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鹤轩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而且这件事情始因还在自己,他叹了口气:“她的安全问题可以保证,毕竟牢里也有太子的人,我已经知会他们,让他们警惕,再者,她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程魏延开口:“秦天明那个老儿,狡猾得很,他一进宫,怕是去向皇上讨人情去了,不知皇上会怎么处理秦家人。”
“若他向皇上宣誓效忠,怕是这会儿秦棋萱也该放了。不知程大人是何意思,可是想效仿右相?”蒋华在旁边开口,语气带着点不恭。
他现在已将尉迟宗视为最大的仇人,自己的兄弟死在他的手里,他是绝计不会站在他那边的。
“休要无礼。”范鹤轩不能看着自己未来的岳父受委屈,所以喝断蒋华的话,他不知道蒋家的儿子怎么都这般鲁莽,好在还有蒋光。
然后又安慰程魏延:“程紫霜此次不会有危险,太子马上回宫,会有办法的,再者,紫霜也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中,如果连秦棋萱都可以离开,那么没有道理单单关紫霜,所以,此次秦天明去皇宫,倒也并不全是坏事。”
程魏延现在只能依靠这个未来的女婿了,本来支持太子也是因为范鹤轩的缘故,他与太子是至交,他怎么可能拆他的台?
见程魏延的脸色好些,范鹤轩又转头看着蒋华:“回去可以同你兄长交待,一切等太子回来再做定夺,往返不过三五天的路程。”
蒋华只能点头。
送走了众人后,范鹤轩刚才的镇定自若消失了,也不禁浓眉紧锁,站在窗前,看着那一勾弯月,心里想着,不知顾如尘如何,若是她有什么事情,太子怕是真的顾不得江山了。
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
与范府的愁云惨雾相比,刘府可是皆大欢喜。
刘敏坐在那里,貌似安静地品茶,不过嘴角眼底全是顺意,刘志最是得意,他拍着手掌:“没有想到宋世安还留了这样的后招,那百合果真起了大作用,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倒是可以将程蒋范三家牵连进来,当然,还有一个秦家,秦天明那个老狐狸,这会儿没准正在皇上面前磕头献媚呢,只是现在尉迟寰手上仍有兵权,不知道皇上怎么想。”
刘昌也是微微颌首,抚着下颌的轻须眼底是赞许:“看来真是天意,若非我们顺天而行,这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只是不知道宋世安还会不会回来。”
“他不回来现在也无妨,我们基本已经将关系理顺了,更何况他还交待了接下来该怎么做,要我说,我们现在就该进宫和皇上商量这件事情。”
刘敏在旁边道:“且慢。”他说着,将手里的白玉茶盏放下,眼睛看着桌子上的冻石盆景,声音不大,却分外的有分量,“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进大牢,杀了蒋顾二妃,以免夜长梦多。”
“这……可是今天晚上,这也太仓促了。”刘志有些为难。
“那就明天夜里,尉迟寰也走了这么多天,宫里发生这样的大事,范鹤轩如果不傻,已经派人加紧送信了,而等他回来事情就难办了,所以,必须抓紧。”
“别说,二哥你的想法就是好,只是救回百合的时候就该决定。”
“她们已不在那个牢房里了,斐元恒正当值,若是不把他摘出来,会被反咬一口,节外生枝,让皇上难做。而真的百合不过是一个小宫女,她畏罪自杀,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恐慌,但是百合的死讯,最慢明天早上也传出去了,那蒋家的人怕是会有行动的。”
其实刘敏不同意救出幻星,如果她在里面,提审的时候,可以将罪证做实,这样一来,他们只得出狠招。
这势必会引起蒋家的反扑。
翌日。
秦棋萱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阳光很刺眼,她以手遮目仍半眯着,看来,这太阳真的不能直视,就像有的人,真的不能掳虎须。
这一日的牢狱生涯可算是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且不说那吃的东西还不如她家的狗,那蟑螂都要进嘴了,害得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得着,现在眼皮都在打架,好在她出来了。
这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意外,至少得有人问过自己的口供才是呀。
接她的,只是管家。
而且还是家里的二等马车,青色的绸子都掉了色了,铺车厢的只是寻常的褥子,车子一走,颠簸之下,腰腿生疼。
她知道,自己这一进牢房,家里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她呢。
结果却没有料到是那种她怎么想也想不到的结果。
不过,她听到父亲转达的出牢条件后立刻摇头:“我不嫁,我不嫁给皇上。”
秦天明冷哼了一声,大袖一甩:“还有一个选择。”
“什么?”秦棋萱急急地道。
“这里是绳子,还有刀子,你自己选择自了的方式。”从秦天明嘴里说出来的话,像石头一般坚硬,没有半点回旋的余气。
秦棋萱只觉得脑袋被什么踩过,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旁边的医生诊了一下:“老爷,不过是饿困所至,并无大碍。”
秦天明看着跟随的丫环:“你们照顾好她,若是出什么意外,都跟着陪葬。”
秦棋萱再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了,她看着桌子上一边摆着丰富的菜肴,而另一边则是寒光冷冷的匕首,还有一条白得瘆人的丝带,心情万般复杂,那些丫环们看着她,在等着她的选择,她起身,缓缓近前,伸手去拿那匕首,丫环们有的捂上了嘴,一脸的惊恐,秦棋萱突然地一咬牙,双手乱挥,那匕首还有杯盘全都被推到了地上,汁水四溅,一个丫环软软地倒了下去——刚才匕首贴着她的耳朵飞过去的。
秦棋萱胸膛急剧起伏,一身的饭菜汤水,连发都散了,她呼呼地喘着粗气,眼底赤红,不过,很快,她脸上挂起了笑意:“来人,给本宫备膳,那上好的龙肝凤胆的,都给本宫上来。”
丫环们吓得跑了出去,心里在想,这小姐怕是疯了。
话传到秦天明的耳朵里,他反倒松了口气:“好,她想吃什么,让人做,没有,就买去,不拘银两,只要她开心。”
秦棋萱看着一桌子重新做好的美叶,还有另外送来的金银首饰,衣裳细软,她发现,自己的心情没有那么坏了。尉迟宗虽然老朽,但到底还是皇上,若是尉迟寰不能称帝,自己现在的结果,反倒是最好的。
越想越舒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那些小丫环就认为,小姐是真疯了。
牢内。
蒋梦涵经历了一夜恶梦般的牢中生活,第二天早上起来不断地扑打自己身上的蚊虫,心里在想,自己的兄长到底什么时候救自己出去呢。
她这边出动静,顾如烟在那边开口了:“怎么了?嫌脏呀,怎么不让你兄弟将牢房再装修一下。”
她提起这件事情蒋梦涵一下子翻了:“顾如烟,你别不要脸,怪不得你亲人死绝,一个妹妹还害你,真是你活该。”
顾如烟却笑了:“我是活该,你不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吗?却也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皇上若是真的宠你,他就该信你,这会儿还不是想置你于死地,告诉你吧,你瞧着你兄弟死了,唐舞也死了,没准就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呢,你想到死了也没有弄清楚,是不是很悲哀,不像我,至少还知道敌人是谁,那个顾如尘,她出生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夺走我的一切,而她来这皇宫,就是为了瓦解翾辰国的,她虽然人尽可夫,但是不笨,知道祁沫比尉迟寰强,她自然会选择。”
顾如烟说完这通话,觉得心神气爽,这在心里憋得太久了,虽然她觉得将气撒在蒋梦涵的身上有些不地道,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蒋梦涵瞪着顾如烟,咬牙切齿:“你就是一个疯子,等着皇上将你凌迟处死吧,你死后的臭肉,乌鸦都不吃。”
顾如烟也是反唇相讽,两个人你来我往,这一天竟然很快过去了,直到暮色来临,
这时,牢门又响,两个人都望过去,只是一个普通的狱卒。
蒋梦涵脸上有失望之色。
顾如烟眼睛乱转着,好像在想什么,突然地她哎哟一声,捂着自己的肚子:“哎哟,来人哪……”
她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蒋梦涵看着她,冷哼着:“遭报应了吧?”
顾如烟又喊了几声,门响,一个狱卒走了进来:“喊什么喊哪……”
语气很不善,显然他见惯了阶下囚的处境,能活着出去的,怕是凤毛麟角吧。
说着已近前,顾如烟上前扯住了他的袖子,不着痕迹地将身上的值钱的首饰都塞到了他手里,还抛了一个媚眼过去,那手指在狱卒的胸前温柔地掐了一把:“小哥,我肚子疼,烦你弄些药来给我,或者你住处有药,为我取来可好?”
声音虚弱,眼神却如火,正好那狱卒挡住了蒋梦涵的视线,顾如烟本就国色天香,加上她眼神如火,又是刻意的勾引之姿,那狱卒有些把持不住,心猿意马起来,但好在他还有理智,知道眼前是什么人,他想走,但却迈不开步,斜睨了她一眼:“肚子疼,忍着吧,这会儿哪里找人给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