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客气,请说。”
有生意上门,许桥说话自然是客客气气,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加上今天的许桥换上昨日新买的欣赏,头发也收拾的整整齐齐梳成发髻,原本的相貌也就显露了出来。
眉目如画肤如凝脂,谈吐大方彬彬有礼,这小丫头不像是一般的农家姑娘,倒像是哪家大家闺秀,虽然身着粗布麻衣,却有一股别样的气质。
赵掌柜收起轻视之心,这许小友年纪虽不大,本事他可是亲眼见过的。
“是这样的,老朽有一小女,身体不大好,想请许小友诊诊脉。”
赵掌柜说到这,许桥就明白了,昨日那药方必定是赵掌柜的女儿要用的药。
药方被人做了手脚,定时有人要对他女儿不利,难怪他这么着急。
“把脉自然是没有问题,你把情况与我细细说来。”
赵掌柜喝了口茶,幽幽的叹了口气,开始说起来。
他这女儿是他的老来女,从小身体便不太好,与丈夫成亲已经有六年,一直也没生下个一儿半女,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偏方也试了不少,结果孩子没怀上不说身体也每况日下。
“现在,老朽其他的都不求,就求她身体康健,孩子没有便随他去吧,老朽就这么一个女儿。”
“赵掌柜莫担心,好人自有福报,那咱这就出发?”
许桥放下茶杯,正准备起身,被赵掌柜拦了下来。
“许小友,我那女儿府中人多口杂不便行事,小友在此等候便可,我已经差人过去请了。”
“既然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
不用走路,许桥自然乐得轻松,趁着人还没来,先去客房给倒霉催的男人换药。
像是又怕许桥趁机动手动脚,许清羽寸步不离得跟着,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的动作,一有不对就赶忙呵止。
这哪里像个弟弟,更像是个宫里给小宫女**规矩的老嬷嬷。
换完药之后,把那人的衣裳穿戴整齐,许清羽才放下心来。
许桥看得不禁好笑,嘴里调笑的哼起了歌,“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许清羽虽然听不懂她在唱什么,直觉肯定是和他有关,傲娇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许桥趁机摸了一把男人的脸蛋。
“阿姐!!”
“好了,阿姐跟你开玩笑呢。”
姐弟两正闹着,外间声音变得嘈杂起来,想必是那赵掌柜的女儿到了。
“你在此候着,不要出来,若有变故就撒阿姐给你的药粉记住没?”
“记住了,阿姐。”
短暂的嘈杂之后,外面又变得安静起来,许桥打开房门走到庭院,正与赵掌柜一行人撞个正着。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澹青色宽袖罗裙的美丽女子,女子看着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走了不过几步路,已经有着气喘。虽然面色苍白,却有一种病弱之美。
“这位便是父亲说的许大夫了吧?”
女子看着体弱,说话也是轻声细语,格外的温柔。
“正是。夫人先进屋,外头风大。”许桥让开道路,一行人寒暄着走进屋内。
许桥这才知道,这赵家女夫家姓张。
许是今天之事不宜张扬,那位张夫人就只带了两个贴身丫鬟,一个叫欢喜,一个叫团圆。
等两丫鬟把人扶到床上半躺着,赵掌柜这才客气的招呼许桥进去。
“那就拜托许大夫了。”
“张夫人放宽心,且让我先看上一看。”
搭上脉,许桥整个人气质便变了,眼神专注眉头紧锁,细细感受着脉搏。
小半刻钟后,许桥收回手,心里有了谱。
“夫人平日里睡得如何?是不是极易感染风寒?”
不等夫人开口,一旁机灵的丫鬟欢喜已经率先回答道:“夫人平日里睡得极浅,容易惊醒,风寒更是别说了,三天两头都是感冒的。”
许桥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毛笔,在纸上唰唰唰的开始写,一边写一边问。
“来葵水时,是不是疼痛难忍,这几年越发的严重?”
“是啊,早些年还好,这些年反而越发严重了。”
滋补的药一碗一碗灌下去,非但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平时喝的药可有药方?没有药方,熬药的药渣也行。”
“有有有,有的,今日出门带了药,这会子正交给后厨房熬着呢。”欢喜忙不迭的点头。
“我马上去拿。”团圆话不多,但是腿脚利索。
趁着丫鬟拿药的空挡,许桥又问起了其他情况。
“夫人以前,流过一个孩子?”
张夫人面色惊讶,随即又释然,这小姑娘是大夫,能看出来也不奇怪。
“是四五年前的事了,尚不足两月便没了,从那以后一直到今天,都没能再怀上。”
说到这事,情绪便有些低落,许桥也没什么要问的了,便也不说话,专心写着药方。
“大夫,药来了。”团圆用毛巾捧着药罐,小脸红彤彤的,看来走的很急。
许桥伸手捏了一小团药渣细细的闻着,不一会儿就找到了罪魁祸首,也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夫人,你这药方本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药材里被人多加了一味药。”
“什么!这药这些年都是我两个丫鬟亲自守着熬制的,从不假手他人。”
张夫人气急攻心,不停的咳嗽起来。
“夫人,绝不是我们啊,我们是冤枉的。”欢喜和团圆噗通跪在地上,脸色煞白。
“夫人别急,听我说完,这药材叫做雪如意,有活血化瘀之效,若是如此用在夫人身上也算对症,只是这药药性凉寒,夫人又身虚体寒,长时服用,身体自是越来越差。”
那张夫人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抓着被角的手青筋暴起,眼里满是恨意。
“你们俩起来吧,我记得,大夫给我开的药方里,是没有雪如意这味药的。”
她虽不懂药性,但是识字记性极好,绝不会记错。
两丫鬟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噤若寒蝉。
许桥终于放下纸笔,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心里不禁感叹,这一家子爱恨情仇还挺多。
不过,这与她没什么干系,她只管看病,不管这些乌七八槽的家事。
“雪如意这味药极易与长岭子混合,二者长相相似,药性却差之千里,一般人分辨不出,所以也怪不得你这两丫鬟。”
“那大夫,我这病…”
“放心,有得治,只是这药以后万万不能再出错,不然别说怀孕,就是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
许桥不是吓唬他们,长此以往下去,药性相冲,身体迟早会拖垮。
“这是药方,按这方子,一日三次按时按量,便会慢慢好转,等身体调养好了,夫人所求,自然水到渠成,来,我再给你施个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