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眼前这颗圆滚滚的脑袋当真是那名为“察克台”之人的一部分,那么没有道理他只身一人就敢轻率上前与花恨柳等人打招呼。
除非他脑袋坏掉了。
不过,彼“坏掉”非此“坏掉”,眼前的这种“坏掉”是直观的、由外而内的,坏则坏了,是有目共睹之事。至于深层次的“坏掉”,就目前来看,也只有杨简与独孤断两人清晰地知道答案。
若是杨简在这里,恐怕会毫不犹豫地头,道:“不错,真的坏掉了。”
放着好好的安乐窝不享受,偏偏趟这一浑水,不是脑袋坏掉了是什么了?更可笑的是有这种愚蠢想法的人还不只察克台一人,除了这首凶之外,尚有一十二人也有跟随。
既然独孤断“只杀一人”,那么解决其他人的重任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杨简的身上。
杨简不负众望,干净利落地将十二……不是脑袋,毕竟她杀人从来不自找麻烦,先不将人脑袋砍下来实在太过于血腥,便是如何将这些脑袋顺顺利利地拿到众人面前去也是一个大问题……况且,她还考虑到毕竟雨晴公主还在那里,若是场面太过于血腥未免显得自己……总之她直接选择割了十二只左耳了事。
“难办了啊……”当花恨柳看着那用布兜兜来的滴着鲜血的十二只耳朵时,他不禁皱眉看向牛望秋,询问牛望秋的意思。
“不错,确实难办了些……”牛望秋头,皱着眉头一手轻轻捋了捋胡子后又道:“既然如此,那就再绕一绕吧!”
二人所的“麻烦”,是行踪被人发现一事。眼下既然被所谓的“拱三卫四”发现,那么也便表示他们的行踪已经泄露了——虽然一路上众人并未刻意地去隐藏行踪,毕竟这草原如此广袤,他们一行人也不过仅仅十人而已——越是这样,便越能明对方的能力之强。
不过,也有另外一重可能,那便是这察克台一行人不过是碰巧遇上了自己而已,要不怎么会只带了区区十多人出来呢?难不成认为一对一赢的把握更大一些么?
事情到底如何原本也不必如此纠结,就概率来讲两种原因各占五成之数,只需要找一人问问倒也可以清楚明白。
眼下的问题是,此刻除了一颗脑袋、十二只耳朵,他们连能问的对象都没有,更尴尬的事情还是,便是这些能问的对象,自己开口了,他们也不一定肯回答。
人都死光了,还能再去找谁问呢?
花恨柳所的麻烦,大概主要还是这个意思。不过,既然杀了那便是杀了,饶是旁边有着医术高超的天不怕也不能做到起死回生的地步,几人只好认命,强拉起仍是失魂落魄痛哭着的葛尔隆,认准了方向,开始加速绕行。
实际上,花恨柳一行人的举动实在是有些杯弓蛇影了。察克台并不知道拨云大君派人掳来了青阳遗孤,也并未接到任何有关拦阻外人靠近王庭的命令,甚至可以他这死也是冤枉的,本来今日之事只是他一时兴起,带了自己的手下出来纵马踏草而已,谁知道刚巧不巧正听到有人议论自己,这才想也不想直接应下话来,若是他知道对面是这样一群凶神恶煞,怕是也只好夹起尾巴速速逃回部落中再做决议了。
到底,或许是因他前半辈子多受拨云大君提携,好运气用完了吧!而今霉运临头,头一遭便是殒命之劫。
“刚才是谁擅作主张将人放进来的?”一行人稍稍向北行进了五六里才又取道正东,由葛尔隆与佘庆在前方打探,后面八人随行。此时见葛尔隆不在,天不怕皱眉头向一旁的花恨柳问道。
“什……什么?难道是故意……”先有所反应的是雨晴公主,此时她一脸惊诧,不敢相信天不怕所,若真是如此也便是刚开始遇见这群人的时候,实际上就已经被人宣布了死刑了。
“嗯,应该是故意放进来的。”她身旁的黑子头解释道:“且不其他人,在这里面我的本事应该算是低末的了,都早早就发觉有人悄悄摸进,想来其他几位不可能察觉不到……这样看来,也唯有故意一能够解释得通了。”
“无需客气。”花恨柳轻笑,凑到雨晴公主跟前拉起她的手安抚道:“其中并未有什么深意,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主要是从开始之时便已经定下此计……”看着雨晴公主更加困惑的脸,花恨柳再笑,无奈道:“这也不是针对察克台,只能他适逢其会碰上了而已,我们本意是针对葛尔隆的……”
“葛尔隆?”这样已经花恨柳提示,雨晴公主有一些明白这其中的用意了,从之后葛尔隆的反应也可以看出,杀察克台一事确实给他带来了不的震撼。
“葛尔隆报仇之心不死,这么多年来一直想着为脱斡汗部报仇,此次答应带我们去王庭,本来也有利用我们之意,我与花恨柳开始时便知道,却又苦于没有其他办法知道王庭所在,这才一边拒绝着,一边指他去找你二人来当客……”提到“你二人”时,牛望秋向一旁靠上前来将花恨柳另一只手拉到自己怀中的杨简头,后者微微垂头,不知是不是因为正被牛望秋撞见而不好意思。
“此心不死,受害的不止是他一人,甚至还会为脱斡汗残部带来灭族的麻烦,所以我们才在出发之前就商定了这个计策,是杀鸡儆猴,其实也是存得一片苦心,想救他一下罢了。”到这里,牛望秋缓缓摇头,唏嘘道:“我与脱斡汗部好歹也有着不浅的交情,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葛尔隆带着走向覆灭……好人难做啊!”
“之所以直接做而不去服他,是因为牛先生摸准了他的脾气,知道苦劝必遭反感……不过若是能以这十三人之命救下脱斡汗部上百人之命,想来即便是不讲道理了些,也总归是无奈之举吧!希望你莫见怪……”花恨柳着,朝雨晴公主略带歉意地笑一笑,这才正色回答方才天不怕的问话:“不是我……”
“也不是我。”到了推卸责任的时候,这几个人做起来可一都不迟疑,紧随着花恨柳之后,牛望秋更是义正言辞地道。
“不……不是……”独孤断与这几个浑人混得久了,自然也就多少了解一些他们纯粹是当作乐子的玩法,此刻很明显,前面两人根本就是睁眼瞎话,他也乐于配合,慌慌张张表态道。
“若是我做的,天打雷劈!”黑子心想反正自己也不知道此事,便是发一些毒誓出来想必也没有什么问题,赶紧朝狠了。
“也……也不是我,我从来不谎。”温故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力证清白。
“我……原本就不知道此事。”雨晴公主此时已然知道眼前这群人纯粹在胡闹了,不过既然大家都在一起,她自然不好扫了众人的兴致,只是无奈也想不出其他的辞,唯有实话实了。
“是我放进来的。”正当大家认为推脱来推脱去,肯定找不出个始作俑者的时候,杨简悄悄将花恨柳的手使劲儿一掐,看着花恨柳的脸上明显一阵抽搐方才满意,借机向天不怕道。
这还没完,完后仿佛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太没有英雄气概了,便又追加了一句:“你想怎样?”
好在天不怕毕竟是花恨柳的长辈,以后杨简随了花恨柳也便同样成了自己的晚辈,做长辈的怎么能够与当晚辈的计较呢?面上一滞,天不怕轻咳一声,道:“没,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拨云大君最近睡得不踏实。
自从上次他命人将各部落选送的美女全部处死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与自己的王妃其木格睡在一起的,毕竟也可以算是老夫老妻了,夜里一伸手对方便知道递痰盂,一开口便知道送温水,一翻身……这其中的默契也是慢慢培养起来的,起来倒是省下了不少工夫。
但是最近行不通了,不少其木格不再搭理他这糟老头子了,也并非她不理解老头一伸手、一开口的意思,只不过他最近完全没有机会去与对方一起休息。
占了本应是自己睡下的位置的,是一名女娃娃。女娃娃名其其格,据还有一个怪里怪气的中原名字叫做“灯笼”,拨云只知道中原人所的灯笼是那种竹篾做架、红纸贴糊的一种灯,有重大节庆的日子里最是常见,往往高悬于门檐下、庭院中,倒也是别有一番景致。
以“灯笼”做名字的,他是第一次听。
眼下自己只能独守在大帐中,困了就多盖两条毯子取暖休息,远远没有在其木格的怀里觉得舒服。
青阳家的人,一向是这么惹人讨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拨云不禁在心中默默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