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精在玉雪山,一直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是谁这么狠心,竟然将他变成了恶灵?
柳火死后,当年的玉雪山,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尊神……它要来了……请您快离开吧!”小树精痛苦的哭喊,“请尊神一定要小心那个人……是他害了尊神啊!”
柳云裳面色变幻:“小树精,你说的人是谁?”
“尊神快走……快走啊!”
小树精的声音有些尖利,接着它突然转过身去,巨大的手掌猛地向西南方向砸出,那一瞬,一条畅通的坦途出现在视野。
而后那巨大的手掌陡然向鬼船推去。
柳云裳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前推去。
柳云裳面色一变,下意识的将小小狐给抓了过来。
巨大的力量翻涌,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鬼船已飚出了数千里。
柳云裳的身子亦如乘风,不断飞掠向前,过了许久,方才堪堪止住身子。
巨响声从身后传来,柳云裳蓦地转过头去,却见半空处,一双恐怖的大手,自柳霄内探出。
小树精庞大的身子,在那双手之下,也变得弱小。
“刺啦——”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传来,小树精的身子陡然被撕碎开来。
柳云裳身子蓦地一颤,接着眼底泛起了红。
小小狐抬头看着柳云裳道:“娘亲。”
柳云裳道:“我们走。”
她不再看身后,身形一动,向鬼船掠去。
鬼船顺水而行,速度极快。
柳云裳落在甲板上,再次回头看时,却是看到虚空处,露出一对阴森的眼睛,那眼睛死死的将她盯着,像是时刻的要将她吞掉。
柳云裳恍惚间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时候,看到过这样一双眼睛,只是经年久远,实在记不起来了。
*
一夜风雨,满船之人尽是筋疲力尽。
柳云裳坐在甲板之上,小小狐坐在她身边。
两人皆不说话,也不言语。
鬼焰飘了过来道:“人家觉得好怕哦,我们还是离开鬼界吧?”
柳云裳嘴角微抽。
一只鬼,却镇日喊着要离开鬼界。
这真的是鬼吗?
鬼使跑过来殷勤道:“姑娘,再有小半个时辰,我们就能到鬼郡了,在那里,你们可以好生的歇息一下,我们几个给姑娘包了个舒适的房间。”
约莫是他们出手保了这一整艘船,几个鬼使感激涕零,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柳云裳道:“多谢。”
鬼使连忙道:“姑娘是神界之人,说谢字,我们可担当不起。”
说着冲柳云裳露出个讨好的笑意,实则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柳云裳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那几个鬼使便退开了。
柳云裳看了一眼木桩子般杵在她面前的鬼焰道:“去对面坐着。”
鬼焰看了一眼身后,委屈巴巴道:“人家要跟你和小小狐坐一起。”
在小小狐面前,柳云裳都尽量的忍着自己的脾气和言行,像滚这样的字眼,也是能忍则忍。
否则孩子也会跟着学些不好的毛病。
柳云裳道:“我数三声。”
这四个字,一向好用。
果然,鬼焰听完便飘去了对面。
柳云裳闭上眼睛,身子往后,靠在船板上。
她只要闭上眼睛,便能清楚的听到小树精最后说的话。
他说要她小心一个人,是那个人害了她。
要她小心谁呢?
柳火的死,在她看来,其实与旁人没有太多的关系。
她只是陷入了痛苦的愧疚中,致使精神垮塌,再加上她的身体,越来越差,这才走向最后的悲剧。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曾经害过自己的人,应是地焰。
当初他拿走了她的火灵,致使她身体萎靡,后来还想那将那火灵吞噬掉。
可她亦忘不掉,地焰临死时说的那些话。
那像是曾经的二哥会说的话,所以,她信了。
可如果是地焰的话,为什么呢?
虽然他的性格变得有些极端,可是柳火从来没有对不起他,也从来没有对不起锦瑟过。
再怎么迁怒,她相信那个二哥都不会迁怒到她身上。
柳云裳觉得心里闷闷的。
原本她并想去追寻所谓的前世今生的,那些事,早就过去了的,再去追寻,也没什么意义了。
可现在她才发现,有许多的事,其实从前世就已经注定的了。
有些因,在很久以前就种下了,今日所有的一切,全不过是果而已。
“以前未从这乱流中经过过,现在才发现,在这乱流内,竟然还有着如此可怕的恶灵啊。”
老油条感慨的声音传来。
柳云裳睁开眼睛,看向他:“这些恶灵,自亘古便有吗?”
老油条道:“嘿嘿,那些恶鬼被放出来后,肯定有遗漏的,藏于此地,只是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演变,这里恶鬼的数量,竟然已经变得如此可怕了。”
柳云裳没有接话。
那个放出恶鬼的人,与小树精让她小心的那个人,可否是一个人?
“快看,前面有灯光。”柳祈兴奋的声音传来。
对于他来说,乱流之地发生的一切简直是噩梦。
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从那噩梦中挣扎着爬出来了。
他甚至开始动摇了自己以后还要不要继续做信使这个职业。
柳云裳的目光也向远处看去。
河流尽头,雾雾约约,灯火阑珊。
她想起很久以前,柳火构建地界时,这里还是一片虚无。
那些孤寂的日子里,唯一在这里陪伴过她的,不是她的大哥,而是那只她抱着目的接近的狐狸。
她觉得心口一痛,不由站起身来,迎着夜风,向远眺望。
现在,这里已不再空旷空荡,可为什么她的心却空了呢?
“落下鬼旗,准备靠岸了!”鬼使的声音传来。
柳云裳微微抬头看向夜空。
鬼界的夜,如墨色的绸,没有一颗星子。
挂在天空的晚月,倒是澄亮皎洁,只是凭白的让人多了些寂寥。
柳云裳抱起小小狐,指着远处道:“看,这里是我和你父亲定情的地方。”
小小狐目光眨了眨:“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柳云裳微微抿唇,却觉心口溢出许多酸楚来,她低低道:“因为,你父亲便是个不同寻常的存在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