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堂醒来时，便听到屏风后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响，他动了动身子，肩膀上的伤口传来的痛觉，让他微微一怔。
他下意识的看了手背一眼，手背光洁，似最好的骨瓷。
受伤了吗？
何时的事？
洛玉堂下了塌，窗子半开，圆圆的月亮就挂在墨色的天空，远处的宫殿氤氲在月光里，被灯火照的通明。
看来，他是在八古门。
目光微敛，落在屏风上。
隔着一个屏风，隐约可看到屏风后正在沐浴的人儿，雾雾约约，竟让他全然忽视了屏风上的仙子飞升图。
洛玉堂步子一顿，旋即抬步走了过去。
正在沐浴中的柳云裳，心思尽是在屏风后。
八古门有专门沐浴的温泉洛，但她实在不放心洛玉堂一人，索性弄了桶水，准备清洗一下了事。
水温刚好，她坐在桶里，却微微的有些出神。
洛玉堂是怎么了？
那些话虽是对她说的，可柳云裳却莫名的感觉，他似乎又不是在对自己说。
她自问，似乎并没有做过什么让洛玉堂如此愤怒的事，愤怒的恨不得真的吃了她！
除了她，这世上是否还存在着另一个人，曾让洛玉堂如此的失控？
这个念头几乎是刚一萌生，柳云裳便不悦的蹙了下眉。
大约，谁都不想与旁人分享心爱之物，哪怕是一只狐狸。
“要加热水吗？”
懒懒的声音是突然传来的，柳云裳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抓住衣襟，可这一抓之下，才想起她正一丝不挂。
感情这种东西，一旦萌生，总会将人性里的许多东西，都带出来，譬如羞耻心。
说不好听些，以前的她，是全无“羞耻心”的，现在反而觉得，有些事，确实要回避。
“你何时醒的？”柳云裳抬手，就要将不远处的衣裙吸过来，可她湿漉漉的手骨，却在下一瞬，被洛玉堂给抓住了。
柳云裳身子一颤，本能的往水里缩了缩，目光却平静的凝盯着他：“干什么？”
洛玉堂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落在柳云裳脖颈。
柳云裳疑惑道：“什么怎么回事？”
“红紫了一片。”他微微凝眉。
柳云裳蓦地想起，在星河时，某狐狸兽性大发，对着她又撕又咬的情景，脸颊微微的热了一下，偏移开视线：“被畜生咬了。”
洛玉堂抓着她的手，微微的用了些力，“这里也是？”
他指尖顺着她的脖颈微微下滑，水珠被轻轻划开，最终落在她的肋骨处。
那力度不轻不重，却是又麻又酥。
柳云裳实在不适应这感觉，蓦地抬手，想要将手挣脱回来：“你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是我吗？”洛玉堂眸光微深。
“什么？”柳云裳一下没回过神。
他微微俯身，那张脸便与她的近在咫尺，浅声慢气道：“是被我咬了吗？”
柳云裳眸子微缩，接着有些恼火：“算你有自知之明！”
他眸光闪了闪，接着蓦地笑了起来：“除了本座，谁敢咬你。”
“洛玉堂，你立刻给我滚出去！”柳云裳怒声开口。
洛玉堂懒懒的晃了晃狐尾，随手一抬，干净的衣衫落在他的手间，他慢条斯理道：“我给你穿了衣裳，再滚不迟。“
说罢，还探手试了试水温，手指有意无意的拂过她的肌肤，一脸正经道：“水凉了，心肝，你打算泡到什么时候？”
柳云裳嘴角微抽：“衣服我自己穿，你给我回床上去待着！”
“你的意思是，让本座去床上等着你……嗯？”他一得瑟，毛茸茸的耳朵也翘了起来。
柳云裳嘴角抽搐，却懒得与他再辩解，抬手便要去抓他手里的衣物，这么一伸手之际，手腕再次被抓，接着便听“哗啦”一声，她整个人便直接的被从水里给扯了出来。
她一个天旋地转，接着人已经被裹在怀里。
柳云裳刚要开口呵斥，接着唇上一软，所有的话，便被堵在了唇舌间，被他搅乱。
环在腰间的手，越来越近，柳云裳只觉整个胸脯都隔着他薄薄的衣衫与他的胸膛挤压在一起，直到呼吸被完全榨干，她忍不住时，抬手拍在他肩膀，他才一个痛哼，将她松开。
柳云裳却也有些懵了，“伤口裂开了？”
“没有。”
“那你哼什么！”
“痛啊。”
“矫情！”
他脸不红心不跳道：“没办法，本座一见你，就矫情。”
柳云裳……柳云裳竟无言以对。
床铺柔软，上面还有洛玉堂残留的体温，柳云裳一沾床铺，立时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如此之尴尬，真真是人生第一次。
洛玉堂扯了扯被子，柳云裳冷着脸不给，他道：“你不知受伤的人最怕冷吗？”
柳云裳道：“你是人吗？”
“……”貌似不是人。
看着愣住的狐狸，柳云裳微微抿唇，目光瞥见床头还放着件叠放整齐的丝锻里衣，蓦地探手扯过来，有些狼狈的穿上，这才将被子一股脑的抱起丢给洛玉堂。
他一怔：“做什么？”
柳云裳横眉冷竖：“你不是冷？”她因缩在被子里穿衣服，发丝被什么挠过似的，微有些凌乱，白皙的面颊上，更是浮上一层浅浅的红晕。
洛玉堂不由摊开被子，柳云裳还未回过神，人已经被他抱进怀里，而被子刚好将两人裹住。
他一垂首，唇落在她的耳尖尖，亲了亲道：“现在暖和了。”
柳云裳：“……”
她总是拿洛玉堂没辙的，或者说，她太偏心，对于他，她总是格外的容忍些。
圈在身上的手，很暖，她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鼻端里，也都是他的气息。
那一瞬，柳云裳想，这样安逸的环境，是很容易的瓦解一个人心里的城防的，就像此时的她，连反抗，都懒得去反抗，因她有些可耻的……贪恋着。
“对不起。”
洛玉堂的声音突然传来，柳云裳一顿，“发生了什么？”
洛玉堂将她抱紧了些，事实，便是他，也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或许天魂还有残魂。”他如是说道。
天魂么？
柳云裳想起天魂时的洛玉堂，天魂时器的洛玉堂，却然是暴虐的，与星河时他的模样倒是极为相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