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补身汤一事,确实是柳云依故意而为之,不过想激一激稳如泰山,波澜不惊的柳云丽,而以后的送东西,她可没有一点别的意思,可从花嫔嘴里说出的那句:‘只不过向庞统领说了几句话’之言,让她一时难以相信地瞧着美若花的花嫔。
这女子怎么可以把这人命关天的事说得如此轻巧,那分明不是几句话,而是刻意授意庞武,置巧莲于死地,陷害她柳云依!
她微微眯着大眼,不可置信,“庞武就这么听你的话?”
花嫔浅浅一笑,迷乱的目光看向阳光明媚的殿外……
早晨,她如往常一样到太后寝宫来请安,被无端赶了出去,暗自又气又恼,就在进宫门时突然看见庞统领带个两个侍卫从库房的路径出来,一时好奇,便问了何事。
“回娘娘!卑职奉香妃娘娘之命到库房查看烟花爆竹一事!”
她马上就想到了慧安宫被袭一事,便流云暗动地问:“查得怎么样了?”
“烟花爆竹确有动过的痕迹,袭击慧安宫的应该是另有其人!”
她保持着脸上宠辱不惊的浅浅笑意,看向头顶漫下的炫目阳光,有意无意地道:“如此事是巧莲所为,那香妃定难逃干系,说不定,太后一怒之下,就……庞统领!本宫还听闻香妃娘娘一向不待见你,这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也不过是顺水推舟,不伤大雅!”
“什……什么意思?娘娘!”
听着庞武错愕的话,她又轻轻地道:“袭击太后寝宫,授意者罪大恶极!不被满门抄斩,也难逃一死!庞统领只需一句话,这事就成了!何乐而不为?而本宫也不会忘了统领的功劳,如若有一日本宫有幸得宠登位,许你庞统领一族荣华富贵!”
庞武会意地躬身退下,她历来不显山不露山的眸子喜悦起来,翩然转过身,眼里妖艳开放的花儿似乎比之前还要动人美丽。
她早看出来了,庞武明着巴结红极后宫的香妃,可心理却十分厌恶,相信,这其中定有原由,而这几句不轻不重的点拨话定能成就好事,不动声色地除了心中的强敌。
想到这儿,花嫔悠悠地一声叹,随着被庞武道出,一切梦幻的美好都过去了,她的目光绝望地移向夜轩。
夜轩有感应地望向她,却还是之前那股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卓越气度,十分平静,也很冷。
外表柔弱,内心实则刚烈的花嫔好似看懂了九五之尊的心意,俊美不凡,高高在上他仍如往昔一般冷漠,那冷就连压在她身上动作时都能深切地感受到,是一种你生你死与我无关的漠然。
冷!迅速漫延全身,她便不唤地慢慢站起来,在众人惊恐的眸光中肃然地轻移脚步,那拖地的长裙好看地拖曳着,如要留下她此时的美好。
“满园春色,凄凄琉璃心!”
花嫔一步迈出门槛,傲然地回头向柳云依嫣然一笑,突然一头向台阶下的大古树下撞去。
“咚”地一声响,柳云依吓得捂住了嘴,花容失色,胆小柔弱的女子这举动让她深抽一口气,紧紧地闭上眼睑,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忌妒也好,争宠也罢!一切都很正常,她的内心无端地挨了重重一击,说实话,除了柳云丽,她从未想过会有人因与她争夜轩而死亡,这让她欲哭无泪。
事情随着花嫔的自杀,庞武被拉下去斩首而告一段落,被打得血肉糊糊的巧莲当然也当即宣布释放。
她仍是无力地跪着,还是难忘花嫔前一秒自杀前的回眸一笑,却一个激动,什么也没想,就移动膝盖转而向夜轩,“皇上!此事严一才是罪魁祸首,臣妾请皇上立即派人抓他回来!”
夜轩冷冷地看着柳云依,面无表情,许久才道:“唐勇!马上带人去抓严一!”
“谢皇上!”她向夜轩叩头去,已是泪如雨下,抬头时,凄凄婉婉地道来,“臣妾与丽妃姐妹情深,相信这事她也是不知情,所以,臣妾大胆,想随唐大人一同前往!”
本来,她是想从尚局服回来以后,再巧言向夜轩撒娇,要他带她也到清寒寺去,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也正好明正言顺地促进了这一打算。
夜轩唇角朝一侧微微上扬,没有人看见他自负高傲的那一丝冷笑,缓步走上前,伸手扶起了柳云依,“爱妃身子不适,这又何必?”
她固执地看向太后,太后可是冤枉了她,害得她被打得臀部血肉糊糊。
太后垂下眼睑,不敢与她烟雨蒙蒙的眸子相接,那在这一刻柔似水的女子可怜得如被狂风暴雨侵袭后的洁白娇弱梨花,生机无全,她不忍再雪上加霜,只得黯然神伤地一挥手,示意随她了。
她便被高兴得犹如劫后余生的几个侍女搀扶着起来,终又回转过身向太后福了福身子,这才一瘸一拐地向殿门走去。
外面,刚才自杀的女子已经被拖了下去,地下残留着拽动的长长轨迹,越来越细,直至变无,而那泥地上依旧血渍斑斑地遗留着女子脑部流出的鲜血,却在阳光下逐渐变得很黑,正抽新芽的小草正如饥如渴地吸吮着富有养份的浓汁,因而生机盎然。
深似海的后宫死个嫔妃很正常,也没引起什么波动,连议论声都没有,就如她被打入冷宫,又被惩罚洗马桶一样。
她小心地越过那地方,不想再看一眼,直想忘了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幕。
柳云依身上有伤,而执意要跟随,让唐勇只得等着太医先给她医治。
夜轩一直沉默着坐在座榻上,浓密睫毛垂下的阴影,巧妙地遮掩住了他眼里的一切复杂情绪,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身上正往外溢出前所未有的冷冽。
她让所有人下去,只让小诺一人侍候。小诺便一边抽泣一边小心地撕了那紧贴着伤口的裙子,那地方好似结了痂,可经小诺这样一动,便又沁出鲜血来。
“主子你忍着!”小诺抹了把眼泪,手指颤抖,用药水给她擦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