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韩聂便是即墨守将韩赓的兄长,他们两兄弟幼时就在临淄向儒家求学习武,后来韩聂在触子将军的队中任命。当年齐国灭宋的那一场战役由触子任统帅,韩聂在伐宋的过程中骁勇善战,屡建奇功,从那之后就被提拔重用成为大将。他长的比韩赓更加高大些,一身筋骨强健而又敏捷,身穿青铜战甲,驾着骏马领着近二十万大军恍如澎湃的cháo水一般向西面的燕军营地冲去。
殷天等众人在封神岭上看着这壮阔的场面,一时之间仿佛都早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在千尺绝壁上,只想近一些看那旷野中两股不断逼近的阵列。看起来齐军的人数比燕韩联军要多上数万,这场战斗没有秦军和赵军的包夹协助,似乎对于齐国颇为有利。燕军屯于济水之畔的十余万大军正严阵以待,直面即将来临的恶战。
封神岭和那战场之间的距离相隔实在太远,众人只能够远远的看见两块阵营逐渐逼近,齐军的号角声和隆隆鼓声不断传来,震慑人心,然而究竟战况如何实在难以一睹真容。
这是殷天和连沐第一次看到两军交战的场面,不由得神sè紧张,只盼齐**队能够获胜。公孙勿用提醒两人道:“这儿很快就会成为血流成河、横尸遍野的战场,依我所见,这燕军会由燕昭王亲自领兵深入齐国腹地,恐怕是有什么必胜的把握,才会有这样的胆量。”
天猛地想起昨rì在乐毅帐中秦越人扁鹊所的那番话,便将有关琉璃玉瓶的事告诉众人,公孙勿用似乎对这玉瓶颇有兴趣,然而又并不清楚秦越人真正的用意。
他郑重嘱咐三人,此地不宜久留,尽快收拾行囊,带上些干粮和金疮药往南边逃脱。三人明白战争的凶险和紧迫,连沐便马上回屋收拾包裹。欧辰挠挠脑袋,问道:“我们三人并无什么通天本事,万一和那些军队碰上,岂不是自寻死路,我们还是藏在这山中,等到风头过去再做打算也不迟吧。”
殷天瞥了他一眼,暗想,没想到这少年竟然这等贪生怕死,真不知道他带着那柄纯钧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依照公孙勿用的猜测,此战燕齐之间胜负难料,如果没有秦赵援军的出现,齐军尚能占得天时地利,可若天的话是真的,秦越人还留有什么yīn险计谋,那么胜负谁属就难以预料了。
天皱起眉头,苦思冥想一番道:“我看燕军若要攻临淄,必定还会有些时rì,我们等在此处也不能做什么,不如趁此时机回即墨城和桃源谷向韩赓和母亲报信,也好提前做好准备。”
公孙勿用见天虽然身负重伤尚未痊愈,竟然已经有这样的心思,了头,道:“天,你所选择的这条道路虽然看起来会有危险和困难,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一个人最终会成为怎么样的一个人,并不是由他的出生、学识、天资、家世所决定,而是在于他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能一直探寻下去,终究会得到你要的答案。”
天听了似懂非懂的了头,心中还有些对公孙勿用的埋怨,毕竟他并没有将所有相关殷皓天的事情告诉他,但是他此刻也没有心思再想这么多。
艳阳高悬,战鼓滔天。
三人整备好行装,三名童子为天的伤口敷上金疮药,远处传来的每一声战鼓仿佛都在催促着众人时间紧迫。连沐背起行囊当先赶路,颂和风奉公孙先生之命搀扶着天下山,欧辰忙喊一声“不要丢下我”,跟上众人的步子兴匆匆地向岭下行去。
封神岭陡峭无比,上山已经是艰难万分,下山就更加险象环生,期间种种困难幸好有颂和风在旁边引路帮助,三人才得以顺利下山。
当他们回到当初遇到童子颂的那株古松树下,远处已经隐隐约约传来剧烈的金属碰撞声和砍杀声,看起来两军似乎已经相遇。三人忙作别童子,后会有期。眼见这两名穿着朴素布衣,样貌活泼可爱的孩子在陡峭的山路上跃动,如履平地一般,口中还哼着诗歌,似乎战争对于他们来是毫无关联的事情。在他们的世界里,这天下也不过是一场游戏。
连沐向着那株松树的树干上一指:“天,你看那凸出的剑柄,就是当时湛泸剑带着我们三人飞到这儿的时候插入的。”
向着连沐所指,殷天确实看到在这棵粗壮的松树上插着那柄湛泸剑黝黑光洁的剑柄,剑刃已经完全没入树干之中,茂盛的树叶掩映之下若不是连沐指出,确实难以看出那是剑柄。“当时看你重伤在身便没有顾及此剑,恐怕也只有你才能够将它拔出来。”
着三人便叠起罗汉,欧辰最下,连沐居中,天艰难的爬到最上,欧辰费力地支撑着,声道:“我怎么也是越国铸剑师之后,今rì在这儿做垫脚石之事,可千万不要传扬出去。”
天听了不禁纳闷,这二十岁上下的哥怎么如此扭扭捏捏,撇了撇嘴:“本湛泸剑的主人才懒得提起你。”连沐见拼杀声愈来愈烈,催到:“快办正事吧。”
着,殷天便将双手扶到湛泸剑柄上。原以为将这把剑取出势必要耗费不少力气,却没想到,他刚把双手触及剑柄,只见湛泸剑光一闪,刺入古松的缝隙之中发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只听“卡兹——”一声脆响,从湛泸刺入的缝隙处开始,一道道纤细的裂缝往苍天古木的上下方向迅速延伸。仅仅是一眨眼间,这道裂缝便猛地裂开呈一寸宽,直冲树冠之上,将这颗古松劈成两半,向着两侧轰然倒地。
盘错的树根一阵震颤,这猛烈的威力完全出乎欧辰的意料,他脚下不稳向旁边倾倒下去。连沐和殷天也慌张的大喊一声“啊——”,三人灰溜溜的摔在草地上。
众人被湛泸剑横扫千军的威势所深深震撼,天怔怔得望着自己手中这柄威力惊人的绝世名剑,心中浮想联翩。
就在这时候,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有一声声脚步传来,三人立马提高jǐng惕,不知是不是燕军被这大树劈裂所发出的轰鸣声吸引了过来。天颤颤巍巍的握着湛泸从地上爬起身,连沐取出樨木折扇护在身前,欧辰也将重重黑布包裹着的纯钧抱在胸前。
急匆匆的脚步声在草丛中不断逼近,伴随着急促的呼吸,一道黑sè的身影从灌木丛中陡然跃出,站立在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