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奴还听说,香妃娘娘给花嫔送了养血补气的汤,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垂首站立在榻前的碧萝眉头一皱,又道。
柳云丽轻撩眼睑,眸中射出一缕恨意,怪怪地盯着碧萝,半晌,朱唇轻启,“她这是感到风雨欲来,想抓住一株救命草,讨好!”
碧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道:“反正奴看香妃娘娘现在做什么都是在针对主子,主子还是小心些,毕竟眼下情况已经不同。但奴甚是不理解,那花嫔地位低下,她可以去讨好太后及皇后娘娘,为什么单单讨好花嫔?”
“花嫔与本宫一同侍过寝!而据本宫猜来,也许她自己根本就没有侍过寝,所以,我娘的事一出,她自是得找个要好的!而且花嫔还是桃源林整个事件的目睹者,不足为怪!不过,这倒是提醒了本宫,她甚有心机,不是原来的那个白痴二百五!”
柳云丽一边说,一边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昔日毫无心机的小少女演变到至今,好像已经变得高深莫测,脑中风云突幻,不断闪现出柳云依所做的每一件事,直至到尹氏身死。
她霍地坐了起来,如打了一剂强心针,精神百倍,噙着一丝危险的眼睛直视前方,“原来你也没闲着!除了我娘,下一步就应该是我了吧?”
小诺雾茫茫地听着,猛闻此言,心中一慌,主子的切身利益可是与奴婢们挂勾的,又想起了洛央宫的全部宫人被封锁在宫内等死的凄惨事情,她顿时吓得全身发抖,一把紧紧抓住柳云丽的胳膊肘儿,嘴里道:“主子!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放心,她就一个疯子,现在虽少了娘这个后盾,但在宫中她还是不能动本宫。”柳云丽在这时又想到了尹氏,若尹氏还在,那些个沾亲带故的皇亲国戚说什么也能镇镇柳云依,可尹氏一走,俗话说得好,一辈亲,二辈表,三辈四辈认不得,好像无形地真的少了后台,但自恃甚得太后喜爱,龙心月还认她这个姨表亲,所以便又增添了自信,五指猝然收紧,咬牙切齿地道:“看谁笑到最后!”
尹氏猝死,而且是刚从天牢放回来,因此,大家都暗自揣摩着当今九五之尊圣意,除了直系亲属过来哭哭看看,那些个沾亲带故的自是如柳云丽所想,能躲就躲远了些,丧事便草草地办完。
相府,虽说白色碍眼的灯笼还挂在府门前,可府内又恢复了正常运作,张氏更是忙得不亦乐乎,给柳云依做起了莲花酥。
皇宫可不是能随便进出的,她便包好了,写了封家书,着人连夜带进皇宫,书信里写道:‘香妃娘娘保重身体!鸟儿已惊,只需撵撵,便能惊飞,以绝后患!’
柳云依打开莲花酥,嗅着诱人的清香,回想着如母亲一般的慈爱妇人笑颜,细品着她的话,便感到一股温泉从心底升起,犹感老天的恩德,送了这样一位不是亲人胜过亲人的女人到来。
清晨,虽不是阳春三月,但也天空放晴,阳光普照大地。
慧安宫,修竹依傍,青砖铺路,白玉雕栏,宫内布局并不奢华,但大气,透着一股子古朴清雅的韵味,几声清脆的鸟鸣在竹林中响起,“扑棱棱”的一声翅膀响,便传出“哗啦啦”的青青翠竹声。
太后早已梳洗等一切完毕,坐在寝殿的褐色如意纹座榻上,正浅抿着手中的茶水,听得细碎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接着,便是一股好闻的清香飘进殿,抬头看去,浑浊的双眼刹时放光,一时凝住。
就见来人身着一袭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红白的繁花锦绣衫,若如雪的肌肤透亮,梳了个流苏髻,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只是在额间环了缕银光闪烁的星月花胜,气质若兰 ,清丽出尘,飘飘若仙,又如一颗夜明珠一般放着光芒,让人看上就再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柳云依带着小诺与巧莲疾步而至,她先是装着惊愕地看着傲然稳坐座榻的老妇人,老妇人虽已五十开外,却保养极好,皮肤细致白皙,从她现在的容貌,就能猜测她在年轻时也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而此时,一袭合身的枣红色凤袍,愈加地衬托出她本身特有的气质——端庄高贵!
她确实还是第一次这样正面看这位稳坐后宫的风云人物,眼里噙着两道膜拜的光芒,眸光一闪,便向殿内惊愕的老妇人温尔一笑,利落地走到殿中央,与侍女两人向她施礼,“芊儿给太后请安!奴参见太后!”
她也是第一次到天蚕宫,更是第一次给太后来请安,自是来得比其他人早了些。
太后眨了下眼睑,眼前的女子面相温婉贤淑,端庄秀雅,没有往日的一点调皮颜,她马上堆上一抹温笑,伸手虚空扶去,“起来起来!过来让哀家看看!”
柳云依见这表现赢得了太后的欢心,便依言上前,只是越发地装得温柔懂事。
太后拉过她柔如无骨的纤纤玉手捏着,细细地瞧着她。
她未施粉黛,榴齿含香,纤腰楚楚,一双水灵灵的双目清澈似水,却又隐藏着一般人看不见的淡淡忧伤,难得的是,两腮隐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给她平添了一抹俏皮之颜。
此刻,太后懂了儿子为何群花绽放,却为何单恋她柳云依这支花。
她满意地扭头看了眼站在身旁的侍女心惠,笑意加深,“看来这桃源林一行并只是单单受惊,人好似还正常了!”
柳云依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羞涩,心里直道:这是褒还贬啊?不过,也暗自喜着,这说法很好,早厌倦了装疯卖傻,便趁热打铁地道:“以前的事恍若南柯一梦,浑浑噩噩,芊儿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这宫殿,看起来都好似有些陌生,似曾来过,又如没有来过!太后!芊儿以前若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太后你老人家不要见怪!”
“呵呵!小嘴倒会说,你呀!就是从醒来一直都没来过这儿,但也见过哀家,可就是从来都没施过礼!甚至是好好地说一句话,把哀家给愁得,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太后直被逗乐了,轻轻地拍着她的手,半是嗔怪半是欢喜地一连诉说着心底的忧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