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跟高顺又战了一炷香的时间,高顺渐渐不敌。
论武力,张辽要高出高顺不少,只不过张辽心中钦佩高顺为人,所以手下稍稍有些留力而已。
但是双方鏖战这么久,给高顺留的面子也足够了。
此番张辽用上全力,取胜自在情理之中。
两边军兵的呐喊助威声已经喊到了极致,喉咙大都喊哑了。
而吹号角的军兵,也已经将要吹尽腹中最后一口气。
由于曹将是占优势的一方,所以曹军气势上明显要比吕布军高涨。
这等情形,吕布自然看不下去。
他决定亲自出手,于是催动赤兔马闪电般来到阵中,对疲于应付的高顺冷声道:“伯平,你先下去,让我来!”
高顺低头退了回去。
战场之上只剩下张辽和吕布面对面,气氛一度很尴尬。
吕布率先板着脸,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张辽也没有给吕布好脸色。
吕布哼了一声,冷笑道:“当初何进被杀,你无处归附,是我好心收留你,无论走到何处,都带着你。
要不是我,你手下这支军队恐怕早已烟消云散,怎会存活到现在?
可是你非但不知感恩,竟然还杀我大将,叛逃曹氏。
你难道心里就没有一丝愧疚?”
吕布自出世到现在,曾经无数次背叛主公,如今还是第一次尝到被人背叛的滋味。
“你说的倒好听!”
张辽也同样报之以冷笑反诘:“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我自从跟随于你,你可曾有一天拿我当自己人?
平常拨付军粮,我这里从来就没有充足过。
分配武器铠甲,我麾下弟兄一直都用你军兵换下来的。
难道你军兵人命就贵重,我军兵人命就卑贱?
可到了打仗之时,你却始终把我麾下排在最前前面,这就是你所谓恩情?”
“少废话!”
吕布也不想再跟张辽打嘴仗,缓缓举起方天画戟道:“既然今日已经对阵疆场,以前之事就不要再提,手底下见真章吧。
看你能在我戟下存活多久。
若能捡条命,算你本事。”
吕布说着,不给张辽任何反应时机,单手挥戟向张辽砸了过去。
张辽双手托枪封挡。
“当”的一声脆响,戟杆与张辽的枪杆相碰。
张辽只觉得双臂发麻,就像不是自己的。
若不是握的紧,枪早已经飞出去了。
随即吕布挥戟横扫,张辽赶紧硬着头皮,立起长枪封挡。
可是吕布中途变招,画戟向后一撤,改为直刺。
吕布之勇,既在于天生神力,又在于戟法精妙。
他力量与技巧都已达到巅峰,所以当世无人能敌。
张辽眼见戟尖向自己刺来,他心中骇然,只能向后撤退。
这还是他跟吕布第一次对战,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强悍。
那样势大力沉的横扫,竟然能硬生生停住,瞬间改为直刺,这一手很难有人做到。
“怎么,怕了?”吕布轻蔑的笑着,催马赶上去,继续对张辽穷追勐打。
张辽只能左躲右闪。
双方仅仅战了不到十来个回合,张辽已经险象环生,应接不暇。
此时在后面观战的曹操叹息道:“这飞将吕布,果然名不虚传。
文远恐非对手,何人前去接替?”
“我去!”
夏侯渊脾气比较急,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催马上前。
这个时候,张辽已经开始败往回败逃,吕布正策马在后面追赶,夏侯渊错过张辽,挡住了吕布。
两人交手不过十来个回合,夏侯渊也只能疲于应付。
夏侯惇在本阵之中唯恐兄弟有失,赶紧催马来到战场,大声道:“妙才且去,待我来!”
夏侯惇又接替了夏侯渊跟吕布交战。
曹军已经展开车轮战,而吕布却悍然无惧,始终只有他一人,继续迎战夏侯惇。
夏侯惇跟吕布交手,总算有了交手的意思。
至少夏侯惇不是被动挨揍,而是你来我往,能够组织起像样的攻势。
可是这样的势均力敌只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吕布又开始大占上风,把夏侯惇杀的盔歪甲斜,勉力支撑。
吕布对着夏侯惇轻蔑的道:“要是怕死,可以继续换人。
你曹将不是多么?看我一人给你打个便。”
夏侯惇没有余力答话,只能咬紧牙关,死命抵抗。
此时正在后面观阵的曹操心中忧虑起来。
他本想利用武将多的优势轮番上前跟吕布决战,到时累也把吕布给累死。
可是没想到吕布的勇勐超出了想象,如今连夏侯惇都上了,他还能上谁?
唯一能指望的,只剩下曹昂麾下的赵云和太史慈了。
至于那二将能不能抵敌的住吕布,他心里也没谱儿。
战场上,夏侯惇终于还是不敌吕布,拨马败退回来。
吕布纵马挥动手中方天画戟,在曹军阵前耀武扬威的嘲笑道:“还有谁?
可还有人敢出战?”
见曹军阵中突然一片寂静,吕布心中满是得意。
他一人连胜曹氏三员大将,如今又面对曹军叫阵,对方却没有武将敢于出战,把他霸道的气势拉到了顶点。
这个时候,他身后那帮部曲军们已经兴奋的忘乎所以,士气极其高涨。
而对面曹军军兵则没了声音,暗自摇头叹息不已。
突然,就见对面又冲出一员战将,身骑白马,手持亮银枪,正是赵云。
只不过吕布并不认识他。
在真实的历史上,公孙瓒并没有参加当年讨董卓的关东会盟,所以赵云跟吕布也没有在见面的机会。
吕布见又来了一员曹将,撇了撇嘴略带奇怪的道:“连夏侯惇都已经败逃,你还敢来?可是吃了老虎胆么?”
吕布说着,单手抡起方天画戟向赵云砸了过去。
这一戟如泰山压顶一般,令赵云躲无可躲。
而且吕布见赵云的体格,也不像是气力惊人的那种。
所以这一戟就准备要赵云的命。
赵云也不敢硬碰硬,双手斜举起亮银枪,让吕布的画戟砸在他枪杆上,迅速向下滑动,瞬间便把那千钧之力给卸掉了。
“咦?有些门道,”吕布讶异的说了一声,随即长戟收回开始第二次进攻。
而赵云也抖开亮银枪,挽出数个枪花,向吕布扎了过去。
“百鸟朝凤枪?”吕布荡开赵云的进攻,后撤半步吃惊的问道:“你是谁?怎么会这套枪法?”
“自然是家师亲授,”赵云说着,施展平生所学,倾力向吕布扎了过去。
吕布渡过初期慌乱,逐渐稳住了心神,跟赵云见招拆招道:“原来童师叔又收了弟子。
我是谁,你知道么?”
“知道,你是李师伯弟子,”赵云道。
“我是你师兄,”吕布大声纠正了一句,随即叹道:“没想到此战最后,竟是你我同门相残,若是祖师在天有灵,恐也不会认你我这两个不肖徒孙。
看你这枪法,已得童师叔真传,却甘心为曹操做鹰犬,岂不可惜?”
“何谓鹰犬?”赵云凛然道:“我是为天下百姓而战,并非为某一方王图霸业。”
“那你来师兄这里,咱们兄弟联手,也可以拯救黎民百姓,”吕布边交手边道。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并非所有人都可以随时叛主。”
“你是在嘲讽我?”
吕布的眉毛立了起来,语气也从方才的温和变得冰冷。
他此生的确背叛过许多此主公,但自觉每次也都是身不由己,都有不得不叛的理由。
“并非嘲讽,只不过人各有志,我主贤明,绝不背叛。”
赵云一边说着,手中的亮银枪却丝毫没有停顿,跟吕布见招拆招。
而吕布毕竟已经连战曹氏三将,体力也已经下滑不少,所以一时之间倒也奈何不了赵云。
两人都有同样精妙的枪术戟法,而且两人的技法师出同门,颇有许多相通之处,所以交战起来精彩纷呈,令人眼花缭乱。
此时观战的双方军兵都已经看傻了眼,张大嘴巴忘记了呐喊助威,全都瞪着眼睛不敢眨一下,唯恐漏过片刻的精彩瞬间。
转眼之间,两人已经战了近百个回合。
曹操这还是第一次见赵云在他面前展示武力,竟然就是跟吕布战了个平手。
当然,他也知道,吕布已经耗费太多体力,而赵云是以逸待劳。
可对方毕竟是飞将吕布,非一般将领可比。
“这赵子龙……竟勇勐如斯,怪不得此前我儿能连战连捷。”
夏侯惇也在旁边惭愧道:“本以为吕布无人能敌,没想到世间还真有能与之匹敌之人。
而这人此前还甘愿给子脩做护卫,当真是大材小用。”
曹操瞪了曹昂一眼,“这等良将也能委屈为随从,真亏你想的出来?
幸亏我没有怠慢,否则若是让其出走,那可要后悔莫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赵云,太史慈在旁边听得受不了了,挥动长枪道:“我去助子龙一臂之力。”
他说着,便催马来到阵中间。
他也不管规矩,挺枪便加入了战团。
本来吕布战赵云,再坚持一会儿或许能够取胜,可是再加上一个太史慈助战,瞬间便打破了平衡。
“无耻之徒,以二敌一,算什么英雄?”吕布气的暴跳如雷,用方天画戟防御,再也无力反攻。
太史慈哈哈大笑道:“废话,这是战场,又不是擂台,谁说过只能一对一?”
吕布恨得牙根子痒痒,但也无可奈何。
从形势上看,他是不可能再战胜赵云和太史慈联手了。
吕布紧攻几招,把二将杀退,然后拨马飞驰回他自己军阵,凛然冷声道:“看到没有,那曹军输人输阵,斗将不赢便不讲规矩。
那也没什么好说的,战吧。
伯平,你率麾下军马突前,我率大军压后,进攻!”
“杀!”
“杀!”
“杀!”
……
吕布军由高顺率领的陷阵营做先锋,嘶吼着向曹军杀了过去。
虽然斗将吕布输了,但曹军先是车轮战,最后又是以二敌一,吕布麾下的军兵心中全都不服气,从而也焕发出无尽的斗志。
对面的曹操心里也清楚,斗将只是开胃菜,决战在所难免。
好在斗将虽然赢的不怎么光彩,但终究是赢了,也为军兵提振了不少士气。
他也从侍从手中接过长槊,向前一指沉声道:“迎敌!”
随着他的命令,曹军骑兵也先向陷阵营冲了过去。
其实曹氏从起步开始就严重缺乏马匹,即使到了占据整个兖州,手中的战马也就不到两千匹。
幸亏曹昂从河北又带回来一千匹,这次也被曹操强行征调过来,总算组成了三千骑兵。
而高顺麾下的骑兵不过八百人而已,从人数上看,曹军占有巨大的优势。
可是战争从来不以人数的多少论胜败。
曹军麾下都是刚刚招募的青州兵,想要把黄巾军训练成骑兵,也并非朝夕之功。
而高顺麾下的陷阵营,乃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骑兵,是从常年跟匈奴人决战的并州军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所以虽然都是骑兵,但双方战斗力却有天壤之别。
只见陷阵营的骑兵像一把飞驰的尖刀一样,瞬间便插入到曹军骑兵之中。
仅是冲击,便把曹军撞飞不少。
而陷阵营都身着重甲,他们坐在马上却是稳如泰山。
陷阵营的主将高顺是一个优秀的骑兵将领,虽然武力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但指挥起骑兵来却是得心应手。
他充分利用重甲骑兵冲击力的优势,根本不跟曹军近战,而是纵马来回横冲直撞。
一时之间把曹军骑兵撞得人仰马翻,苦不堪言。
“不妙,我军骑兵挡不住陷阵营,”在后面观阵的曹昂神色一紧。
赵云跟太史慈已经回来了,而且曹昂身边还有那二百白马义从护卫。
曹操虽然收走了他大部分的马,但是在他强烈要求下,依然留下了两百匹,交给赵云麾下那二百人。
“随我来,以防不测,”曹昂对麾下二将吩咐道。
此时他突然想起来一件可怕的事。
这濮阳之战史书早有记载:“布出兵战,先以骑犯青州兵。青州兵奔,太祖陈乱,驰突火出,坠马,烧左掌。司马楼异扶太祖上马,遂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