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致缯也。{}{} {][}
白色,本就给人以纯洁无瑕的神圣感,又何况在世人的眼中,又是与这“缯”紧紧联系着——缯是什么?不是平民百姓用来做衣服的麻布,而是只有达官显贵才能穿得起的丝织品!
这二者一个超脱,一尘不染,一个世俗,将人生生分出个地位高低,却能在这一字中相安无事、和谐共生,在不得不佩服古人精湛的文字用度的同时,也不得不为古人难免于沾染世俗的铜臭味儿而惋惜。
草原上的人们或许不知道为何首领的新婚夫人名为“素素”,不过若问这位夫人有何特,或许十人中有九人会应一个“好”,另外一人或许是因为想找比“好”更好的词却苦于自己有限的词汇,专心做那苦思者去了。
若是问这位被人称道的首领夫人有没有什么缺……这次肯定百分之百地得到统一的答案——可惜了,眼瞎耳聋口哑,俏生生的脸蛋愣是看不到一丝别的表情,每日都是一副呆滞的模样。
无论怎样,葛尔隆都是心疼自己的新婚夫人的。或许在前一夜时他还不能叫素素一声“夫人”,不过“心疼”却是部落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的,甚至很多人都亲眼看到过自家的这位首领是如何心疼那位听不到、看不见、不出的未来夫人的。
葛尔隆今年已经年近四十了,而素素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模样,若是平常人不知道这其中渊源,或许还会羡慕这一对老夫少妻,不定更有好事者还会编出一段郎才女貌的爱情故事来巴结一下这位首领——葛尔隆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极力反对两人在一起,甚至为了逼迫葛尔隆死心,还曾威胁“若是再与那女子接近我便杀了她”。葛尔隆虽然最后就范了,不过反正当时素素还,有的是时间等,对于他自己他反而不在乎。如何不在乎?便在于即使父亲给他娶来草原上最漂亮的女子,葛尔隆也是一门心思地坚持单身的生活,至于美人么,权当看不见、不搭理,甚至连碰也未曾碰过一下。直到葛尔隆的父亲去世,直到将前任妻子打发走,葛尔隆才决定过一下两个人的日子。
昨晚的婚礼是他等了大半辈子才等来的时刻,原本以为自此以后他二人就会变得幸福起来,却不料洞房中竟然有人捣乱!尤其不能忍受的是,一次也就罢了,好话就当是误会,相互打个马虎眼这事儿就算了结了,可谁也没有料到前脚刚走一个,后脚又跟上来一个!葛尔隆不急眼才怪!
起来,花恨柳被上百人追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并不在他,当时葛尔隆答应让他走,是真心想赶紧打发他走人,自己好抓紧时间洞房,万万没想到的是刚送走了花恨柳,佘庆自己又摸上门来了——只不过佘庆并不知道雨晴公主等人被抓在脱斡汗部,若是知道的话,就不是只打脸的问题的——恼羞成怒的葛尔隆一边下令将花恨柳追回,一边打算自己亲自动手教训一下一个个前来捣乱的不明来人,只是不曾想对方的功夫实在了得,竟然只一个照面就将自己拿下了。
佘庆自然是不肯提花恨柳被追完全是因为自己又撞上门去引起的,葛尔隆虽然有心提,不过眼下却还有另外一桩比较头疼的事情——有人来要糖葫芦了。
“为何……为何偏偏……”葛尔隆听花恨柳将这吃食的名字出来,惊愕了半天才吞吞吐吐躲闪起来。
“怎么?您的意思是正巧咱们这里有糖葫芦?那再好不过了,还请速速准备好,我先生不刻便到。”花恨柳故作讶异,仿佛没有看到葛尔隆哭丧的脸一般,大喜着催促。
“这……这东西……有是有的……”一边心翼翼地擦汗,葛尔隆一边解释,“不过……”
“不过什么?”花恨柳眉头一皱,下一刻又似明白过来什么事情一样,问道:“您是这东西不好弄,花的工夫比较长?嗯,不是吗?那就是成本比较高?那也没关系,只要是我家先生舒心了,你便是开口要一座城,不定也能弄得来啊!”
“都……都不是……”葛尔隆这会儿已经心急得不出话来了,尤其是当花恨柳到为了吃到糖葫芦即使想要一座城那位先生也能“弄得来”的时候,他已经变得浑身瘫软了:将自己整个部落都赔上,也换不来一座城吧?
当然了,他不知道的是花恨柳所的城指的是一座特定的城——荡寇砦,那地方,除了牛望秋的师叔胡来愿意呆着,其他人便是倒贴怕是也不愿意去受那份苦。
“您这么我可就不明白了……难道是故意吊我先生胃口么?”花恨柳皱眉,脸上不满地问道。
“先生,我觉得应该是这么一回事。”佘庆打一开始就知道花恨柳要打什么主意了,只不过毕竟是自家先生,尤其是还打着大先生的旗帜,他可不会拆台。眼下前面铺垫的差不多了,而这葛尔隆很明显已经蒙圈了,如果自己不开口,恐怕花恨柳就要被晾在一边了,他望了一眼葛尔隆,面带忧愁地道:“回想起来,学生开始进洞房——这个已经明白是个误会了,首领您大人不记人过,佘庆先谢谢您啦!”
佘庆充分展现了从花恨柳那里学来的“厚脸皮”的深厚造诣,冲腹诽不断的葛尔隆施礼答谢后才继续道:“当时隐隐约约的,学生似乎在房间里看到了有几串糖葫芦的……开始时还道是咱们草原人的习俗,现在想想,若是草原人结婚还得用咱们中原的吃食,真是里里外外的诡异呢!”
“哦,还有此事?”花恨柳这一声惊讶却不是装出来的,开始时他心中只想着雨晴等人,根本就没有在意屋里摆了什么东西,便是连认错人也是见对方不理不睬觉得不正常时才发觉——没想到佘庆竟然会注意到!看来当初杨九关的确是选对人啦!
“这个……是有这么回事……”葛尔隆苦笑,见花恨柳又要话,当即抢先开口道:“可是眼下已经没有了啊!”
“怎么会没有了?”花恨柳这次惊讶的表情就显得有些做作了,“我听洞房里的东西其实大部分是用来当摆设用的,就是讨个喜庆,营造些热闹的气氛……还没听过必须要将这些东西吃光的……难道这也是草原人的习俗?”
“不……不是……”葛尔隆方才被牛望秋包扎过伤口,脸色已经开始慢慢恢复正常,此时心中焦急,竟又将脸憋得如猪肝色一般,再看上去分明是一副刚刚挨完揍的模样。
“唉!实话告诉您吧!”叹了一口气,葛尔隆心道横竖都得来这么一下,倒不如自己清楚,求个直接的便是:“有糖葫芦不假,但本来就不多,一共四五串的样子;没糖葫芦也不假,我家夫人平日里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只是一尝这糖葫芦竟然笑了……您……您……牛先生……”到这里,葛尔隆望向牛望秋:“牛先生,您知道的,素素她……从很的时候就跟人生僻得很,便是我也难得见她笑过几次,这次竟然自己笑了,明她喜欢这个东西啊!所以我就……就……”
感情这姑娘是个吃货……佘庆听后心中不禁想到。不过,这话他也知道可不能当人家面出来,要不这一次再惹怒葛尔隆可就不是一句“误会”就能解决的事情了,不定对方真的会拼命的啊!
“他的不假……”牛望秋见花恨柳等人也看向自己,无奈头。既然头也便表示他对葛尔隆与素素的事情比较熟悉,为了避免被问起时再解释,他索性主动解释道:“素素……是与我同族的,起来我还是她的伯伯……”不顾花恨柳等人一脸的惊异,他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我当时并不在家,所以当家里已经决定将她丢弃的时候,我只好悄悄地将她托付给信得过的人求个照顾……她虽然与我关系不大,不过好歹也是我的族人,两边都是族人,其实做出这个决定也挺不容易的……”
“是,葛尔隆先谢过牛先生了!”葛尔隆接话接得速度倒是不慢,他这话看似突兀,实际上一琢磨若无牛望秋托付一事,不定就没有后来葛尔隆与素素的什么事儿了,换句话,这二人之所以能有今天,牛望秋是出过力的。
“古人有‘烽火戏诸侯’一,诗中也有‘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描写,为所爱之人付出,这个是多少英雄汉都得闯一闯的一关,您能做出来就已经不容易了……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没有了糖葫芦,我家先生那里不好交代……”花恨柳前言安慰,后语旧事重提,倒是让葛尔隆一股“英雄惜英雄”的感激劲儿还没散完,又一脸愁容不知道如何办了。
“起来,我们家大先生……哦,也就是我先生的先生,您可是已经见过了。”佘庆这时又来插嘴,见葛尔隆面带疑惑,他轻笑,“您知道有糖葫芦,那也应该知道糖葫芦是从哪里来的啊……”
“哪里来……啊!”葛尔隆长得什么模样自然不必,可是当他听到佘庆的提醒后,竟然如女子一般惊声尖叫一声,反倒是让离得近的几人霎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他……他就是……”仔细想了想,当初自己手下的人确实有过被扣的人中有一名孩的,他当初还特意叮嘱不要为难孩子,没想到那孩竟然就是……
“我听,您之前的妻子,草原第一美人,后来做了拨云大君的王妃?”
耳中轰鸣之际,葛尔隆却又听到一旁的花恨柳轻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