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寰找到顾如尘。
“那世外高人只给你一把枪?”他第一句话直奔主题。
顾如尘立刻明白了,但是仍旧茫然地看着他:“怎么了?”
“祁沫的军队里至少有千把那样的枪。你说,你是不是你制造的?”尉迟寰近前,抵足相问,怒目而视,顾如尘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表情镇定极了。
“说话!”尉迟寰按住了她的肩膀,不过她的肚子挺着,顶到了他的身上,他才回过神来,盯着她的肚子,仿佛头一天看到,是呀,只不过几天没见,怎么这么大了?
看起来象扣个小锅。
顾如尘表情恬淡:“铁骑军遇到了敌手?或者你可以以我做人质,看看祁沫会不会为了我而休战。”
顾如尘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打着鼓,她只不过是试探,但是这件事情却是她最怕的。
她不想让祁沫为难。
“拿你做人质?你以为我是祁沫?我会用我心爱的女人去威胁别的男人?”尉迟寰鼻孔贲张,喘着粗气,眼神虽然狂乱,但他手上的力度没有那么重,而且最后叹了口气松开了她,“有人和我说过,你是一个祸水,会成为翾辰国的灾星……”
“他们说的对。”顾如尘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不,我一直只认为,这是我和祁沫两个男人的战争,若因为灭国,只属我无能。”尉迟寰说完看着她,竟然笑了,一脸阳光,“所以,你不会看到我被打垮,等着我消灭祁月国,然后我们永远在一起。这世上再没有讨厌的乱七八糟的声音,我只相信,你是我的,将永远属于我。”
说完,很潇洒地离开了。
顾如尘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个男人无可救药了。
幻月近前,想了想,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最近转身去收拾屋子:“主子,我们午餐吃什么?”
顾如尘坐了下来,托着肚子想了想:“看来我们的武器起作用了……”
幻月转过头来,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木长行那把枪若是还在,我们也许胜算会多些。”
“不过有太子在,我们什么也不用担心的,祁月国被欺负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要翻身了。”幻月一脸的激动,象个老电影里挥舞拳头的革命者。
顾如尘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有些闷闷的,她躺在了床上,现在已经是秋天了,窗子都关上,能听到秋风卷着枯叶打到窗纸上的声音,孩子已经四个月了,他们还有多久才能见到祁沫。
可一想,快了,这一次,真的快了。
尉迟麟吃了大亏之后,所剩下的人不到六万。
这回,他不想加小心也不成了,见到了传说中的枪,而且是大批量的枪,他之前的雄心壮心早跑光了,只求他想的有错误。
翌日,又看到了林子。
张副将立刻叫停了先锋,看向尉迟麟:“元帅,我们该如何是好?”
“行军打仗,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难道我们还能被他们吓死不成?派三路人马,探明虚实,首尾呼应,不得有擅自行动,有事便预警,接应的人随时准备。”尉迟麟这会儿,倒希望那些人就在密林里埋伏,他真的很想见见指挥之人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月神祁沫。
可是,这个密林很安全,直到他们全数通过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尉迟麟不敢大意,晚上让人加强巡逻,他就想和那些人面对面的打一仗。
之前的交手都太憋屈。
没有状况,又安全地渡过了一夜,逢河,搭桥,大军渡河。
原来的桥只有一座,木头的,不宽,一次只能并排走三两个人,若是这样通过这座桥,那过这条河就得一天的时间,所以,他要求一字排开,各营自己搭桥,想法过河。
张副将有些犹豫。
他总觉得这河里有情况。
可是看那河水,又很正常,甚至有的地方清澈见底,无数尾的鱼游来游去,还有大的乌龟在河底伏着,安静得很。
尉迟麟看着对岸,山不高,更象是一个堤坝,等人过去,便可以大展拳脚了,那是平原,他的铁骑军便可以如风过境,直奔边关。
这也是到边关的最后一段路。
于是,砍树搭桥。
没有异常。
结果等到大军过了一半的时候,,人到河中间,从河水里窜出无数条鱼还有大乌龟,静静伏在河底的他们,手里持着刀剑,砍向木头桥。
看着翻腾的河水染成了红色,尉迟麟刀砍向那些穿着鱼皮衣,黑溜溜样的水鬼们,只是那衣服竟然防砍,只一道痕迹,而他的士兵因为穿着铠甲所以一入水,便象一块大石头掉进了河里,不用人家怎么样,自己先沉了,这一仗,打得又是极其被动,尉迟麟后悔没有听张副将的话,当时他曾经建议,绕道而行,三十里外还有一座很结实的桥可以通过,可是自己!
他想先前的队伍已过去了,就算是有什么状况,那先锋们也可以回头来保护他们。却怎么也想不到,河底伏着的东西竟然全是埋伏。
桥很快被砍断,河水里不断有人扑腾着喊救命,可是这会儿谁都自顾不暇,就在众人成了热锅里的饺子时,两岸上又响了他们听到过的‘爆竹’声,好像过年时提醒众人吃饺子。
他气得须发皆张,一连砍掉了好几颗人头,却绝望的发现,桥断了,众人都掉到了水里,前后被这条河分成了两段,他们立刻借着木头浮力回到了岸边,前面过了河的人,撕杀声起,这边的枪声很是稀稀落落,看来所有的埋伏都在前面,士兵们急得红了眼,有会水的人跳进河里去营救,河水中的水鬼们又开始新一番的战斗,血水翻滚,真如一锅滚开的水,尉迟麟站在岸上,告诉弓箭手放箭,弩手放弩。
终于,那些水鬼们受不了这大弩的威力,纷纷钻入水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等他们先前部队过去的时候,那地上已到处是受了伤的士兵,仍同以前的一样,伤到的都是下肢,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这些士兵们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兵器,让他们吃了大亏。
这一仗那些被训练出来的铁骑营,算是见识到了敌外的强手。
还剩下四万的战斗力。
前面就是边关,据说有十万大军。
尉迟麟重整旗鼓,以为这不过是祁国人最后的陷阱,前方都是平原,他们还有什么招术可使?
大军前进。十万人变成四万人,很凄惨,却也是悲壮。
却不想,就平原上,看起来绿草盈盈的平原上,竟然现了沼泽地,陷马坑,大陷阱,这么大的工程,是怎么做到的?
然后还有从地底下钻出来的跟草地一种颜色的人,砍马腿,打黑枪,防不胜防,更有一阵阵浓雾升起,那雾气中有毒,总之,杀人的招式五花八门,仿佛在向他们展示技巧一般。
最后,离边关还有百里的时候,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尉迟麟看着惨状,他竟然有片刻的恍惚,这些祁月国人真是厉害,他服了。
等尉迟寰看到尉迟麟的惨状,和只剩下那两三万人时,他抱怨的话没有说出来,却整个人都被震惊了,尤其当他听到那些经过的时候,在想,若是自己在,会不会有其它的法子,能不能避过陷阱?
尉迟麟请罪,这半个多月,他仿佛老了十岁,满面沧桑,所有的豪气都不在了,尉迟寰叹了口气:“错不在你,是朕太轻敌,看来,祁月国这大半年,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后面有一句话在尉迟麟面前他不能说,因为他知道,那变化来源于谁?都是现在坐在尘安宫里,面对自己仍旧一脸嚣张的女人。
“可是皇上,边关吃紧,若援军不到,祁月国的大军很快便会长驱直入,这些打伏击的人数不多,也不过万余人,就有如此的战斗力,不知那些大军是否也一样,所以不能大意,只是再出征,微臣惭愧,怕因能力,再让士兵送命,不知道皇上心中还有别的人选?”
尉迟寰在思索在犹豫,他满朝文武,可带兵与祁月国抗衡的人,竟然想不出一个来。
尉迟珏也不成,自己不会将兵将到他的手上,另外,他也是自己的手下败将,终于,他一拍桌子:“大不了,朕御驾亲征。”
“万万不可,新朝刚立,若皇上出宫,民心不稳,怕有人会趁机生乱。”尉迟麟关于这点还是能想到的。
尉迟寰便沉默了。
正大这时,子渊进来一脸的喜色:“皇上……皇上,范将军求见。”
“范将军?”尉迟寰一愣之下,眼睛亮了,“快让他进来。”
尉迟麟疑惑地看着尉迟寰:“范将军?”
“是呀,范将军!”尉迟寰难掩一脸的喜色。
尉迟麟知道是谁了。
在他心里如此器重的范将军只有一人。
很快,从外面进来一个风尘仆瞧的黑脸汉子,满脸胡须,一条袖管是空的,但是那气势逼人,迎面而来,让人绝对不敢小觑,只那双眼睛,便如利刃一样凌厉。
他进来还未跪下,尉迟寰就迎上前去将他扶了起来:“你……回来了?”
声音带着激动喜悦还有颤抖。
只四个字,却表达了万千的情绪。
范鹤轩仍旧以前的样子,点头:“知道祁月国进攻,也知道大军失利,皇上用人之计,在下不才,却愿意为皇上分忧,尽一点薄力。”
“太好了。”尉迟寰拍了拍范鹤轩的肩膀,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激动和感激,都在不言中。
大家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