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
平时不怎么露面的尉迟宗突然临政,这让尉迟寰愣了一下,他坐监国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下面的大堂上,而尉迟宗沉着脸,坐在龙椅上,眼神在大殿里扫了一圈,没有立刻开口,仍旧沉着脸,大臣们个个的心里纳闷,这皇上都有半年没上朝了,今天怎么了?
而且看起来太子也并不知情的样子。
终于,尉迟寰开口说道:“唐无忌,你把这折子念出来。”
说着一甩,奏折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地上,其它的人都愣在那里,唐无忌更是惊讶,但他上前几步拾起了折子,他是左相,统领六部,以前皇上非常仰仗他,大话都没有说过,这会儿当着众臣的面,如此难看,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他依言念出声来:“皇上圣安:臣刘昌有事涕启,请皇上为微臣做主,昨日,微臣大儿刘勇绝命于镜泊湖,貌似溺水,但我儿骁勇,陆地英勇,水战也佳,从小识水性,便是汪洋亦不足为惧,微臣细查之后,在溺水处找到唐平府上侍卫腰牌一块。”
念到这里,唐无忌的手开始抖了起来:“皇上,这件事情微臣并不知情,再者,只有腰牌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人栽赃,或者只是小犬的侍卫与刘勇大人有私怨。”
“朕谅你也会如此说,你当朕没有这样想过?”尉迟宗将那令牌又丢到了地上,“先说,这是不是唐平家宅的令牌?”
唐无忌捡了起来,来回翻看,面如死灰,点头,“回皇上,这确实是小犬家宅护卫的令牌,但微臣想,这件事情一定有隐情,虽然与唐平有关,但一定不像外表看起来的这样。”
“是呀,所以朕不想冤枉谁,来人,立刻把唐平传上来。”尉迟宗冷冷地道。
唐无忌又大叫冤枉:“皇上,这件事情得查清楚呀,小儿与刘勇并无任何的不愉快,这件事情防有人动手脚哪,皇上!”
“人还未到,你不该喊冤,你这样一做,更显得你思虑不周,对不对?”尉迟宗一句话将唐无忌说得无语了,是啊,在皇上看来,自己的儿子还没来呢,是不是与他有关系还未定,自己喊冤真的不妥。
“皇上,微臣只是觉得刘将军直接说唐平杀害刘勇,这样的指责实在欠妥,等小儿唐平来此,事情自然水落石出。”
“你先退下。”尉迟宗根本不想听他解释的样子。
唐无忌的眼神飘向太子,没有想到尉迟寰却并没有看他,也没有看皇上,只是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而其它的人,更没有替他说话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臣们都没有说话,而尉迟寰想要离开,却也不好当着群臣的面造次。
此时,刘昌站了出来,一头散乱的白发,脸色惨白,猛地就跪在那里,哽咽的哭喊:“皇上,求皇上为老臣做主。”
“朕已经让人带唐平去了,这件事情朕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唐无忌还想说什么,结果刘昌站起来,眼神要杀人的盯着他,他想想还是作罢,就在这个时候,唐平也被带到了,唐平一进来,刘昌就指着他道:“竖子可杀,还我儿来!”
好在旁边有人拦下了刘昌,尉迟宗没有发怒,而是叹了口气:“刘爱卿,稍安勿躁,待朕替你问问清楚。”
唐平年纪不过二十刚出头,身着紫色的锦袍,年轻又出身显贵,自然有些孤傲,更何况被人指着鼻子骂,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唐无忌不住的向他使着颜色,但仍是还口,“刘将军,到底是什么事情?我是晚辈,但是你骂我也得给我一个理由。”
这个时候还有一个渔夫样的人被带了进来,刘昌指着唐平问那渔夫:“你可是见过此人?”
那渔儿一副吓破胆的样子,先喊了皇上万岁,然后又看向唐平,只一见立刻往后缩了缩:“就是他,前天就是这位小哥到湖边,把一位大汉推到了水里,还有几个人一起在水里按着。”
“你为何不上前阻止?”
“草民以为他们在戏耍,因怕打鱼误了时辰,便离开了,这人我再不会认错的。”那渔夫惊恐的说道。
“听到没有?”尉迟宗看着唐家父子。
那唐平立刻跪了下来,狠狠的瞪了一眼渔夫,渔夫立刻向后退了几步,像是怕极了他。
唐平知道这样更让人觉得他害了刘勇,收回眼神,对着尉迟宗磕头,“皇上,这实属冤枉,前天微臣只在家中,有无数的人可以做证,根本没有去什么水边,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把我带这里来?还有,你个渔夫,你可是看清楚了,是不是我?”
那渔夫看着他,又吓得不得了的样子,往后退了几步,只跪头:“饶命啊,公子饶命,小民不敢撒谎,饶命。”
“怎么?在朝堂上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今天老夫不杀了你,我儿死不瞑目。”刘昌吼了起来。
“刘将军,这事情不能听一面之词,我儿既然有人证,想必这渔夫看花眼了。”唐无忌扯下刘昌,面对皇上跪了下来,“皇上做主,请还唐平一个公道,也还刘勇一个公道,臣相信唐平的话,所以,请皇上彻查。”
刘昌闻言也跪了下来,涕泪纵横,“皇上,老臣求皇上杀了这唐平,为我儿报仇。”
唐平在旁边直喊冤枉,一瞬间这里大乱,尉迟宗竟然没有说话,冷眼看着这一切,他看着刘昌,心里不由地一阵冷意,没有想到,刘昌为了江山,连儿子都不要了,自己当然不能任他白白牺牲。
这时候又有大臣们站出来有帮着刘昌的,有向着唐无忌的,尉迟寰却没有开口,只冷眼旁观,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这唐家摊上这样的事情,不知是真实的还是被陷害,都不是好事,但是唐家是他的一大助力,还是站出来说道。
“父皇,儿臣看这件事情有些乱,不如好好查一下,也不能只听渔夫一人之言才是。”
“好,就依你,唐平关进大牢,朕会派人查清楚这件事情。现在退朝。”尉迟宗飞快地道,在尉迟寰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离开了。
唐平也被人拖起来带走了,他边走边喊:“父亲,救我,我是冤枉的,儿子什么也没做。”
刘昌看着唐无忌冷哼了一声,“唐丞相,就算你有千头万臂,你也别想从大牢里救出你儿子,自古杀人偿命,无话可说。”
“我相信我儿子。”唐无忌还想解释什么,刘昌也不给他机会,直接离开了。
而其它的大臣生怕事情落在自己的头上,都退去了。
只剩下唐无忌,他走到尉迟寰近前说道:“太子,你一定要救救我儿。”
尉迟寰点头说道:“你放心吧,本太子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你先回府,宫里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唐无忌叹了口气,转身垂头丧气地走了。
尉迟寰回到书房,范鹤轩正好进来,自信满满的说道:“太子,宋世安活不过今天晚上。”
“最好他活不过,他已经出招了。”尉迟寰咬着牙,一拍桌子,“我之前还真是小瞧他了,没有想到,他能下得去如此狠手,还有那个刘昌老儿,连儿子都豁出去了,真是让人胆寒。”
“刘昌?太子是说刘勇的死是嫁祸?”范鹤轩疑惑地道。
“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这样,唐平不是鲁莽之人,他没有道理去杀刘勇,而且就算他做了这件事情,也会跟我们讲一声的,所以,我断定不是他所为。那么就只有刘家自己知道了。这样,你去监狱里安排一下。”尉迟寰又交待了几句。
范鹤轩离开,尉迟寰开始想办法。
顾如尘看着眼前的小蝶,很是满意,幻月用药水把脸上的妆洗了下去,露出本容。幻月接下来开口道:“原来,这朝中的家族,在后宫也有自己的人,皇上的几个妃子和前朝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这唐舞是唐无忌的女儿,现在最得宠是皇上的淑妃,还有顺妃蒋梦函,是宁国公的女儿,那顾如烟现在皇上也不放在一边,因为她说她是被太子逼迫的,所以皇上没有杀她,但也没有继续宠她,现在皇上眼里只有淑顺二妃,其它的人不可与之相比。”
顾如尘听完后坐在那里,手指有一下无一下地叩着桌子,终于:“幻月,前朝的事情你打探怎么样了?”
“皇上把唐平捉了起来,说因为他杀了刘昌家的大儿子刘勇,现在唐平关在牢里,据顺妃身边的丫环碧竹说,那有人说唐平是被冤枉的,至少顺妃是这样认为的,说刘昌故意陷害唐家,蒋家派人来了,让顺妃注意安全,别让人趁虚而入,说现在非比寻常。”
“那碧竹竟然没有认出你来?”顾如尘眼神一亮。
“嗯,她之前跟小蝶是好友,现在也没有怀疑,她还说了顺妃与唐妃平时关系也好,这会儿正在发愁,要不要告诉她呢,而且她还说,让我小心点,服侍公主您,弄好了是个肥差,弄不好,太子迁怒下来,我的日子怕不好过。最后还让我抓住机会,如果弄得好了,让我。”幻月抿着嘴笑,“让小蝶在太子身上使使劲,将来做个妃子也不错。”
顾如尘也笑了:“这个碧竹倒有些见地,她分析的非常对,而且很会打算,那么我们就要利用她来做做文章,这个碧竹,现在你能易容出来吗?”
幻月闻言点头,她跟随她和太子这么久,当然明白她要做什么。
顾如尘因为自己突然想到的计划而激动,手微微颤抖,如果她的计划得逞,一定可以打击到前朝,更何况这两个人正好是太子身边的权臣,之前的尉迟宗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点儿反击的能力都没有,看来得自己推他一把。
她不知道祁沫在外面做什么,更不知道,她与祁沫的计划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