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顾如尘想了起来——艾米草。
这种草在古代还可以做为菜蔬食用,一般的人根本不知道它还是一味药。
这种药的怪异之处就在于,生吃你只一顿没有问题,做熟了,你天天吃都没有问题,不过,那菜的味道却可以让人昏昏欲睡,长时间下去,可以让人产生幻觉,记忆力下降,头疼,久而久之,人就真的病了。
顾如尘觉得可能是这种菜的挥发油太厉害。
那芳香烃里有致幻的成份。
之前她不知道,在无情谷的时候,穆释那个老头儿真是太想收她为徒了,有几次她没有逃掉,他就在她耳边叨叨地不少东西,因为当时觉得这草挺有用,所以用了一下心,还记得有一种解药,也是蔬菜,所以她们可以向御膳房明目张胆地要来,而不会受到怀疑。
于是艾米草和清河草一起送了过来。
御膳房的人还纳闷呢,为什么一直喜欢大肉大鱼的人突然间的开始吃素了。
幻月缝了一个荷包,顾如尘将晒得半干的艾米草装了进去,艾米草的香气比薄荷略轻些,不细闻可是闻不到。
御书房。
尉迟寰一听顾如尘来了,他眼睛一亮:“快请。”
喜公公迎进了顾如尘,尉迟寰看着她一步步款款而近,眼神里全是赞叹,顾如尘今天外面罩着烟霞色银罗花绡纱长衣,里面是白底曳地飞鸟描花长裙,一步步走来,步步生花,眉眼轻灵,嘴角带着一丝惯有的浅笑,很是神秘,尉迟寰的眼里温柔得滴出水来,他没有想到,她竟然能来主动看他:“你有事?”
顾如尘大大方方地坐在他面前:“来瞧瞧。”
“瞧瞧?”尉迟寰有些糊涂,“瞧什么?瞧我吗?”
“一直想看看这御书房是什么样子的。”顾如尘将荷包有意无意地移向尉迟寰那边,动作很小,又有桌子挡着,所以一切顺利。
尉迟寰眼神里是宠溺,在他看来,自己终于捂热了这千年的寒冰。
顾如尘眼神清澈,将他内心刚刚燃起来的小火苗一下子扑灭了,他要起身,又坐了下去,无声地叹了口气:“礼部可是将吉服的图样送给你瞧了?”
“瞧过了。”
“觉得如何?”
“还好。”
“那凤冠呢?”
“你就这么想娶我?”
“是。”
“我可是一直想杀你来着。”
“哪怕是现在?”
“是。”
四目相对,尉迟寰慢慢地现了笑意:“我给过你机会,你没有动手,所以,以后你有机会,仍旧不会下手。”
“你太自信了,此一时彼一时。”
“怎么?现在你又恨我了?”
“嗯。”顾如尘看着他,竟然笑了一下,只这笑容就让尉迟寰酝酿起来的怒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他只要看见她,就无法真的生她的气。
她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没有骗自己,甚至连谋杀都光明正大,但其中带着小狡猾不做数。他都有些佩服她,比如上一次给自己下毒,都没往粥里下。
“今天是不是又带了什么古怪来?”尉迟寰上下的打量。
“你猜。”顾如尘坐在那里,笑得如花,“尉迟寰,若我是你,怕是早受不了,你或者杀了我,或者放了我,你明知道,我不会当你的皇后,你就不怕一个歹毒心肠的枕边人?或者不怕我是祁月国的探子,目的就是灭了翾辰国?”
“怕。”尉迟寰很严肃地开口,“但相比之于失去你,这些担心受怕,都不算什么。”
顾如尘无语了。
她起身:“那看来,咱俩还有的磨练……”
说完便走了,尉迟寰并没有阻止她,反而一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才开始又拿起了奏折,他其实就喜欢看她同自己斗智斗勇,他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招术。
这个女人就算是一辈子不屈不挠,自己也要陪她一辈子。
顾如尘回到尘安宫,将那艾米草拿了出来,然后将荷包放进了箱子里,又接过幻月递过来的清河菜汤,一口喝了一碗,抹了嘴角:“这个艾米草还真厉害,只这么短的时间我就困了。”
“尉迟寰没有怀疑什么?”
“没有,他只顾着发傻了。”顾如尘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也不知道这东西什么时候能起效果,我可不想等到大婚那天。”
幻月见顾如尘喝下了解药,才放心了,不禁又开始晾晒艾米草。
她希望这有效果。
一连五天,顾如尘都去看尉迟寰,尉迟寰虽然觉得反常,但这次,她也不送他什么吃食,也不送物件,只是时不时连讥带讽的说上几句,他哭笑不得。
若是她能给个好脸色,他真是兴奋一整天。
不过,几天后,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总是打哈欠,中午也要睡一觉,他不担心别个,只担心顾如尘来的时候,自己看不到她。
子渊和弘泽觉得不对劲,请来了太医,太医诊过脉后,眉头皱了起来,太子的脉像明显的乱了,但是查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五脏六腑都没有问题,气息怎么会乱成这样?
第二天,对于太子的吃食都检查了一遍,而且试吃太监的身体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顾如尘去探视:“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你在关心我?”尉迟寰眼底一抹亮色,嘴角是温柔的笑意。
顾如尘的心里动了一下,她有片刻的犹豫,便站了起来想离开。
“你别走。”尉迟寰语气里没了霸道,倒是弱了好多,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但眼神纯真,像个小孩子,眼底是对她的依恋。
顾如尘板着脸色:“有病就得好好歇着,我在这里,你又不睡觉,到时候太医们会怪我的。”
“不怕,有我。”
“我不明白,你到底喜欢我哪样?”
“都喜欢。”尉迟寰笑眯眯地看着他,一点儿不像狠绝冷酷的人物。
顾如尘叹了口气:“有些人注定是没有缘分的,所以,你还是不要再幻想了。”
“是吗?可是你现在就在我面前,以前你都不理我的。”
“那你认为这是好事?也许你的病就是我害的。”
“不会。”
“你就这么相信我?”
“是呀,你什么也没做,怎么会是你害的?”
顾如尘站起身来,一脸的怒气:“你好好养着吧,我走了。”
尉迟寰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她了。
顾如尘回去后,幻月迎了上来:“怎么样?”
她眼底带着期盼。
顾如尘半晌开口:“他没有怀疑我,不过,现在太医院没有我们的人,不知道这件事情能隐瞒多久。”
幻月叹了口气,随着刘氏被灭门,他们原来的关系网也都被铲除,就算是太医院的人没有被发现,但尉迟寰已经将宫内的近侍,紧要部门全换了血。
所以,她们只能靠自己。
祁月国。
祁沫看着顾安和木长行,心里一惊,听完他们的讲述后,他知道,顾如尘现在要行动了,可是自己不在她的身边。
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天一夜,再出来的时候,略带血丝的眼底一片清明。
他好像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祁继府内。
顾如烟坐在祁继的怀里,十指纤纤的剥着果皮,然后送到了祁继的嘴边:“殿下,这两日妾身觉得殿下精神焕发,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是吗?”祁继吞了果子,口齿不清地道:“你这个小妖精,我的精神焕发还不都是因为你?”
顾如烟笑得媚态横生,手勾上了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下了一吻,那紫色的果汁沾到了唇上,倒让唇娇艳起来,祁继一见,起了心思,抱起她就往内室走,顾如烟心里暗烦,但面上却愉悦着:“太子,您……”
“太子?”祁继的脚步停了下来,竟然往后看了看,然后疑惑地道,“你认识祁沫?”
顾如烟摇头:“在妾身的心里,您才是太子,心里这样想着,刚才就顺嘴说了出来,还请殿下恕罪,以后再不敢了。”
祁继却笑了:“你呀,这小心思,我明白,你希望我飞黄腾达,那也是我的想法,告诉你也无妨,过几日是父皇的寿宴,到时候,我可是准备得好生发挥一番呢。”
“真的?”顾如烟松了口气,“妾身先恭喜殿下。”
“下次不许再说走嘴了,若是让他人听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知道了……妾身现在好热,殿下可是给妾身解解渴?”顾如烟粉嫩的舌尖轻舔着樱唇,双眼半眯,一只手开始解祁继的玉带钩了,祁继等不得,直接将她扔到了床上,摔得顾如烟七晕八 素,她没来得喊疼,已被祁继紧紧地压在身下了。
尘安宫。
顾如尘又一次将荷包戴在身侧,今天阳光不太好,天阴而不雨,很是压抑,抬眼看去,那密云翻腾,似酝酿着一场夺人心魄的大雨。
御书房。
顾如尘每天都来报到,那喜公公见状立刻往屋子里让,她来,是不用通报的。
进了屋子,一股药香直冲鼻端,有太医在场,尉迟寰平躺在床上,看到她来了,笑了笑,笑容苍白而虚弱:“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