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掌如山渊，轰然踩下。
柳云裳身形一个暴退，险险避开，却听“轰隆”一声，脚掌重重踩在地面。
那一瞬整个地面都向下陷了陷。
柳云裳体内魂火汹涌，而后一掌探出，虚空处骤然出现一只巨大的火焰大手。
大手一握，直接化作火拳，直击天空。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整个虚空都跟着皲裂开来。
半空中的恶鬼陡然发出一声惨叫，一张狰狞的鬼脸在半空翻滚变幻。
柳云裳未停手，再次挥拳，火拳打出，直逼那恶鬼的脸面。
变幻的鬼脸在火拳之下，变得惊恐，有那么一瞬，鬼脸的容貌突然静止僵持住了，而柳云裳也在那一瞬，猛地看清了那鬼脸的容貌。
面色在那一瞬，变得僵硬。
柳云裳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声音轻颤的开口：“姥姥？”
那张苍老的脸，虽然极尽变形扭曲，可不是姥姥又能是谁？
砸出去的火拳，在逼近那张苍老的脸的那一瞬，堪堪停住。
柳云裳委实是做梦也没想到，这令人胆寒的恶鬼，竟然会是亘古时代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当初，却然是柳火将她带到了玉雪山精心照料，虽然后来，柳火渐渐心力不济，可也安排了小树精。
小树精心性单纯，且极为善良，就算柳火死了，可相信他也会对姥姥不离不弃，用心照料直至终老。
姥姥……怎么会变成恶鬼呢？
就在柳云裳愣神的功夫，半空陡然探出个大手来，“砰”的一声，正中柳云裳胸口。
柳云裳一个踉跄，身子便被砸滚了出去。
骨头像是裂开般的剧痛，柳云裳蓦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其实，早该想到的……
可是，是什么原因让姥姥变成了这个样子？
柳云裳清楚的感受到，姥姥恨她……
那种恨，刻入骨髓里似的，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不要叫我姥姥！”
阴鸷的声音滚滚传来，更多的巨掌从天而降，砸向柳云裳。
探出来的鬼脸，狰狞嘶吼。
柳云裳目光轻颤：“姥姥，你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将锦瑟害的如此凄惨，又将我押入这极凶地狱，我们待你至此，你却将我们害的如此凄惨！”恶鬼嘶吼。
柳云裳摇头：“姥姥，我从未害过你，更未害过锦瑟……”
“你住口！”恶鬼咬牙切齿的怒喝，又一个巨掌砸了下来。
柳云裳无法硬撼，只得再次避开。
现在她也发现了，姥姥的攻击杂乱无章，毫无章法。
亘古之时，姥姥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现在她虽然具备了极为恐怖的力量，可动起手来依然像个胡乱攻击的孩子。
柳云裳深知这种攻击最为简单，却也最难防御。
若是对方有破绽，自然可以一击而破，可若是对方毫无破绽，这种打法，简直可以天下无敌。
柳云裳摒弃九禁，也正是因她发现了更加有效的对战方式。
柳云裳目光看着半空，那一整片黑柳，都是姥姥的身体所化，根本找不到破绽。
“我的锦瑟……我可怜的孩子……一心为你，却被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所害……你竟还敢冒充她来欺骗于我！”姥姥发出悲怆的怒吼，无数个拳头，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
柳云裳无法理解姥姥的话。
柳火对于她，从无二心，之后柳火撞死在墓碑之上，姥姥也尚健康安好，却又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疑团越来越多，柳云裳来不及多想，只能不断的闪避，然那黑柳，每一寸都像是能涌出巨手一般，密密麻麻，根本让柳云裳无法躲避。
“砰砰”
柳云裳一个躲闪不及，身子被那巨手直接压住，而后整个的被重重的拍砸进了地面。
筋骨像是要碎裂一般，鲜血自唇角不断的溢出，柳云裳挣扎着动了下身子，还未能起身，一只大手便再次的砸压了下来。
远处，穆子玉的面色大变：“玉雪姑娘！”
他将慕瑜往身后的鬼侍怀里一塞，便冲掠了过去，可还未能靠近，便被一只巨手给抓住了身子。
恶鬼发出一声嘶吼，巨大的脚掌从半空踏出，直直的向地面内的柳云裳碾压了过去。
也是在那一瞬，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在半空，森白的鬼力涌出，化作巨拳，“轰”的一声，砸在半空之上。
恶鬼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接着巨大的身子开始扭曲变形，夜空像是裂开了一条漆黑的裂缝，渐渐的将它的身影吸扯了进去，直至彻底消失。
天地已是一片狼藉，鬼烈站在半空上，微微的皱了下眉，而后低头，目光在地面错综复杂的裂缝中扫过，最后落在一道深深的沟壑中。
他身形一动，落在地面，而后走到那沟壑前，半蹲下身子道：“真狼狈啊。”
柳云裳撤去挡在面前的轮回境，旋即抬手擦去唇角的血迹，而后扶着裂壁站起身来。
鬼烈伸手道：“上来吧，否则本王不能保证下一刻就活埋了你。”
柳云裳没去拉他的手，身形一动，便落在地面上。
鬼烈唇角微微一抬，刚想站起身，身后却突然踢过来一只脚，鬼烈一个不妨，身子向前一倾，便向沟壑内栽了进去。
柳云裳回身冷冷道：“既然鬼王喜欢活埋，我不介意让你来体验一下。”
鬼烈嘴角一抽，咬牙切齿道：“忘恩负义的女人！”
柳云裳冷嘲：“一无是处的男人！”
鬼烈：“……”
他一无是处？
他堂堂鬼王，怎么就一无是处了？
柳云裳却没什么心思与他多言，抬头向半空看去。
先前遮天蔽日的浓柳，此刻已然消失不见。
澄净的夜空下，月亮又纯粹的挂在那里，散发着幽幽的惨白的月光。
柳云裳只觉心里说不出的黯然。
亘古时，柳火对待柳锦瑟也好，对待姥姥也好，皆无恶意，她是尊神，本不应该与人类有过多的牵扯，可后来，她还是将姥姥接回了玉雪山。
如今落得如此悲剧，却又是为什么？
姥姥活着，那么柳火死后，所发生的故事，她应该是清楚的。
小树精让她小心的那个人，难道是姥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