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国师府里面灯火通明。

一个白衣俊秀，略显阴柔的男子，仰面站在银发男子身前。面上戴着难以掩藏的伤心。

“师兄，难道你就真的忍心将通天观的千年基业就这么放弃了么？难道你不考虑当年师尊将掌教之位传给你的殷殷期盼么？”

“宁馨儿，你不必再说了。我心意已决。我会当着全天下辞去我的掌教之位的。”洛珈满脸平静，仿佛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跟他的个人安危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你可知道，你要带走的是当今的大晋皇后，难道你不怕皇上震怒么？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你一向聪明绝世，难道你认为皇上会将自己的皇后拱手想让么？”宁馨儿拉着他的衣袖，就像很小的时候，自己拉着他的衣袖一般。

“宁馨儿，你不会懂的。我的心意已决，我会想出办法，带她走的。”此生，他唯一负过的人就是她。很多次，在朝堂或者后宫之中，看到她的背影的时候，他才知道他的心中就仿佛即将喷薄的岩浆一般，他只有狠狠地将自己的心压到身体的最深处，才可以克制对她的相思。

“师兄，难道你就不怕她不会离开么？”如今的苏婉贵为皇后，这天下的权势，已经走到了最高处。难道她会放弃这些跟他走么？

宁馨儿低头半晌，才说道：“师兄，你定然是犯了情劫。难道你就不怕你的功力反噬么？要知道，这天下的女子千万，为何你的眼中只有她？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的心？任是你娶了谁，都不会如此难过？师兄，你何必如此呢？”

“我知道她的心，在她的心中，从来没有想过要做这个皇后。我知道她的心是自由的。”洛珈依旧面上淡淡的。

宁馨儿蹙眉，师兄和她是怎样的一场纠葛呀？他为她甘愿放弃通天观的千年基业。

师兄，如今你孑然一身，你会怎么跟皇上说呢？

猛然一阵夜风吹过，洛珈回身。“宁馨儿，你回去休息吧！”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常灵蓉指着桌上的酒盏，由碧柔泪眼朦胧地端来，脸上尽是惊慌的神色。。

“这是皇上赏你的御酒。你就喝了吧！”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可是想到她这么多年的侍奉，心中不禁恻然。

“王爷，你不能……”常灵蓉不觉泪流满面，她牵着他的手，仰面望着他，一如她初见他的时候，那么的娇憨。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当她看到苏婉在祭台上面被国师洛珈所救，看到皇上及时出现，她就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知道，皇后那个贱人迟早会说出她当年的事情来的。想到这里，她不由深恨自己，若是当年自己可以率领众人冲进火场，将她射杀，现在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王爷，难道你不相信我么？当今的皇后的确是妖女，想当年，‘芊芊阙阁’着火，满楼的侍女都已经烧死了，只有她还活着。难道她不是妖女么？她心思缜密，又在王爷离开的时候，意图进宫迷惑皇上。她不过是一个修行多年的妖女。王爷，千万不要被她的美色所惑。”

“哼！”她不这么说，他原本不想多说什么，他忍不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捏住了她尖翘的下颌，眯起眼睛，浑身好像刺猬一般，将自己温情的一面隐藏了起来。

“难道王妃就这么希望她死么？难道就因为本王宠爱她？”他的身子绷直，眸光冷峻，似乎恢复了在战场之上的无可匹敌。“王妃，是不是本王宠爱的女子，你都要将她们杀了？”

常灵蓉看到他的眸光蓦然变得尖锐冷酷，不觉想到他对她的宠爱，特意建了一座楼阁，只为守护着她，不由凄然叫道。

“王爷，你是中了她的毒了吧？臣妾自从成为汉成王妃之后，从来未曾做过对王爷不利的事情。”

“中毒？哼！我是多么希望能够中她的毒，那样，她就永远不会离开我，永远在府中陪着我。”

恍惚间，他看到当年她悄然出府，他跟在她的身边守护。他看到她惶惶然坐在珍馐百味之前，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吃饭的窘态；那夜她为了见他，轻纱覆面与他相逢；当她中毒失忆，他与她池边缱绻；他还看到她进宫之后，与他再次相见，却只是形同陌路。

那一刻，在她心中，已经没有他了吧。

他闭上眼睛，淡淡地道：“王妃，你自尽了吧！只有这般，才能不辱没你的名声。”

“哈哈！”常灵蓉仰面朝着他大笑，泪水盈满了双眼。“王爷，难道你就只想着她的好，不念及旧情么？难道你就不能在皇上为我求情么？看来，你也是薄情的男子！”

想到他的薄情，她失声痛哭，长长的头发铺在地上，宛如盛开妖冶的妖花。

一个淡淡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姐姐，你可还记得我？”那声音如此熟悉，听得她浑身筛糠一般颤抖。

她猛然仰头，看到了一张冷艳至极的脸孔。“你，你不要过来！你是鬼！你不是人！你不是已经被他们杀了么？怎么还会回来？你……你不要找我算账！不要！我不是有意的！”

薛燕蹙眉，咬紧了嘴唇。伸出手去，“姐姐，我没有死！姐姐！我还活着！”

下一秒，常灵蓉如一只惊弓之鸟，蓦然跳起来，“不，不，你不要过来！”她的眼神慌乱无措，抓住了身边侍女的手，“快！给我把她赶出去！啊！不要！不要！”

碧柔慌忙走上前去，拉着她的手，面色如土，到了此时，她终于明白，她的主子显然已经在没有了任何可以留住王爷的法子了。

常灵蓉大叫着爬起来，撕扯着方才她拉过的地方，“不要，不要抓我！”

薛燕慢慢站起身来，楚庚将她拉入怀中。“燕儿，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薛燕摇头，“燕儿不苦。若没有皇后的安排，相信燕儿已经不能够再见到王爷了。王爷，王妃娘娘也是爱你极深，只是她的方法错了。”

“我记得当年她嫁到府上的时候，才只有十七岁，是那么的容光照人，温婉娟秀。却想不到她居然会这般偏执。居然做出将本王的子嗣都赶尽杀绝的事情来。”

楚庚的眼睛闪过一丝痛楚，那时候的常灵蓉面容娇媚，让他在看过她之后，很久都没有想起过苏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