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谎!”殷天指着黄岐僧人大声喝道,“昨rì在那圆形石条广场上,我原本还以为是自己所带着的‘解疫丹’从包裹中掉落下来,其实那时候是你见韩赓将军的女儿韩艾回来,便故意用念珠弹shè到在睡觉的铁枷阿七身上,激怒他。然后那盲侠便现身救下韩艾,被阿七打伤,趁势可以顺利的进入将军府中。”
黄岐歪过脑袋,装作听不懂似的,“孩子,你在些什么东西,我怎么一也听不明白。”
韩单望向天:“黄岐和严生可是我们即墨城中的侠士善人,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想要进入我们府中?”但是他心中亦是有一丝疑惑,这几人为何会在地下秘道里,实在难以解释周全。
正在这时候,从那洞土坡上传来一个深邃沉稳的声音:“不,韩单。天的是真的。”只见韩将军手持虬龙长戟跃入地洞中。
黄岐一看,忙撤向躺在地上的韩艾,向将军恭谨道:“老僧见过韩将军,今rì给府上带来的毁坏吾深表歉意。但是吾等二人确是无意闯入府来,还请将军见谅。”
韩赓一捋长须,道:“难道你以为我这么容易就会忘记七年之前发生的那件事吗?即使我忘记了,我这时常疼痛的膝伤也时刻提醒着我,我相信终有一天会找到那两个人,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你们。我今rì一看到那盲侠严生所带着的追风索,就明白过来,当年给我这膝盖一记暗器的子竟然就躲在眼皮底下,就在这即墨城中。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何yīn谋。”
七年?
天心中涌上无限疑问,七年之前,韩艾的母亲突然不告而别离开即墨,从此音讯全无下落不明。七年之前,韩赓将军膝盖被天星镖所伤,却不知对方为何人。七年之前,阿七因血洗民家犯下杀人命案被处以酷刑,最终囚于玄铁柱下。七年之前,严生在一场恶战中双目失明,从此深居浅出。七年之前,白塔已成。七年之前,莲池未起。
七年之前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殷天的心中烦乱如麻,不得其解。他想,或许知道了当年所发生的事情,现在的种种谜团也能够一一解开吧。
黄岐见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伸手将地上昏迷的韩艾拎起,一爪抓住她的脖子。威胁众人道:“既然如此,我便直。据韩氏一族有一件世代相传的秘宝,如今传到您韩将军手中,想必便是藏在这将军府内。我也并无它求,只消将这件东西交给我,我便把你的宝贝女儿安然无恙的还给你。”
韩赓一听,登时松下手中的虬龙长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韩艾有所不测。
众人见韩艾被他控制住,不知这老僧功夫几何,均未敢上前。就在这时,韩艾苏醒过来,一见被这老和尚所抓住,便猛地用双手将他的手向下掀开,对着他的手臂就是重重的咬下一口,趁着他甩手之时拼命往父亲那儿奔去。
这时候,韩单、天、连沐一起冲向黄岐,运满气力灌注于手围攻而去。
韩赓将女儿掩在身后,悉心询问是否有受伤,韩艾看到父亲如此关切的眼神,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当初对父亲的诸般疑虑和责怪此刻都已然烟消云散。
且看天第一个冲向黄岐,正想试试白天所学的运气法门,将腧穴九宫十三门依序打开,便觉一股凉风涌入体内,蓄满劲力挥拳向着黄岐扑去。黄岐仅是向后稍稍退了一步,天扑空,内力尽泻。黄岐心中亦有少许惊异,昨rì在那石条广场中看这少年毫无功夫可言,今rì却已有几丝拳风涌将出来,不知其功底究竟如何。
殷天见这老和尚没接招,心想,莫非这老头怕了自己不成,又运气于拳,补上两招。
黄岐倒是颇有兴致,见这三名少年一同攻来,不妨与其玩玩,就当是与那阿七大战之后的稍事休息了。他并没有格挡,仅是运用挪移身法来回闪避,就看到那天上蹿下跳的险些和韩单撞个满怀。
就在他的注意力被韩单和天吸引住的时候,一片混乱之中右肩处被袭上一掌,回头一看,竟然是那瘦弱的连沐。虽被这毛头孩子趁乱击中,但是心中不禁暗暗称奇,想不到这两个孩子竟然一天之中便学会了那儒家的运气法门,特别是这孩子,虽然气息单薄却绵长不息。
黄岐仅仅轻轻挥动般若掌,一道万字符从掌心出现,将连沐狠狠击开,飞出数丈摔在沙土之中。心想,还是干正事,不与他们多做纠缠,便又向着殷天和韩单念出《六字大明咒》,凌空出现两道金光闪闪的万字符,径直向着两人飞去。却听“咚——”的一声,天被击出十尺远,摔了个狗吃屎,狼狈不堪。倒是韩单,大喝一声,运满浑身真气的双掌抵向万字符,便在那相撞瞬间衣衫被撕得粉碎,露出他强健的脊背,黄岐的攻击竟被他接住。
才这么两招,韩单的额头上便已经凝满汗珠,脚下的沙土已往后划出一道深达数寸的痕迹,挡下这一击已经让他耗费诸多真气。想不到自己能与十余名近卫军壮汉打得不分胜负,却不敌这老僧的随手一击。
岂料那老僧只是向前方略运掌力,万字符便如那初生朝阳般金光四shè,猛地将韩单重重弹开,笔直撞至土坡之上,只见沙石扬起,他的身子已没入土中数寸之深。
三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微微笑道:“你这三个徒弟倒是衷心的很,可惜还没把武功练好便冲上来送死,看来你这师傅还得好好教教他们才是。”
韩赓将手中的虬龙长戟一振,指向黄岐,“今rì我便教你看看我韩家长戟的厉害。”着纵身跃向黄岐,长袍飞扬,身姿矫健,一时间仿佛回到了那驰骋沙场的过去,以一敌百,破阵杀敌。
他挥动长戟向黄岐斩去,连带突刺、横扫、斜劈数招,攻势凌厉,力挡千钧,可黄岐仅仅是以佛家“菩提纵身法”闪躲,便将这几招一一避过。韩赓双臂一振,将这长戟舞的虎虎生风,只见长戟上镌刻着的两条相互缠绕着的虬龙此刻仿佛活生生的一般,几乎要从那长戟上飞窜而出。
虬龙乃是上古瑞兽,当年颛顼乘龙游四海便是乘着虬龙,它头生两角,身起四足,利齿长须,身负鳞甲,威风凛凛。
在这长戟之上青铜所铸刻的虬龙此时透出丝丝光泽,从龙口中竟然喷涌出两道气旋,沿着长戟的刀锋溅出寒光。这虬龙乃是韩氏族人的宗徽图腾,蕴含之力不可觑。
黄岐口念《七佛灭罪咒》,身周猛然环绕起金sè光圈,将他团团包裹其中。有了符咒庇护,他也不怕这瑞兽的灵气。
韩赓所舞的长戟招法,融汇了兵家十六式棍法、四十三式枪法和二十一式矛法,变化多端,云诡波谲,气象万千。加上这青铜铸双虬龙所发灵气,将这戟身愈添几分凌厉,黄岐唯有运转佛家达摩内力运气格挡,加之符咒护身,将一招招攻势化解,可长此以往并非良策,只有避开兵刃攻其本身才有转机。可现如今念珠已裂,身无兵刃可使,韩将军的迅猛攻势占据上风。
韩艾在一旁看着不由为父亲暗暗叫好。
可惜好景不长,韩将军膝伤未愈,此刻又值连绵梅雨之季,膝盖疼痛不已,方才使出这数招已经令他满身虚汗。动作不由拖泥带水,攻势也逐渐缓慢下来。
黄岐趁着侧身避过他一记“龙枪刺”的工夫,以菩提纵身法移步至韩赓身旁,在这方寸之地长戟已无用武之地,他立刻接连挥出数招般若掌直击韩赓胸口,只听得几声爆响,他便被向后击飞出去,那虬龙长戟也“当——”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
韩艾连忙奔至父亲身边,眼看着阿七、殷天、连沐、韩单都悉数倒在地上,怒目直视着黄岐。
那老僧只是叹了句:“没想到这将军府中尽是些乌合之众罢了。”便俯身从一片沙石掩埋的废墟中捡起韩艾的那柄佩剑,走向青玉石门。
就在这时候,青玉石门竟然自己缓缓的打开,一曲婉转玄妙的瑶琴声从石门后传来,这琴声悠扬悦耳,如梦似幻,感人至深,沁人心脾。黄岐一听便停住脚步,只想看看这重重机关之后的石门里面藏着的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秘密。却听这曲子好生耳熟,他闭目深思,这,这不就是当年所听过的那一曲《白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