他拿起目光呆滞的苏珊珊的手一遍又一遍地亲吻，泪水慢慢地从眼角滑落："我要回去了，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千万别想不开，你等着我，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拜托完李璐照顾好苏珊珊，常石韦一个人跌跌撞撞走出去往家里走。

回到家里他第一时间是将放在冰箱中未用完的****和实验室里所有一切有关的实验器材一起开车扔到离自己住处不远的河里。

一切都处理完后，他安安静静坐在家里等着警察上门。

不出半个小时，脚步声就响起，他按耐住心里的不安，打开门。

首先进门的是萧衍晖，他看到萧衍晖瞬间就激动了，正要扑上去打他的时候，被两个健硕有力的男子挡住，他们穿着制服，这种制服让人一看就哆嗦。

"请问你是常石韦吗？"其中一个问道。

他愣怔看着对方，有想逃的冲动，但是凭他的身手，他知道自己是逃不过的，如果逃的话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认命地点点头。

他们出示的***和搜查证。

"你涉嫌一起投毒案，我们要过来对这所房子进行搜查。"

他看了一眼胜券在握的萧衍晖，在心里冷笑，搜吧，你们把这房子翻遍了也不会找到你们想要的证据的。

几个搜查的人果然是一无所获。

他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神色，萧衍晖却一脸的不可思议，扫视了这房子四周。

那个被常石韦用作实验室的房间，一直大门紧闭。

警察也发现了。

"能麻烦你打开那个门吗？"

常石韦上前，无所畏惧打开。

里面的实验器材早就被他藏好，里面是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张孤独的窗帘在寒风中飘舞。

还是一无所获。

正当他们想收队的时候，其中一个警察问了一句："我们能不能看看你的电脑？"

常石韦一愣，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百密一疏，所有的数据都在电脑上面。

他还没点头同意，他们已经行动了。

当警方打开常石韦平时使用的电脑，网页的历史记录中清晰地显示着关于工业用****的链接，文件夹里也记录了他所写的投毒方案。

一切再清晰不过。

"常石韦，你涉嫌一起****投毒事件，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不——不是的！你们搞错了！我没有投毒！不是我！"他大声吼叫，一边朝着萧衍晖吐口水："萧衍晖你个畜生！都是你，是你害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吧！"

他还在垂死挣扎，身子不断乱撞，装疯卖傻的叫喊着。

萧衍晖躲避着，瞬间觉得他很可怜。

渐渐地，周围恢复了安静，他们都走了以后，他走到常石韦的卧室，发现有个孩子安静地躺在床上。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水杯，还冒着热气。

他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孩子抱起来，往楼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