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洛玉堂一道,出了八古门,两人便向城北掠去。
此前,北城因咒尸肆虐的缘故,已罕有人烟,然此番,却变得异常的热闹起来。
“看来,咒尸当真不见了。”柳云裳看着周围开口。
六界之内,尤以人界的泛滥最为严重,人类对咒尸,也是真的怕了的。
现在,这些人既然敢来北城,必然是北城的确没什么危险了。
可消失的咒尸,又去哪儿了?
“并不是件好事。”洛玉堂语气里少了几分懒散,多了几分郑重。
咒怨于他而言,可谓刻骨铭心。
柳云裳目光亦深了深,一个地焰,已让人焦头烂额了,若是再来个咒怨,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咒灵也在这个时候飞了回来,落在柳云裳掌心。
咒灵出去这一趟,显然是没有吃饱,肚子瘪瘪的回来的。
柳云裳微皱了下眉头:“没有找到咒尸?”
咒灵在她掌心打了个滚,不耐烦的趴下身子。
柳云裳道:“若是连你都没有找到咒尸的话,可想咒尸是真的消失了。”
她将咒灵收起,与洛玉堂继续向前行去,然步子方一迈开,下一瞬,便又猛地顿住了。
一道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目光相撞的刹那,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柳云裳瞳孔微微的缩了缩,一个名字自脑海里蹦了出来,可却未被她唤出声——天泽。
自上次,她闹上柳霄殿,他与她便彻底的将脸皮撕破了。
昔日的客套,恭敬,乃至感激,都在知晓妖狐泪被毁掉的刹那,被毁的一干二净。
算算时间,也很久了。
大概他自己也没有料想到,就算是他毁了妖狐泪,可洛玉堂还是回来了,不再是残缺的魂魄,而是完整的灵魂!
他一定失望极了吧?
柳云裳目光冷淡的看着他,带着嘲讽。
天泽的目光却未看向柳云裳,而是与洛玉堂的目光相撞在一起。
那一瞬间,空气似乎都跟着冷凝了下来。
柳云裳微微的皱了下眉,目光看向洛玉堂道:“我们快些去找懿儿吧。”
这种糟糕的碰面,多停一分钟,都是煎熬。
还是离开的好。
只是,他们步子还未迈开,天泽便凉凉的开了口:“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生命力。”
洛玉堂微微的勾了下唇角,冷嘲道:“没让你心想事成,真是遗憾。”
说着歉意的话,可神情里,却全无半分的歉意。
天泽淡淡道:“时间早晚而已。”
洛玉堂眸子深了几分:“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心平气和的对话声,像是熟人相遇,互相的寒暄。
柳云裳宛如一个透明人,压根插不上话。
虽两人不是首次碰面,可往事揭开,记忆归来,所有的一切都真相大白的时候,碰面就成了随时可以引燃的导火索,稍不留心,便会炸开。
明明是朗晴大的天,可此时此刻,气氛却沉凝的压抑。
柳云裳感觉自己要是不在这里的话,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或许会比现在长十倍,可显然的,他们似乎都有所顾忌。
顾忌什么呢?
顾忌她这个从头到尾都被隐瞒的傻瓜?
还是,在那些伤情血腥的记忆里,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柳云裳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事情已经不能再糟了,她想,现在就算有人给她说,父神没死,父神也活着,她也不会有什么吃惊了。
柳云裳默了片刻,打破安静,淡声道:“有什么事,直说吧。”
他突然出现,应不是来与洛玉堂斗嘴的。
天泽目光看着她,似想说些什么,然终究只说出了关键的一句:“咒怨挣脱封印了。”
柳云裳的面色倏地变了。
咒怨当初可是天泽亲手封印,之前,魔然还说,那封印也只是松动了一些,怎么说挣脱便挣脱了
“什么时候的事?”柳云裳追问。
“我来,是为了提醒你,放出咒怨的,是司音。”
她太冷淡了。
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怎么情愿。
天泽眼底划过一丝黯淡:“你需堤防些。”
柳云裳有些难以置信。
集各界之力,被天泽亲手封印的咒印,怎么可能会被司音轻易的释放出来?
她的实力她是了解的,以她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将封印解开。
“献祭印。”似看出了柳云裳的想法,天泽淡声开口,目光也冷清的扫了洛玉堂一眼:“因爱生恨,不惜将自己献祭给咒怨,也要将你报复。”
柳云裳身子一顿,目光看向洛玉堂。
坦白说,她对司音,多少是顾念了洛玉堂的情面的,否则,之前,她完全可以将她直接给杀掉。
可那毕竟是洛玉堂的牵扯,洛玉堂若真的厌恶她透顶,恐怕早将她杀了。
然而,没有。
洛玉堂多多少少,也是记着司音的一份情意的。
只是,谁能想到,司音不知悔改便罢了,居然还将自己献祭给了咒怨?
想到咒怨恐怖的样子,柳云裳心里一阵阵冰凉。
多么深的恨,才能让她不惜献出自己?
换句话说,多么深的爱,才能让她这般不顾一切,恨自己入骨?
洛玉堂亦皱起了眉头。
他目光不善的看着天泽,“你所言,可属实?”
天泽淡声道:“若不能保护,又何必占着?既然占着,又为何与旁人不清不楚?”
那话,似乎不痛不痒似的。
洛玉堂淡声道:“我们家的事,便不牢尊神来操心了。”
天泽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洛玉堂微微的晃了晃狐尾,“夫人,我们去找儿子了。”
他抬手,揽了她的肩膀,抬步向前行去。
柳云裳微微的点了下头。
与天泽擦肩而过时,她微微的垂了下眼睫,淡淡道:“咒怨的事,还是多谢告知了。”
她不想再欠他什么,谢字还是要说的。
天泽没有回声,却也没有转身。
柳云裳亦不再看他,与洛玉堂一并离开。
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天泽方动了动身子,回过身来。
他目光看向他们消失的方向,眼底是一片冷清的烦思。
*
找到小小狐时,小家伙正煞有介事的开大会。
底下坐了许多生面孔的老头子,各个神色敬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