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请月票、击离我远去……)
佘庆抱怨杨简描眉时,她的确是在描眉。⊙頂點說,..
没有眉笔,她用的是荀达翁的判官笔,虽然看上去稍显笨重了些,可这不过是扫一扫左眼眉毛上稍多的青黛罢了,并不需要如何精细。
而没有铜镜杨简却有别的替代物,她用的是自己的长剑。将长剑剑身靠近到不足一尺位置时,那眉毛之处便能勉强看得清楚。
杨简本就不是会打扮的那种人,方才去问花恨柳眉毛如何,一时兴起的意味有,去安抚某人氤氲不散的醋意之意也有,只不过她这问话出于调侃,花恨柳却是正儿八经回答她的。
他右边的眉毛淡了些“更好看”,于是她便借来笔将左边的眉毛也描得淡一些。
当然了,她未发彪之时言之“借”,等她心情不快再动手时,便喻之“抢”了。
她要借,荀达翁尚且觉得是侮辱,她若是抢,对方又岂会愿意?可是,事实是杨简已经在拿着荀达翁的笔在描眉了,那也便表示荀达翁并没有能够阻止杨简从他手中“抢”过这支笔。、
实际上,此时荀达翁已经震撼得不出一句话,整个人抖似筛糠,目光呆滞地看着杨简,又哪里肯顾判官笔去了何处。
此时距离先前杨简开口向他借笔不过半盏茶的工夫,这半盏茶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使得事情发展成为现在这副境地呢?时间还得再退回到荀达翁声怒,出手一笔直刺杨简眉心,一笔向她气海穴时起。
虽自己在江湖上的名气并不大,可是荀达翁也曾经拜托过别人帮自己在那所谓的江湖之人中估量过排名,而他所拜托之人并非别人,正是杨九关。
杨九关通过与荀达翁动手亲自评估了他的一番实力,尔后告诉他若是放到寻常帮派中,他便是做一派帮主也绰绰有余,而若是在大的帮派中,以他的实力也至少可做一堂堂主了。
杨九关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假话而事后荀达翁也曾匿名到各个帮派中试探过,确实如杨九关所。
这都是在他没有使用秘技的情况下,若是使用了秘技,即便是在大宗派里他也能够全凭实力做一方副帮主之位。
正因为如此,一直以来他表面看上去虽然呆板,只知道听孔仲满的命令吩咐,可是实际上却傲气得很,这也是为何他在仙客楼被花恨柳等人戏弄后便派人去杀花恨柳的原因了。
他不能受人辱,便是受了,也要让那施辱之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杨简向他借笔描眉,在荀达翁看来,不仅仅是看低了他的实力,更是对他身份的蔑视,他不顾先前围攻杨简之人被吴回冷酷杀死的教训也要出手,原因也多半在此。
他出狠厉招数,杨简自然也不敢如先前那般冒险,手中长剑一边格挡向攻向自己眉角的一击,一边拧身侧踢,弃气海穴不守直接攻向荀达翁的腰身。
之所以不守气海穴,杨简是看准了若是她出剑向荀达翁,对方势必要顿身招架,而趁着这顿身的工夫,他原本攻向气海穴的另外一击也便会因此受阻,正给了杨简踢人的时机。
事实也是这样,当杨简的剑试图拨开荀达翁首先攻到的判官笔时,对方便已经停身招架,等杨简手上用力再击时,荀达翁不得不扎下马步向后延迟攻击气海穴的时间。
便是趁着他扎下马步的工夫,杨简侧踢而至,刚刚因为对方撤招而有些许舒缓的荀达翁尚未来得及调整气息,那摧枯拉朽的一腿便直向他腰间扫来。
杨简的这一踢本为应急而变,威力自然不,可是与攻向荀达翁的剑的威力相比便也差了太多。或许同样是看清了这一腿的威力,荀达翁明知道踢向自己的腰部,却并没有选择闪避,相反的,他选择了硬挨这一踢,与此同时举臂直指杨简双眸,只需要借这一腿的力道向前,便能快速地直取杨简双眼。
不过,已经做好硬挨准备的荀达翁并没有等来杨简的一踢,他只觉得那一脚落地轻轻发出“啪”一声,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自觉自己腹部有怪力靠近。
他心中一惊,不等看明来物便将两只手臂紧收身前,试图将那攻向腹部的一击挡了回去。
事与愿违,那一击严严实实地击在了他的腹部,将他生生击退了丈余的距离,才靠着他坚实的下盘工夫稳了下来。不顾脸上那股尚未褪去的潮红,荀达翁冷眼微瞪,看向的正是将自己击退的究竟是什么招式。
可是,就在他一看之后,却不得不放弃了。杨简所用也算不上是什么招式,在熙州的话街头打架的混混倒是都知道,那不过是一击偷袭罢了。两个人身体相近的时候,抱住对方曲腿用膝盖击对方的肚子、下体。
杨简所做,虽然没有搂抱那般动作,可是此时的姿势却仍然保持着踢人的模样,可不就是混混打架时偷袭的招数。
这也应该算是杨简的无奈之举。先前她原本打算踢了荀达翁的身,等他闪身向一旁躲去时自己也刚巧有时间与对方拉开一段距离,其后再依靠着自己长剑在远攻上的优势,便可避免被荀达翁欺身时因不慎被他穴制服。
可是,她却不知道此时的荀达翁是不怕轻伤的,所以当对方以硬挨一踢的代价要近身反击时,她收势已晚,只得冒险主动上前,于对方攻击之前攻击,不求伤敌,只求能够安身。
出于这种考虑,她扬起的侧踢却只踢向了荀达翁身旁的空处,脚一落地,另一条腿与上身却紧趋上前,顺势剑柄前探直攻荀达翁咽喉,而腿上提膝,击向的却是荀达翁的腹部软,肉。
这一变招危险自不必,便是荀达翁反应稍快一些,只需要双手内判官笔向前平刺,杨简便极有可能负伤而退,更何况他还可以选择以最寻常的扫荡腿应对,直取杨简下盘——此时杨简是仓促起式,先前一脚落地重心尚在由后脚转移向前脚的过程中,若是此时受击,必然被失去平衡,而这对于荀达翁来,却是个不可能错过的良机。
饶是如此,他终究还是被杨简击退,不是因为他实力弱——起码在这一招上来看,双方之间的交手根本就不存在实力拼撞的可能——也不是因为他打斗经验不足,杨简在遇见花恨柳时最多的经验便是上战场杀敌,高手对战时虽然也有,可是杨武、朱景圭、袁继北乃至牛望秋,一个个视她如宝贝,哪里肯真的以杀机相逼?
荀达翁吃亏,便吃亏在“没想到”三个字上。
他没有想到高手过招却能用这街头混混打架的招式,他没有想到杨简以女子竟然也会做这有失仪容的攻击。
或许杨简也算无心之“过”,她想讨好花恨柳,故意问他描眉一事本是偶然,可是在荀达翁看来,这的确是美艳女子应有动作,对于自己心爱之人意见的看重,对于自己妆容的看重……这与普通人家的女子并无二样。
他将自己所看到的杨简当做是始终如一的杨简,却没有想到这时的杨简只不过为了讨自己男人欢心一时迁就的女子罢了。
真正的杨简,当动起手来时便又恢复了强悍、大大咧咧的本性了。
“你比我想象中的弱……”杨简皱眉略带怪异地看着荀达翁,出了令他气得险些吐血的一句话。
若是杨简的这一句话是“气人”的话,那么后面紧接着出的一句话,按照道理来看,便应该是夸人了。
她见荀达翁面目微恼,又头道:“不过你挨揍的功夫,要比我想象中的强很多。”
荀达翁不是天不怕,若是天不怕听到杨简如此,怕是要分几串糖葫芦给她以示感谢,荀达翁能够给杨简的,不过是一怒吼,一挥臂,一欺身上前;一顿落,一惊愕,一低沉叹息。
怒吼,是以为被羞辱而愤怒;挥臂,是他压箱底的绝技功夫,挥臂之中一只笔飞出直只利害大穴,另一笔却随身而进,藏形于身内,以莫测之举循莫测之迹,杀敌、伤人不过一念之间。
此招名为“翠”,取的实际上是水墨画时描苍松枝叶的技法,只不过画于宣纸上时或为墨,于人身上时却为血。
鲜红的血。
一顿落,他上前的身形便静于杨简身前;一惊愕,他眼见那一只长剑在自己身前划过,只感觉某处微凉,却并不见有血喷洒;一低沉叹息,不是他所发出,却是杨简代他发出。
“残。”
叹息之后,是一句宣告,也是一句好心的提醒。
“啪”的一声,那不知藏形于何处的判官笔掉落地上,砸在青砖之上,竟溅起片的碎屑。
“只是借你笔用一下,何必拼命……”杨简一边着,一边将剑横靠近于面前,她右手所拿正是之前荀达翁抛出的那一支笔。
剑尖儿上只是微微泛红,似乎是嘲弄荀达翁的“翠”一招,或许这时起名,可以命名为“红”吧……
感觉着自己两只手似无力般垂在身侧,隐隐有凉风绕腕,荀达翁的心头不禁一黯。
“以后千万注意,不要离我太远。”
杨简满意地用手抚了抚眉梢,这才将笔递到荀达翁跟前道,递出了半天不见人伸手来拿,正要恼怒,却又想起方才是自己将对方的双手手筋挑断,歉然一笑,将笔放在荀达翁身前的地上,似当做赔偿般提醒道。
当然了,她这话只出了前半句,后半句“也不要离我太近”她却是不能的,因为她知道花恨柳的耳朵向来灵光,此时若是这般了,恐怕他又要醋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