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密室。一个身着淡黄色锦袍的男子端坐于其上。他正是三王爷。
“来人!”他面上的神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原本一双带着无限笑意的眼睛变得凌厉起来。
一个身着暗黑色夜行衣的侍卫站在了他面前。
“主子。”
“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做的怎么样?”他冷冷地道。
“启禀主子,您让属下查的东西,属下已经全部写在这封信上面了。”
说着,那个黑衣人向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恭敬地递到了他的手中。
他慢慢打开。从里面滑落出一张女子的画像。画像之上,女子浅笑盈盈,眉间那抹绝美的容姿,让人见之忘俗。
他眉间一动,眼神中带着一抹爱意,将那掉在地上的画像,轻轻拾起。用手轻轻掸了掸,似乎担心地上的灰尘玷污了她的绝世的清丽。
端详了许久,他终于移开目光,将那画像放在了桌上。一面将信笺取出,细细展开。
慢慢地,他的眉头变得紧锁,眼睛中流露出一抹难以化开的怒意,那是一种深深的隐藏得很久的震怒,更带着一种难以琢磨的眸光。
眼前的这张纸上面,分明写着:
苏婉,又名慕容嫣。泰州永济县河东村人氏。祖父慕容云复曾任本朝丞相,于十五年前告老还乡。膝下只生一子,娶妻平氏。生女慕容嫣。后与前任尚书洛鸣声结的孙辈结为娃娃亲。
十年前,慕容云复与自己的子媳暴病而亡。阖家上下只剩下慕容嫣一人。
洛家却也人丁稀薄,洛鸣声告老还乡之后,却没有让儿子洛秉谦继续仕途,而是弃文经商。后来,洛秉谦的夫人膝下只生一女二男。长子夭折,次子学道。
大约,两年前,洛家不知从何处到听到了慕容家的地方,着人去接这位年轻的慕容小姐过府完婚。
谁知道,成亲当晚,新娘慕容嫣不知所终。洛府上下皆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竟没有一人知道这慕容嫣的下落。据说洛府的公子也不知所终。
谁知没过几日,洛府忽然遭遇了一场奇异的天火。火光熊熊,居然没有一人逃出。
看到这张纸,三王爷眉心紧紧地皱着。
苏婉会是那个慕容嫣么?
他不禁回忆起那日初见她的时候,她眼中的慌乱,还有慌不择路。
她为了什么要离开?更不用说,当日在她身后追着的常灵蓉的兄长常子陵。
看他的眼神,他该是认识她的。只不过不知道她的身份而已。
现在谜底已经揭开,让他陷入沉思的是:这慕容家和洛家究竟是遭遇了什么事情,才能让这个权倾朝野的两位朝中重臣在当时能够双双告老还乡,是为了躲避什么么?
另一方面,让他感到费解的是苏婉的身份。难道她当真是上一任丞相的孙女慕容嫣么?
既然是慕容嫣,她为何隐瞒住自己的身份?她的名字究竟是同此事毫不相干的女子,还是就是那名同洛府二公子成亲的慕容嫣呢?如果是前者,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慕容嫣?有什么企图么?如果是慕容云复的嫡孙女慕容嫣,她嫁入洛府不是应该会过的好好的么?怎么会横生逃跑的念头呢?
这个问题让他很是费解。这些日子,他派出了自己的手下,只为了打听苏婉的真实身份。难道这就是她的真实身份么?
若是她有所图谋,她就不会让自己派出手下,四下撒网,海中捞针般地寻找自己的身份,难道她不怕身份败露么?
难道……她的失忆是假象?
想到这里,他用力捏紧了拳头,不会的,她是不会欺骗自己的。从自己见到她的那天起,她就从来没有想过欺骗。若是想欺骗自己的话,她怎么会想要逃离王府?
那种眼中的澄澈和干净是自己在别的女子眼中不曾见过的。一向见惯了对自己卑躬屈膝,取悦于己的女子,她是不同的。
又或者她是有苦衷的?他不禁这样想到。可是,他再次否认了这种想法,她是不知情的!若是知情的话,她该是要对自己耍一些花样的吧?
可是,她为何要离开呢?难道是她失忆之后,才要想着寻找自己的真实身份吧?只是,这种失忆对于她来说,是福是祸?
他慢慢将这封信轻轻折好,放在烛火旁边,徐徐点燃,那信笺的折角慢慢蜷曲,变黑,直至落在了地上,变成了灰烬。
“继续给我去查那个洛家的二公子的身份。”他冷冷地道。
“主子……”那个黑衣人面上露出迟疑的神情。
“怎么?有困难么?”他眯起了眼睛。
“回主子的话,这个属下曾经在当地查访。谁知道除了这洛府的人,居然都不清楚这洛府二公子的身份。”
“什么?”他勃然大怒,区区一个平民,居然难以查清楚他的下落?
“哼!给我去查!如果查不到,你也不必回来了。”他冷冷地道。
“是!属下遵命!”黑衣人低声道。
三王爷冷冷地望着黑衣人离开,眼神变得阴晴难测。
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居然烦躁。是因为她么?
想到当日她的款款深情,一种暖流难以言表地从心头滑过。
她应该知道,他对她是不同的。
自小,虽然母妃景妃娘娘备受父皇的荣宠,自己这个身为皇子的儿子,却从来没有感受到她的一丝温暖。
平日读书习字的时候,没有人来陪。生病打雷的时候,更是见不到她的陪伴。因为,她的身边永远有一个男人需要随时侍候。
他经常见到的是,她经常花费各种心思,盛装出现在父皇可能出现的任何地方。从她那顾盼生姿的眸中,见到的只是她对父皇的承欢,却从来没有把笑靥向自己绽放。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这个景妃娘娘的亲身儿子。或者是自己的错觉吧,也许是自己不够出色,那么自己就再出色一些。
他费尽心力地完成父皇或者太傅布置下来各种考试,每次他都是出类拔萃的,只有这个时候,父皇在她面前夸赞自己的时候,才能够看到她的浅笑。却不是对着自己微笑,却漫不经心地望着自己,淡然道:“皇上,那是他太想出风头了!臣妾原不想自己的儿子这般的。皇上的太子应该比他还要出色的罢!”
他只有低着头,用指甲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掌肉,那时候他只有五岁。
她说过之后,待父皇和她双双回寝宫休息的时候。那夜,天下着大雨,他恨恨地跑入雨中,淋了一夜的雨。
天亮的时候,他趁着众人还没有睡醒的时候,勉强一人爬回了自己的宫殿,却无一人知晓。
据说,那一次,自己病了。病得已经胡言乱语。当宫人通知母妃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或者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他的怨恨。她怕了,居然去了通天观,为自己求回来一枚避邪保命的玉佩——蟠璃结。
许是那蟠璃结真的管用,自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生过一场病。这块蟠璃结是自己同自己母妃之间唯一亲近的物件,那日见了苏婉,居然鬼使神差地将这块玉佩,送给了苏婉。
尽管苏婉后来将它丢失,他却始终将这蟠璃结当成自己同苏婉之间的信物。
不,她不会骗自己的。绝不会的!说到这里,他猛然起身,向密室之外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