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单刺出的这一剑毫无迟疑,干净利落,就好像面前的这人与自己丝毫没有关系似的。
骑在骏马上的乐毅见状正想拍手叫好,却见韩单的这柄短剑扎入韩赓头盔和铠甲间的缝隙里,没有飞溅起一丝血迹,更是没有半声呼叫,他不禁起疑。
便在这时候,距离他仅仅只有三丈之遥的韩单纵身一跃,跨过倒在地上的韩赓身躯,手持利剑向着他的方向飞快逼来。这样的距离对于武艺卓绝的剑客来已经进入了必杀之领域,十步之内没有一人可以逃脱,然而身经百战的乐毅又岂是这么容易就可以对付的了。
只见韩单向着马队飞快的逼近,两步踏在荒芜的草野上,身后扬起一抹黄沙。当他窜至乐毅跟前的时候,只听一阵马嘶,乐毅勒紧马缰,他身下的这匹棕红sè骏马瞬间立起双足在旷野中嘶叫起来,两条前腿还在空中不足地抡踏。韩单见状纵身跃起,往乐毅的方向刺出短剑。
燕军没有想到,韩单竟然会使出这样鲁莽的攻击,仅仅凭借他的一人之力攻入燕军骑兵大阵之中,这对于任何人来都无疑是在自寻死路。但是韩单便是抱定了擒贼先擒王的策略,他彻夜苦思都想不出能够克敌制胜的办法,对于即墨城而言,要想在短时间内集结到与十万大军抗衡的兵力是绝无可能的。而包围即墨的将军乐毅在这一次燕军侵略攻势之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地位,若是没有他从中联络各国兵马,燕昭王绝不敢轻易动伐齐的念头,若是可以将乐毅一举击杀,不定战局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想到这一,韩单便计划着出城挑战,于是就有了佯装投降的这一幕,而那被刺的人质“韩赓”只不过是用茅草扎成的人偶,外面披上了齐军战甲,伪装成韩赓的样子以博取乐毅的信任。
这时候,韩单飞身突刺,双目忿恨地盯着一身华丽战袍的燕国大将乐毅,为了齐国数以万计惨遭屠戮的生灵,为了即墨苦苦挣扎的百姓,他一定要拿下乐毅!
马嘶声在辽阔的沙场上回荡,乐毅从马背上高高跃起,口中怒骂道:“你这是自寻死路!”
着从腰间抽出一柄三尺许长的净月刀将刺来的短剑奋力挑开,韩单终究是没有经历过多少大战,面对乐毅这等老辣的对手还是应当沉着内敛一些。他刺出的这一剑是冲着乐毅的咽喉而去,杀气尽显,但是杀气并不能够杀敌,杀敌的始终还是人的招式!就算他心中如何求胜,没有万全的战法依然难以取胜。
两人在半空之中以刀剑相抵,攻防两招,重新落下,这时候棕红骏马停止了嘶鸣四足落地,韩单和乐毅两人正好落在了马背上。乐毅单足立于马臀,而韩单则落在马脖子根部的背上,两人还没站定,这批良驹便飞奔起来,窜入千名燕云铁骑所组成的巨大方队之中。
周围尽是手擎矛戟的燕军,寒光闪闪的矛头戟尖在一片青灰sè铁甲之间攒动,似乎一个不留神便会向自己刺来。两人扎稳脚跟提高jǐng惕,在马背上试探两招,均不敢尽力攻出,只怕在颠簸之中动作太大反倒会落下马来。
乐毅挑眉道:“韩家的矛戟招数我已经从韩聂那儿领教过了,看起来似乎还是差些火候,今rì倒要让我瞧瞧你一个辈能够学到些什么。”
他故意将已经葬身沙场的韩家大将韩聂与韩单听,想来便是要将他激怒。韩单盛气答道:“若不是有秦将白起出手相助,你不定早已是虬龙戟下的亡魂了,有什么能耐对我韩家大将三道四。”
乐毅冷笑两声,想起济水之畔与韩聂的交锋,他此刻还是不禁惊出一身冷汗,韩单所非虚,当时的战况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但是还是韩聂占得上风,甚至险些就将要取他xìng命。千钧一发之际,秦将白起及时赶到才将他的一条命保全下来。他笑道:“孰强孰弱试试便知。”
着便舞起手中的净月刀,刀光好似一轮轮残月,光影之间,锋芒乍现。韩单忙挥剑抵挡,他自便跟随父亲韩赓习武,苦练儒家内力和兵家阵法,一柄短剑在他的手中竟然好像一件极为称手的上品兵器,虽然仅仅不足两尺的长度,却也能够运用的游刃有余。只见韩单以短剑凌厉果决地挡开挥来的刀光,阵阵轰鸣声在耳畔炸响,然而两人都不为之所动,依旧全神贯注于面前的敌手。
双方你来我往,在红棕sè骏马的马背上攻防数招,仅仅在这方寸之地上将身上的本领尽量展现出来。
乐毅见面前这位英武青年果真不凡,几招下来竟然能够将他的攻势都一一挡下,心中不免起了杀心,若是将这样的人留下xìng命,难保有一天他将会成为燕军灭齐的阻碍。想到这里,他忽而吹起一声响亮的口哨!
韩单听到这声口哨,微微一愣,不知乐毅有何用意,就在迟疑的这一刻,脚下一阵翻腾,没想到他踏着的这匹骏马竟然突然间高昂起脑袋双足立起。就和方才他突刺乐毅时候的情况一样,只是这一刻他是在马背之上,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被重重的甩上半空之中。
他暗呼不妙!只见乐毅似乎早有准备,高声发令道:“骑兵举戟!”
乐毅的这一声令下,在韩单下落方向上的众多燕军骑兵瞬间将手中矛戟一支支直立起来,向着韩单的方向聚集而去,韩单眼看着自己命不久矣,一旦落下非被密密麻麻的矛戟扎成马蜂窝不可。
他使劲浑身之力在半空中扭转身子,舞着手中的短剑旋成一道疾风,刹那间剑气从空中这翻转的身躯里向脚下的众多士兵放shè而去,“轰——”的一片烟尘卷起,众多骑兵都被突如其来的气浪向周围掀开。那一柄柄矛戟刹那间就从中心向周围倾倒下去,恍惚间好似一朵瞬间绽放的青灰sè银丝菊。
韩单重重的摔在一名被气浪掀翻的燕兵身上,紧接着,乐毅已然擎着净月刀向倒地不起的韩单袭来。这一下他已经来不及躲闪,扭身从地上站起,只觉后背猛的一疼,好似一道荆棘从背上划过,疼得他瞬间咬紧了牙关。
韩单没有停留,他拔腿向着即墨的方向奔去,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变得沉重起来,背上那一道凉凉的伤口不断发出尖锐的刺痛。
身后不断传来喊杀声,“狂妄将,纳命来,杀!”蜂拥而至的叫喊声在身后犹如一浪高过一浪的cháo水,他不知道此刻自己是生是死,只觉得耳朵眼睛里所听到的看到的都变得有些陌生。
朦胧之中,他似乎看见远处的即墨城门缓缓打开,高大的城墙上传来响彻云霄的号角,伴随着“嗡——嗡——”的号角沉鸣声,一队兵马从城门内鱼贯而出,在原野上踏起一阵烟尘。
韩单依稀可以看到,当先的那匹黝黑骏马上身披紫sè铠甲的将领便是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