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柳云依重重地砸在了距池畔较远的密林里,拦腰的粗壮树干让她的小腰如断了一般,紧接着,便是劈头盖脸的枝叶从眼前滑过。
她埋头喷出一股血箭,微弱的心跳在努力地维持着残存的生命,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幻影连绵,而那一片片如黄色蛾子被带动落下的枯叶,更是让她联想翩翩。
双眸噙着一抹悲戚的流光,看向步履沉沉走来的他,强撑着伸出手,不甘心地向他大喊,“辕若哥哥!你醒醒!”
然而,哗啦啦声不停,树倒枝断,在她惊悸的眸光中整个林中仿佛翻了天。
夜痕不断地挥舞着如钢铁的手臂横劈阻路的障碍物,尽管若雪的衣袍因此破损不堪,但他好似一点也不会疼。
她瞠目结舌,终放弃所想,心灰意冷地伏在抽出新叶的草地下呜咽,心疼他这受虐的模样。
衣领一紧,她被他如拎一只小鸡一般地拎了起来,绝望充溢在眼中,没有挣扎,在死神来临之前蓦然含恨扭头眺望向林子外还在挠痒痒的灵蝉子,脑中灵光一闪,蓦然冲他大喊,“灵蝉子!这一世我是香妃,你想撤散我与皇上吗?若我死了,你就失败了!”
灵蝉子确实没顾得上她的生死,他本意是瞧着柳云依太嚣张,想让夜痕重击教训一下她,这猛闻她惊世之言,才扭过头来,惊诧地张着嘴,夜痕也太厉害了?出乎预料!
他顾不得身上奇痒,随即便竖掌于胸,嘴里念念有辞。
拎着柳云依的夜痕此时已经把她甩了出去,而又飞身直上,大手钳制在她的脖间,把她高高地支了起来。
她被迫高昂着头,呼吸困难,小脸憋得通红,已经不能看见灵蝉子了,可那双渐渐黯淡无光的眸子不甘愿地凝望着要制她于死地的他。
随着灵蝉子的嘴停止翕动,夜痕神情一凛,身子晃了晃,斜飞的凤眸褪去鬼火,不相信地瞪着手中伤痕累累的柳云依。
霎那时,时间凝止,死亡一样的寂静。
他一直呆傻地维持着原来的动作,慢慢地从嘴里唤出,“依依!”
这声唤让迷迷糊糊的她心房骤然一跳,残存在躯壳的最后一点意识瞬间清晰活跃,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夜痕如被刺了一剑,忙伸出另一手接住她,抱着她转过身冷冷地看着灵蝉子,随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地下,没再说一句话,手臂的僵直令袖袍鼓满了风,一个纵跃,点足向正欲逃走的灵蝉子飞去。
耳边没几秒便传来“砰砰咣咣”的重击声音,伴随着灵蝉子又是威胁又是哀求的话,百思不其解的柳云依顾不得思考夜痕为何在解了法后会猝然清醒,她在心里发出一声一声的叫好,夜痕终不负所望,威武厉害如同千年前的银狐大将军,可她却忍不住伤心流泪。
“你若再打,贫道便不客气了!”
愤怒已经填满了胸膛,飞腾的怒火让夜痕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长期的隐忍与痛苦需要渲泄。
“那就不要客气!本王求之不得!”他没给灵蝉子一丝还手的机会,掌风连连,挥霍如雨点而下,直揍得灵蝉子如团烂泥,这才一把拎起了他,融空抛到柳云依的面前,足尖一点,翩然落到林中,望着她道:“这死老道法力不弱!在本王的忧莲掌下竟然还有口气!”
柳云依桃腮带笑,脸色一冷,断然地向夜痕道:“杀了他!”
灵蝉子虽周身鲜血淋漓,但那双老眼明亮,闪发出一丝丝诡异。
他望向夜痕,自嘲一笑,“想不到贫道无意间唤醒了你!”
柳云依轻笑一声,嘲讽地道:“这就作茧自缚!人算不如天算!”
夜痕点了点头,难忘刚才那惊世骇俗的凄惨一幕,他差点杀了她。
他运转了内力于大手,一掌向灵蝉子天灵盖击出,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位橙衣妇人突然从幽深的树林中穿梭而来,快如闪电地抓了柳云依掐在手中。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夜痕急收掌,奇怪地抬眸看着来人。
来人看起来三十来岁,皮肤白皙,一双如丝媚眼,一袭华丽橙色织锦衣裙,浑身散发出经过岁月积淀的稳重与优雅,透出一抹抹轻灵之气。
夜痕冷冷一笑,自负地背着双手,“你是谁?”
蓝衣妇人神态悠闲,久久地审视着夜痕,在他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表情下风骚地一仰头,吐语如珠,“南郡王!如不想她死,就放了灵蝉子!”
柳云依一愣,灵蝉子有可能是灵族大神转世,而掌管灵族仙境的他转世让她心生疑惑,但不管为了什么,决不能放过杀灵蝉子的机会,于是,她忙道:“辕若哥哥!别管我!决不能放了他!”
妇人脸色一变,掐在柳云依脖子上的手指使了劲,咬牙切齿地道:“敢杀了我哥!我让你们俩魂飞魄散!”
你哥!柳云依衣袂中的小手骤然紧捏,灵蝉子也有妹妹?
妇人没看她,只是向面有愕然之色的夜痕一扬脸,“看什么看?我是他妹还有假吗?”
夜痕一瞪眼,这妇人这把岁纪了,可语言中还渗出俏丽的味,但不得不承认,妇人的话确实有威慑力量,他不能让奄奄一息的柳云依再受一点伤害,她再也经不起折腾。
正在他纠结在两种思绪中难下决心的时候,却听得林子外隐隐约约传来众多的脚步声,细辩之下,应该有上千人,却不靠近,只是在外围停留。
有人把这儿包围了!这个念头同时在林中的四人大脑中闪出,因而全都静止不动。
新春的冷风怒号,席卷着这片小树林,而树枝上残存的枯叶落下得愈加地多了,新叶也越发地夺目。
是夜轩还是二哥哥?柳云依的心里只能想到这两人,因为刚才她飞出院子时,就看到院门前黑压压的一片。
突“嗖嗖”声由远而近,瞬移的功夫,几十只利箭就射在了他们的周围,显然,这只是一场警告的箭袭,而能安排得这般周密,恐怕是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