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依步出殿门,蓦然觉得外面空气好好,猛吸一口气,回眸向未转身的他盈起一个浅笑,话声很柔,“皇上!臣妾如是估计得不错,十日后,南郡王就会向你宣战,到时,梅兰国血流成河!不过,这不是南郡王的错,也不是依依的错,一切,都是你逼的!”
她释放出心中久憋的怨气,拾阶而下,身子轻了,脚步也轻盈,不经意中发现,自己休养了两日,功夫恢复得不错,但逃离皇宫还是不能。
柳云依走后,夜轩一拳重重地锤在几案上,茶水四溅,眸中迸出摄人心魄的寒光,怒声道:“朕誓死血战!”
回到寝宫,柳云依美美地大吃一顿,便坐在座榻上做那件衣袍,功夫不负有心人,日落西山,那件衣袍终于只剩下领口就完工了。
她伸了个懒腰,侧身躺下,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那片盎然新绿,不知不觉中竟睡了过去,等得睁眼时,殿内已是灯火亮如白昼,而几个侍女因怕吵醒她,正默默地垂首候着,浅浅一笑,便挥手向她们下去。
小诺凑了上来,面露谄媚笑,讨好地道:“主子!你晚膳也没吃,奴给你到御膳房端些夜点去吧?你可是好久也没吃夜点了!”
柳云依眨了下眼,中午那顿吃得太饱,而未动,便没感觉饿,可又不忍拂了小诺的好意,便轻言道:“不用了!本宫真的不饿,明日再吃好啦!”
小诺撅着小嘴轻轻地应了声,转瞬又眉开眼笑地道:“那奴在陪你一会儿吧!”
她盈起一抹浅笑,放下手中衣袍,怜爱地伸手摸向小诺光滑的脸蛋。
这小丫头,在这短短的时日出落得水灵灵的,别有一股江南女子的韵味。
“小诺!跟着本宫这么久了,想不想成个家?”
小诺闻言,脸庞马上通红,羞怯地垂下头,蠕动着嘴说道:“主子说什么呀?奴还小呢!”
“不小了!只是本宫认识的那些官宦子弟,皆是些浮夸之人,没有一人可以托付终身!倒是我二哥哥,为人正直、功勋卓著,最主要的是会疼人……”
“主子!你别在说了!奴身份低微,根本不配二爷,而且这么多年,奴瞧得最清楚了,二爷眼里根本没有别人,只有主子一人!他心疼主子胜过一切人。”小诺揉搓着衣角,怯怯地打断了柳云依的话,人虽小,可她说出的话却是一套又一套。
“胡说什么!二哥哥对本宫那是兄妹情意,不是男女之情!”柳云依赫然一笑,拧了把小诺的胳膊肘儿。
“可奴瞧着二爷就只是待主子最好,那些个慕名前来的名门小姐他连瞧都不瞧一眼,连相爷的话都不听!”玉儿皱了一下眉,解了那疼意,便又接着道。
“休要再胡说!那是他未遇到心仪之人!”这些个陈年旧事,柳云依当然知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而柳风冷真如小诺所说,不但没听柳相国的相劝成婚,还对那些个找借口上门的多情姑娘不屑一顾。
柳相国也知道儿子心性高傲,也倔强着,根本劝不动,但那年龄大些柳风云孰不知也与弟弟一样,只是借口好些,公务繁忙,顾不上,所以,这么多年,柳家两位人才出众的儿郎便一直未娶。
这事,先皇上在世时就向柳相国提过,可碍于那时两位儿郎年龄还小,也就耽搁了下来,不了了之,可夜轩登基以后,公里私下里也没少提过,但他们仍是以各种理由推脱。
“这倒也是!从小守着如花似玉的主子,他们的眼界可能都很高,看什么人都不入眼吧!”小诺说着说着,倦意地伏在了榻上。
“这些年,可能他们呵护本宫都成了习惯,以至于让人误解了,也无形地耽误了他们!”柳云依越说越伤心,却笑得愈是欢。
两人轻言慢语,谈着在相府时的趣事,时而欢笑,时而皱眉。
快乐的事总是让人喜欢回忆,但久而久之,也会使人在那些高兴的事中不经意地睡意袭来,却不是厌倦了,而是想保留下那份美好的心情到梦中。
小诺很快睡意袭来,而兴致勃勃的柳云依只得打住。
她轻轻地拍着小诺的后背,小声地让她去睡。
“主子!你还没上榻呢!奴怎么能先睡?”小诺揉了揉沉重的眼睑,蹙着眉道。
经常独自坐到夜深,也没让她们陪着,何况那样多辛苦!柳云依轻笑一声,“不用了!本宫想独自坐会儿!”
小诺无奈,知她经常如此,只得一步三回头地慢慢走向侧面的小屋,却不放心地回头叮嘱,“主子!你身体还弱,不要坐得太久,也早点歇息!”
她笑意示减,连连点头,见小诺关上了门,也就又做起那衣袍来。
做完时,抬头看了看漆黑一团的外面,轻柔地叠好那衣袍,美美地向大衣箱走去,把它放在了大衣箱的最底层。
伸手捋了捋垂到胸前的青丝,她轻手轻脚地拉开殿门,向幽深的小道飞袭而去。
灵仙子与灵蝉子两人住的地方叫静缘阁,又分为东西阁楼,顾名思义,也就是一楼东坐,一楼西坐,但两楼相隔甚近,只有九米的距离,也在同一个院子,而且朝向相对。
东阁楼是灵蝉子住,西阁楼就是灵仙子了。
此时,东阁楼已经熄灯,灵蝉子显然已经睡了,而西阁楼的卧室却还亮着一盏独灯。
柳云依仰头看去,依稀可见灵仙子的倩影不时在白纸糊的窗户上晃过,本性显露的女子定是心绪不稳,想着那儒雅风的李乐师,难以入眠。
她抿唇哑然失笑,却没向西阁楼走去,而是走向东阁楼的楼梯。
纵使灵蝉子受伤再重,柳云依也不敢有一丝大意。
她捂住小嘴,尽量让呼吸轻些,而又小心地落足,慢慢地提脚,做到连衣裙带动的声音都不发出。
一番蹑手蹑脚地走动,终于来到灵蝉子休息的卧室窗前,幸好那窗户没关严,有一条缝隙,不用再做那冒险的戳窗户纸动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