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小春子转身离开，常灵蓉恼羞成怒地将桌上的时令鲜花尽数扫到地上。又恨恨地将鬓边方才插好的石榴花扔到地上，仍然不解气，又踏上一脚，将那嫣红的石榴花踩烂，望着脚下的石榴花汁在地上蔓延，心中一种怒意慢慢弥漫开来。

“碧柔！”她的声音出奇地冷静。

碧柔从小服侍二小姐，自然知道她往往平静的外表，却压抑着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熔岩。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王妃，你有什么事情？”

“莫非，这就是你方才要说的么？”常灵蓉话中带着恨意。

“王妃，方才碧柔的确想跟您说。不过……”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耳光打断。

“啪”的一声脆响，在她面上落下。

“奴才！你不过是我身边一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居然敢知情不报？”常灵蓉满面都是怒容，那原本秀美的花容有些狰狞。

碧柔捂着脸蛋，噗通跪到地上。

“王妃，碧柔不敢！方才碧柔也只是道听途说，想说来着，又怕没有根据。还有……”

“还有什么？”常灵蓉咄咄逼人的气焰，将碧柔本来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碧柔知道，王妃的身子一向不好。碧柔恐怕乱说，让您劳心伤神！”她低声，垂着头不敢去看自己的主子。

正说着，猛然间听到常灵蓉微微的气喘。

她抬头望去，常灵蓉面色潮红，右手按在胸前，胸口起伏，似乎正在为某种难言之隐难过。

她慌忙起身，飞快地来到房中。取了一个小瓶，打开瓶塞，放到常灵蓉鼻端。

经过一阵折腾，常灵蓉的脸色重新恢复之前的白皙。她不无哀怨地望着身边的丫头。

“碧柔，你过来！”她的声音变得温柔无比，眉间的表情更是娇弱无力。

碧柔来到她身边蹲下。用手轻轻揉着她的胸口。“王妃，你可好些了？”

“我没事了！”她轻轻摇头，面上的神情如此慵懒，而且疲惫。她将头轻轻靠在碧柔的肩头，“这个世界上，还是你最疼我！”

“小姐！你说哪里话？”碧柔道。

“我这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有你知道我的痛苦！也只有你最知道我的心意。”她拉过来碧柔，白皙的素手轻轻抚摸着方才掌掴的地方，那里分明已经出现了道道红印。

“碧柔，你方才为什么不说呢？”她眼中不无心痛。

“小姐，方才也是碧柔的不对。碧柔不该自作主张。”

“你做的对！只是我太急躁了！”常灵蓉回身从首饰盒中取出一支金灿灿的蝶双飞发钗，那发钗之上彩蝶翩翩，尤其是走路的时候，更是摇曳生姿，不知道要为带着发钗的女子增色多少。

她有些不舍地抚摸着那上面的彩蝶。口中念道：“蝶双飞，爱相随，只这一回，风吹花落，容颜憔悴总不悔。”说着，眼中含笑，将这蝶钗小心地插在碧柔的鬓间。

碧柔抚摸着“蝶双飞”，面上惶恐。“小姐，这万万使不得。这是夫人在世的时候，留给你的念想。您怎么能给我呢？”

常灵蓉是常介愚的次女，乃是侧室所生。在生了她之后，就因为身子虚弱，终日卧床，缠绵病榻。在她十二岁的时候，终于不堪病患的折磨，只有不到四十岁，就撒手人世。

这发钗就是当日夫人离世的时候，亲手给她带上的。不能不说是常灵蓉的心爱。现在给了碧柔，让碧柔这个丫头如何承受得起？

说着，就要将发钗拔下。手却被常灵蓉按住。

“碧柔，你这个傻丫头。我的不就是你的？还说什么傻话？”常灵蓉摇头笑着。

“可是小姐……”碧柔还要拒绝，却被常灵蓉拒绝。

“碧柔，你还要给我梳梳头，我们还要见见那个王爷的新人！”常灵蓉转身端坐镜前，“这一次，你要给我梳一个漂亮的头。我可不能被人家比下去。”

“是，小姐！”碧柔慢慢站起来。

“碧柔你就不用去了。”镜中的王妃的目光落在碧柔面上那深深的指痕上面。

“小姐，让瑞珠跟您去吧！”她小心地说道。

“嗯！好！”常灵蓉望着镜中的女子那绝美无可挑剔的五官，配上流转的明眸，愈发显出浑然天成的高贵和雍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