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得到墨家剑法真传的南宫明哲,也对面前这上万柄冰剑凌空飞旋的奇观所震慑住,只见那晶莹剔透折shè着浅蓝sè光华的剑刃明净锋利,高速飞驰之时几乎将空气都要撕裂开来,而它们所环绕飞旋所形成的强劲气旋令这恍如冰窟的烟雨楼中陡然吹起彻骨寒风。
毋庸置疑,易涵已将他所有的憎恨与功法都释放出来,企图以凝冰诀至高法门梵天剑阵攻克殷天,以报烟岚之仇。恐怕这一招也只有获得不死之身的九尾白狐可以经受的住,而仅仅习得儒家最为初级的纳气之术的殷天又怎么可能招架得了。
白潦仰头向着空中不断放shè出猛烈寒气的剑阵望去,心中暗想,这还了得,这一招的架势要是让天这毛孩子挨上一招,保准便一命呜呼了,自己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送死。粗壮厚实的手臂暗暗运劲,臂膀上不禁发出一丝轻微的肌肉绷紧声,手指的骨骼“咔咔”作响。他巨大的身躯挺立在寒风之中,将韩艾掩藏的身后,免受寒气的侵蚀。
左问见白潦将yù上前,忙一把拉住,悄声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出手,天这孩子为了这个赌约已经经受了泫离和荆云的三招,他是为了我们能够全身而退才拼尽全力支撑到现在,我们一旦出手便破坏了赌约,到那时候恐怕易水阁的人更不会放过我们。此刻他又扛下易涵的两招,不能够让他的辛苦都白费了。”
“可是,这情况难道还称不上万不得已吗,这可是xìng命攸关啊。”白潦叹道。
确实,易涵的梵天剑阵不仅是威力超凡,而且来路奇诡,速度惊人,就算是白潦、左问、南宫明哲他们三人也未必能够安然度过。等到危险逼近,那一支支寒冰利剑之下又怎么可能有时机让他们救人呢?
殷天愣愣的望着头上疾速飞旋的数万柄冰剑,猛烈的气流几乎将他伤痕累累的身子都要掀起一般,这副令人畏惧的景象此刻在他的眼中却显得那么的壮丽,那么的神奇。他看的有些痴了,竟然都快要忘记自己还在与易涵的过招之中。
只见易涵双脚轻踏,手握天寒剑一个鱼跃便纵身飞上半空,陷入剑阵之中。随即,那高速疾旋的冰剑猛然间调转方向,一支支明晃晃的尖端都笔直地指向地面,好似极其密集的箭矢,又或是竹子削成的机关。这数万柄冰剑便幻化成一个巨大圆盘形态的阵列,周径几乎达到两丈,只听一声宝剑出鞘般的啸叫忽然在这凝重的厅堂之中响起,这梵天剑阵便陡然轰落,铺天盖地的向殷天砸下来。更令人畏惧的是,在这密密层层的剑阵之中还隐藏着易涵与他的天寒剑,不知道会在何时何处突然刺来。
在殷天的脑海之中,此刻已经完全是空白一片,任何武功招式,任何逃脱方法似乎都烟消云散一般难以捉摸。只是反复的出现着一个句子,这是最后一招,这是最后一招,只要能够挡下这一招,大家就能够安全了。除此之外,他的脑海之中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任何想法。
眼看那一支支由寒冰结晶所凝聚而成的利剑以破空之势向自己刺来,天yù侧身移步,却发现这笼罩在他头的剑阵太过巨大,即便他纵身一跃也无法在利剑飞落之前躲开。而若是要在原地心地从这数万支利剑的缝隙中避过,则更加是天方夜谭。
这是最后一招,这是最后一招,只要能够挡下这一招,大家就能够安全了。
他的脑海之中又不断地闪过这一句话,冥冥之中,好似有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畔响起,这个声音气若游丝却显得安详平和,这声音好似相距千尺之遥却能够直达内心。有一个人似乎在悄悄地对他道:“兼爱非攻、尚贤尚同、非乐非命、天志明鬼。非攻之道,只在盈虚之间,浮世浑浑,天地凄凄,以非攻之意绝杀戮之心,以兼爱之德感苍生之重……”
殷天莫名其妙地晃了晃脑袋,心中苦笑一声,难道自己死到临头都出现幻觉了,莫非是那墨家老头催命来了。可是这声音却好似如此的清晰,仿佛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传来一般,“今有人于此,少见黑曰黑,多见黑曰白,则以此人不知白黑之辩矣;今为非,则知而非之。大为非攻国,则不知非,从而誉之,谓之义。此可谓知义与不义之辩乎?……”
伴随着耳畔宁静的话语声和梵天剑阵不断逼近的呼呼风声,殷天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好似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一般,就在阵列当中的第一柄冰剑即将从他头径直刺入的瞬间,只觉浑身一颤,一个翩身横挪便闪了过去。
旋即,无数道浅蓝sè的光影铺天盖地的刺来,那一刻好似连天地都要颠倒一般,众人只看到殷天瘦的身子竟然在一片冰剑的阵列缝隙之间飞快的闪避,仅仅是在一秒之中便变幻出无数道身形,灵巧地躲开了这些一旦刺入便会夺取人xìng命的寒冰利剑。
“这,这是非攻剑术!”南宫明哲难以置信的望着天敏捷的身姿,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此刻他所发挥出来的身法便是墨子剑法之中最为jīng妙绝伦的非攻术,这恐怕是唯有先师墨子、诸位师叔和他们四大弟子才能够掌握的绝学,却没想到这毛孩子竟然能够使得出来。
而殷天自己的心中也同样是纳闷万分,似乎自己并没有如何运转内力和身法,这一些技艺竟然便缓缓从他的脑海之中流淌出来,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cāo纵着他的身体。随着一柄柄冰剑砰然轰落,深深地刺入冰晶覆盖的地板之中,他渐渐地发现这些招式好生眼熟,忽然便忆起当时在墨家大寨之中,墨子所驾御cāo纵的泰阿剑在空中流转飞旋的技艺与他此刻身姿腾挪的轨迹如出一辙。心中不免大惊,难道这便是墨子的非攻剑术?
当天在梵天剑阵数万柄利剑之间不足五寸纤薄的缝隙之间悉数闪过,隐藏在剑阵之中的易涵紧紧握住天寒剑,趁着天不断躲避冰剑的瞬间暗纳一口气向他头径直刺来。