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尘边走边道:“这几天我不是一直让你注意可以随时出入宫门的人吗?你查得怎么样了?”
“查到了,其中有几路人可以随意进出宫而不会盘查的,一路是有了皇上的令牌,直接出去办案的,还有太子的令牌也很好用,当然,还有倒净桶的,不过,主子,我不想躲在粪桶里呀。”
顾如尘看着她,眼底有了促狭:“难道没有别的路子可以避人耳目的出去?”
“有。”幻月眼睛一亮,“还有一个法子。”
“那好啊,不论什么法子,你把这个人送到刘府,交给太子,明白吗?”顾如尘笑眯眯的。
幻月虽然不太懂这么做的意思,不过,她依旧按照吩咐夜里行动起来。
这一夜,顾如尘屋子里的烛光早就熄了,那些服侍的宫女早早的睡下,而且睡得特别沉,怕是被抬走都不知道吧,顾如尘当然知道这些,因为那饭菜里的东西是她下的。
她坐在黑暗中,眼睛睁得大大的,借着外面的星月之光,屋内所有的东西都能隐约的看得见,甚至那盆花在风中摇动叶子的姿态都清晰入眼,她呼吸均匀,仿佛她并不焦急。
事实上,她心里真的担心,如果按照她的想法,她会去向皇上要令牌,可是现在是非常时刻,尉迟寰肯定会对手持皇上令牌的人有所察觉,很可能会立刻跟踪上,但是太子的令牌又不太好弄,而那运净桶的车幻月心里有阴影,所以,她不会想这招的,那么她很好奇,她会怎么样带着幻月出皇宫呢?而且还在这样的大晚上。
顾如尘想了想,至少自己没有办法。
正在她左思右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两声轻响,像狸猫落地,但是逃不过顾如尘的耳朵,她立刻起身,推开窗子,正好两条人影掠了过来,一声轻轻地夜莺叫,顾如尘含笑站到了一边,两条人影相细掠了进来,幻月的声音先传了过来“主子,一切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成功了。”
顾如尘点头:“好,一切按计划进行。”
“主子,百合这就回如意宫去了。”另一个声音传来。
幻月开口:“百合,你知道如意宫怎么走吗?”
“我知道,有地图。宫里的地图,百合画得详细,所以,属下知道。”百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但是任谁听到了她的这番话都会惊讶糊涂吧。
顾如尘却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属下是暗阁的幻星。”百合的声音回答道。
“好,你现在去如意宫,一切等指示。”顾如尘也利落地下了命令。
那声音应了一声,然后一条身影一闪,很快隐入了花树中。
顾如尘点燃了蜡烛,此刻幻月已将夜行衣换下,又恢复了普通丫环的装扮。
顾如尘看着她整理,没有说什么。
幻月终于整理完毕,兴奋地道:“我见到太子了。”
“嗯,然后呢?”
“太子没有让我给您带话。”幻月尴尬地笑笑,她主子一晚上,肯定在等着太子的一言半语,自己实在不好意思。
顾如尘却笑了:“其实,不用代话,我知道他的意思,什么都没有,意味着平安无事,只希望这幻星不要露马脚,那明天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了。”
幻月一提起明天,从怀里掏出两包东西:“这是太子给的,明天要用上的。”
顾如尘接过闻了一下,点了点头:“明天,我们要演一场大戏了。”
第二天顾安早早地起来,他今天穿上了新衣服,仿佛有喜事似的,木长行斜睨了他一眼:“你跟参加宫宴一下,有点夸张了吧。”
顾安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咳了一声。
“是不是有点紧张?”木长行没有继续再打趣,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让你把药拿回来罢了,又不是让你去刺杀皇上。”
“好。”顾安说了一个字,大步离开了。
木长行看着他的背影,刚才还嘻笑的表情收了起来,也有些忐忑,不禁握紧了腰间的小匕首,今天好像是个重要的日子呀。虽然师傅没有明确地给他下命令,但他可是准备着。
顾安装作练功的样子,又开始扎马,但是很快,他的眼神就溜号了,手指一下子捅到了树上,结果痛得直嘶冷气,他捂着自己的手指,吹了两口气,背后声音响起来:“是不是很疼呀。”
是秋菊。
“你终于来了。”
“咦,你在等我吗?”秋菊笑了起来,“是不是你知道了什么?”
顾安摇了摇头:“你每天都来,我就过来等等,哪里知道什么。”
秋菊先将手里的糖果和糕点交给了顾安,顾安打开包裹,一锭金子掉了出来,他捡了起来,对着光看了看,还咬了两口:“咦,这是真的呀 。”
“当然是真的,我们主子说,这先送给你,你手里有银钱,想买什么也方便,要不,会被你认为我们没有诚意的,是不是?”秋菊看着他,“而且,这金子以后还会有的。”
顾安将金子寒到了怀里,笑着道:“我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锭的金子。”
“以后会有更多的,你先吃糖吧。”
“先?然后还有别的事情吗?”顾安将糖丢到了嘴里一颗,转头看着秋菊,“是不是可以行动了?”
“你很着急的样子。”
“不是很着急,是非常着急,这样的事情还是早点结束才好,否则我真是没有办法天天面对公主,我怕自己会心软。”顾安实话实说的样子,还有些纠结。
秋菊闻言点头:“是呀,我们主子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就在今天。”
“今天?”顾安故意惊讶。
“是呀,有问题吗?你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好了。”
秋菊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飞快地塞进了顾安的手里,压低声音:“这东西洒在饭菜里都可以,水杯里也可以。”
“用后真的没有生命危险吗?”顾安又问了一遍。
“当然没有,如果在宫里杀人,那是多么大的事情,到时候一定能查出来的,所以,娘娘不会那样冒险,只是小小的惩罚一下而已。”秋菊信誓旦旦的样子。
顾安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接过了东西。
秋菊有些担心:“你千万别紧张。”
顾安点头:“你放心,我动作会很快,别的本事没有,这点信心却是有的。”
终于秋菊离开了。
顾安将带来的药交给了顾如尘,幻月轻轻地闻了一下,皱着眉头:“还真狠,这是砒霜加鹤顶红。”
顾如尘点头笑了:“好,这种毒药的味道一定很好。我要慢慢享用啰。”
幻月扑哧笑了,“公主,现在开始摆餐吗?”
“好,我倒瞧瞧我这最后的晚餐够不够丰盛。”顾如尘笑着看了一眼幻月,“我要是从此长眠不醒的话,我会想你的。”
“公主,不要说这不吉利的话,奴婢会一直贴身保护您的。”幻月被她说得心里毛毛的,她借着整理碗筷的功夫掩饰自己的心情。
木长行和顾安在旁边也是忐忑不安的,他们眼见着幻月把药沫样的东西倒在了饭上,更眼见着顾如尘一口口香甜地吃了下去,两个人眼睛都直了,手心真冒汗,虽然他们已经明白了所有的计划内容,但是也不禁觉得阵阵地恶寒: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呀?
顾如尘咽下了最后一口饭,眼睛瞪得大大的,碗摔到了地上,她人直直地向后仰了过去,摔倒在了床上。
幻月超高的嗓音一下子响起:“来人呀,救命呀……”
木长行和顾安也跑了出去,对着门口的守卫大叫:“快去找太医,公主出事了……”
尉迟寰在书房听到顾如尘出事的消息声,他连想都没想,一下子窜了出去,门口的守卫只感觉到一阵怪风,抬眼,尉迟寰的身影已经在几丈之外了。
尉迟寰赶到了尘安宫的时候,太医已经到了,尉迟寰一摸顾如尘的身体冰冷,扯过太医的领子就问:“怎么回事?”
“回太子……中毒,是中毒,尘安公子中了剧毒,是砒霜和鹤顶红,已经入了肺腑了,老臣没有办法……”那太医脸色苍白哆嗦着道。
“没有办法?如果她死了,你们所有的人都得陪葬。”尉迟寰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传上来的,那个太医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太……太子,公主还有希望,刚才老臣已用针封住了她的大穴,毒发的速度可以放缓,但是若不是快些诊治的话,恐怕会有危险。”
那太医吓得声音都不利落了,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地滚落,甚至滴到了尉迟寰的手上。
“她可以撑多久?”
“回太子……公主还能支撑三天。”
“那你们这三天能想出来救她的法子?”尉迟寰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
“老臣不能。”那太医刚说完,看尉迟寰的样子立刻道,“等等,老臣不能治,但无情谷的人可以救,这世上,如果能救公主的,只有无情谷了。”
尉迟寰将太医松开,那太医又又忙忙地跪回地上,伏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无情谷?”尉迟寰颓然地坐下,那无情谷跟西天王母瑶池一样,是可闻不可及的,世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但是无情谷没有听谁真的去过,“来人,立刻去找无情谷,有消息者赏银万两。”
消息传了下去,皇榜也贴了出去,尉迟寰守在顾如尘的身边,只是握着她冰冰的手,眼底全是哀痛,他冷眼看着幻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